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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身份


凌文冲对中秋那天长青说过的话上了心,这几天一直躲着他,但该来的还是会来,无论如何都躲不过。

        “你刚才说,小悦儿的身份是谁?”

        长青见凌文冲一脸不接受的样子,只好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武定候嫡长子,具体叫什么不清楚。”

        “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肯定小悦儿就是他?天底下相似之人何其多,或许是你认错了呢!”凌文冲将身子扭转了一个角度,明显往外撇一了些,若不是有着成年人的定力,真想搬着椅子离开长青周围。

        长青并不是瞎子,哪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想到他们把小悦儿照顾得极好,其中付出的心血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的。

        想到这里,心里又软了些。

        “你若是见过武定候其人,便不会这么说了,小悦儿简直就是他的缩小版,不说一模一样,起码有八/九分相似吧!”

        凌文冲鼻子里“哼”了一声,想到上一辈子的那些特型演员,心中十分不忿,长得像有什么了不起,还有隔了一代岁月还长得一模一样的呢!

        长青见凌文冲气哼哼的什么都不相信的样子,发了一个绝招,他看看四周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声的对凌文冲道:“候府长子的腋下有一块胎记,红色的,长得像一轮弯月。”

        凌文冲心中一颤,想到小悦儿左边腋下的红色月亮,连呼吸都重了些,不光是他,凌母和素云等人都见过。

        他当初还说,说不准小悦儿的名字就是从这个“月”上来的。

        长青是一个大夫,查颜观色的能力自然不弱,看了凌文冲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凌文冲气不顺得很,想到自己养得水灵灵的白菜竟是别家预定的,那个心痛就别提了。

        “去年……是前年吧,前年秋天,武定候家中长子丢了。”长青看向别别扭扭的凌文冲,努力回相当初的情形,“一开始只以为是被拐子拐了或不小心走丢了,可随着越查越深,竟发现下黑手是家里的人。”

        凌文冲一下子想到了当初来下毒的那拨人,据乔大夫所说,能拿出那般毒药的必是高门大户之家,平民百姓可接触不到那般毒药。

        若不是乔大夫见多识广,小悦儿现在已经是枯骨一堆,哪还有命在?

        他们费尽心机的想要一个小孩子的性命,为的恐怕是更大的利益。平民百姓的小悦儿不会挡着谁的路,但身为候府嫡长子的小悦儿却难免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家里的人?”凌文冲慢慢思索了一下,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向,“武定候现在的妻子是继室?”

        武定候的兄弟即使觊觎爵位也不会这么急切,必竟能做小悦儿的爹,武定候的年龄一定不大,又不是不能继续生,因此急吼吼的对付一个小孩子根本没用。

        除了这些,剩下的范围就不大了,妾室所出是庶子,不一定有继承权,而且妾室也没有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段。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最终答案,凌文冲有八成的把握确定武定候的妻子一定是继室。

        长青两手相击,对着凌文冲连连赞叹,“怪不得师叔会对你另眼相看,我之前还不信,果然他老人家的眼光就是比我厉害。我只说了是武定候家的人下的黑手,你便猜出了关键,果然不凡。”

        长青这马屁拍得太直白生硬了些,想与凌文冲搞好关系的心思明晃晃的放在了明面上,凌文冲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凌文冲咳了两声,才把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给震了下去,“还请表舅继续。”

        长青想了一下,才把掉了的话头捡了起来,“武定候的妻子确实是继室,去年夏天生了个儿子,刚吃过百日酒没多久,两人突然和离了。具体的内情打听不出来,倒是惹得京中众说纷纭,各种猜测漫天乱飞。其中一种猜测就是武定候的继室把先夫人所出的嫡长子给暗害了,不然武定候一个国之柱石,也不会把刚给他生了个儿子继室给……”

        长青的话很有道理。

        武定候一个朝廷勋贵,即使是继室也是高门大户之女,普通百姓是攀不上候府门楣的。

        婚姻结两姓之好,高门大户之女岂是想合离就能合离的?没有一个无可辩驳的错处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即使武定候再有权势再能干,也不能这么做。

        越是身处高位,周围虎视眈眈的敌人越多,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把他拉下马的大有人在。武定候若是没有铁证握在手中,岂敢就这么将把柄送予敌人?

