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雪落无声

帮着陈阳和李凯处理好杂乱的宿舍，叶川再一次回到了办公室。想着既然决定中秋晚会自己要参加演出。老叶一个人来到了音乐社。

        学校的音乐社是一栋独栋的二层楼，建立在一片草坪之上。此时已是秋天，青草枯黄，微风萧瑟。在秋意中，有些破旧的建筑有了一种额外的美感。

        叶川伸手拍了拍肩上的落叶，推开门走了进去。外面天气微凉，屋子里确实格外温暖，午后的眼光透过窗子照在地面，给冰冷的地板铺上一层温暖。空气中，还可以看到细小的尘埃涌动，就像是轻柔跳动的音符。

        “你好，你是？”叶川耳边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疲倦的女声，抬头看去。叶川心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自从做了老师遇见的尽是一些美女。

        那女孩中等个子，17、8岁，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披肩发，面容清冽。此刻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心想着这人午休时间来干嘛。

        “啊，你好你好！”叶川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猪哥相，说道：“我是高二四班的班主任，中秋晚会要参加演出，所以来这里练练。”

        那女孩眼睛亮了一下，笑道：“原来你就是叶老师啊！”

        “你怎么知道我？”叶川有些疑惑。

        “当然知道咯，我可是看过叶老师的那张照片呢！拍的很不错！”她笑道。

        “哈哈，意外，意外！”叶川笑道，有些尴尬。毕竟学校里他和安静的绯闻还是没有停止过。也正因为如此，自己菜招惹了唐秋这个家伙。

        “你好，我叫回忆！”那女孩伸出手。

        “回忆，很特别的名字！”叶川伸手握住回忆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冰凉。

        回忆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说道：“叶老师是要练什么？乐器都在楼上。我带你去吧！”

        “好。”叶川答应着，和回忆一起上了二楼。

        整个二楼大概有两个篮球场大小，非常空旷。在各个角落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有的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宁静安详。如同睡去的老人。

        “回忆同学，这里很少有人来么？”叶川抹了一下钢琴上的灰尘说。

        “嗯，一直都很少有人来，不过也好，蛮安静的。”回忆笑道。

        “嗯，是不错！”叶川说着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把有些破旧的木吉他，上面布满划痕，如同道道岁月留下的伤疤。

        叶川走过去拿起吉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说道：“这个不错，就用它了！”

        “叶老师的品味还真特别呢！”回忆笑着说。对叶川的选择有些好奇，这里这么多吉他，叶川偏偏选择了那把最破最古老的。

        叶川笑了笑没搭话，找了一处有阳光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先是随便的拨弄了几下琴弦，接着调了一下。然后弹奏起来。

        回忆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安静悠扬。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把她的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叶川开始吟唱了起来，没有歌词。也没有什么歌词能配得上这样的曲子。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好像就是在用吟唱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回忆仿佛看到一个冬季夕阳的海边，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白雪覆盖在海岸的台阶上，在台阶上坐着一个弹吉他的背影。面朝着夕阳下冰海在诉说着什么。

        接着叶川的声音变得更小了，回忆看到海边已经没有人了。只有空旷的风景，以及一棵树上挂着一把随风摇曳的吉他。

        “呼——！”叶川弹奏完呼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回忆问道：“回忆同学，感觉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回忆没有回答，她仍然沉浸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

        “回忆同学？”叶川再次问道。

        “啊？叶老师，怎么了？”回忆回过神来反问。

        叶川无奈的笑了笑：“我是问你刚才这个还算过得去吧？”

        “过得去，过得去！”回忆忙点头答应，跑到叶川身边。神色有些激动说：“这曲子太棒了！刚才，我完全被吸引进去了！”

        “那中秋晚会就是它了！”

        “叶老师，这首曲子叫什么？”回忆问道：“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

        叶川的神色暗淡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很多年前我的一个朋友唱给我的，当时一样没有歌词，就是这样。”

        “你的朋友...”回忆抬眼小心看了一眼叶川。她看出了叶川神色的暗淡，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恐怕是不能了。”

        “切，真小气！”

        叶川的脸上有些苦涩：“如果和她再见面，我会的。不过我想就算再见，她也认不出我了，我也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回忆没说话，她感觉到了叶川语气中的无奈和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好了回忆同学，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再练一会。”叶川又回复到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笑道。

        “嗯，好！叶老师加油！”回忆也不愿再打扰叶川，转身下了楼。

        就在回忆下楼的一瞬间，叶川的脸色再一次变得忧郁。他痴痴的看着吉他上面的划痕，像是在想着什么。

        ......

        画面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早上小镇的火车站。那天，天空中飘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到了BJ记得给我电话，或者写信。”十七岁的叶川站在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面前，神色有些不舍。

        “嗯，放心吧。”女孩笑着，忍住眼眶里的泪珠。

        “这个你拿好，可我是偷了我家老头子的私房钱给你做的！”叶川在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对银耳环。

        女孩接过耳环有些吃力的套在耳朵上，在叶川面前晃了晃：“好看嘛？”

        “当然好看，也不看看谁送的！”叶川笑道，神色接着又变得不舍，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来似的，沉默了半天，还是强颜道：“小画，记得加油啊！”

        “叶子哥，放心吧！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大明星的！到时候还会回来给你唱歌！”小画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神采。

        “去吧！火车要开动了！小妮子终于滚蛋咯！”叶川的脸上挂着极其夸张的笑。

        “嗯。”小画轻声答应一声，终于上了火车，却一直看向窗外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身影。

        “呜———呜———！”火车发出一串串长鸣，逐渐消失在叶川的眼前。

        叶川一直笑着，没有说话，目送火车消失在眼前。

        许久后，一滴眼泪融化了脚下的冰雪。

        叶川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离开了站台。他的步子有些蹒跚。

        那一天，雪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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