        这个时代是男权社会,妻子依附丈夫而生存,“和离”在这里也只比“休妻”好听上一点罢了。

        武定候在儿子刚过百日后就与继室合离,就是将继室与岳家的脸面往地上踩,明明白白的昭告世人:此妇犯了大恶。

        “还有哪些情况,都说说吧。”好歹也让我了解一下小悦儿将来要去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呀,凌文冲心道。

        “武定候与先夫人的感情很好,算得上是一对神仙眷侣,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可惜红颜薄命,先夫人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就那么去了。武定候伤心了好几年都缓不过来,还是候府老夫人看不过去,按着头让他娶了继室。”

        继室去年夏天生了孩子,想想怀上的时候大约就是前年的秋天,与武定候长子的失踪时间一致。

        凌文冲唏嘘了一阵,候府老夫人是好心,看不得儿子颓废,又想给候府找一个女主人,结果却走了眼看中了一个毒妇,不知让人该说什么才好。

        “孩子丢了后,那武定候就没派人出去找吗?”

        凌文冲不知该怎么吐槽这个亲爹才好,这行动力也不行啊!看人家继室,把人给偷出来,又来了一次暗杀,来来回回好几拨了,那个亲爹呢,别不是在哪里迷了路吧?

        要不是长青把人给认出来,再过几年,说不得还得小悦儿自己上京寻爹去。

        “怎么没派人找?”长青叹了一口气,“儿子丢了,又是心爱之人所生,那武定候都快急疯了,差点没把京城给翻了过来,上上下下查抄了许了遍,但人却踪影不见,反倒是查出了别的许多东西,让好几个衙门的业绩上升了一大截。”

        “这武定候倒是个老实人,他就从没怀疑过家里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想来也是查过的,必竟武定候又不傻,这继母与继子是天生的敌对关系,不查说不过去。不过这继妻在京中的名声颇好,行事又有章法,想来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也对,这个时候继妻还怀孕了,即使武定候想有什么大动作也得顾忌一些。

        “你们是怎么收养了小悦儿的?”

        长青比较好奇这个问题,小悦儿在京中丢失,无论如何也与凌家没关系,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跑到凌家来?

        凌文冲将那天元宵节看灯吹泡泡,结果拐了一只胖娃回家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听得长青一愣一愣的,震惊不已。

        “这么说,他是主动跟你回来的?”

        “是啊!”凌文冲摊了摊手,“捡到他的夜里,我还和乔意抱着人去了一趟县衙,想着是哪家走丢的孩子,怕人家着急,给送了过去。结果登记的书吏告诉我们,没有人来登记这么大的孩子失踪,我们没办法,只好又把人抱了回来,也算是小悦儿与我家有缘吧!想一想,小悦儿在我家待了也快有两年了。”

        长青站起身,对着东边的方向拜了拜,又对着凌文冲行了个大礼,慌得凌文冲赶紧躲避。

        “小悦儿有幸,遇上了你,遇上了凌家,要不是这样,那孩子还不一定会吃多少的苦。”

        这倒是实话,小悦儿长得这样好,若不是遇到了乔意,说不准就会被哪个捡了去,运气好的话也会顺顺利利长大,运气不好也许会被卖入那种脏地方,那他的一生可就全毁了。

        凌文冲也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他,免去他的祸事,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

        长青刚才激动的神色和行为,可不像一个与小悦儿无关之人所能做的出来的,凌文冲问他,长青也不隐瞒。

        “我上京之初,潦倒落魄,曾受过武定候府大恩。是以他长子丢了之后,我也曾联络了各地的师兄弟们留意着,却不想他在渠州,而且离师叔这样的近,偏偏我还就没有联络师叔。”

        看他懊恼的样子,凌文冲“呵呵”直笑,“这就说明我与小悦儿有缘,注定了要做一段时间的兄弟。”

        话出了口,凌文冲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候府门楣高不可攀,小悦儿欢欢喜喜叫他“哥哥”的时间不多了。

        难过归难过,不舍归不舍,他不可能拦着小悦儿不让他认亲,必竟武定候府才是小悦儿真正的家,有家人正等着他回去。

        “表舅。”凌文冲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角,闷声闷气的道:“给武定候府传信吧。”

        说完后,也不等长青回答,自己头也不回的踏出屋门,大步朝外走了。

        时间不多了,他的小悦儿呀,看一眼少一眼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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