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数骤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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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有些发展,今晚呼吸声没再规律巡逻。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它路过据点的次数骤减,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方休临走前, 乖乖留下了大堆吃食。贾旭剥了颗糖塞进嘴巴,心情稍微好了些。
现在方休替大家调查,他不用冒险。这种感觉就像出差坐飞机,或者洗车时待在车里,有种名正言顺消磨时间的快感。
贾旭心里明白,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头脑, 方休都在自己之上。但是方休比他强又怎样?公司里比他强的大牛多了去了, 还不是得仰仗他谈项目发奖金。
当领导, 最重要的是驭人之术。
再说哪怕没有方休,他也有他能做的事。
贾旭清清嗓子,冲老金的方向开口道:“闲着也是闲着,咱聊聊之前的祭祀吧, 多了解一点是一点。”
老金呵呵笑:“好啊。”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大有请贾旭先说的意思。
贾旭也不推脱,简单讲了讲嵬山村的祭祀。
在贾旭的故事里,坑死疤哥、识破山混子、发现禁忌规律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方休自始至终就是个小跟班,只是最后走了狗屎运,率先咬碎了那颗糖。
反正方休告诉他们许多事,贾旭只需要稍作改编。眼下方休装得乖乖巧巧,自己也算帮他打掩护。
大家都听出了不对。但连黄毛都不想在老金面前下自己人的面子, 于是谁也不吭声。只有关鹤借着成松云遮挡, 用口型骂了好几句。
老金听得挺专注:“异变居然是好事, 换我肯定被骗过去。”
贾旭:“谁说不是啊, 我也差点被蒙了……您那边呢?”
“这事说来话长……”
老金摸摸烟盒,叼了根烟。
今天的窗户封得很死,呼吸声又迟迟不出现。他索性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准备来一根。
噗呲。
打火机点燃的瞬间,火焰化作无数火团。老金手一抖,昂贵的打火机掉到地上。
火团有烟头大小,从四面八方压上皮肤。伴随着嗤嗤的烧灼声,老金憋住一声痛叫。
他保养得当的皮肤上出现无数灼伤,像是有人把烟头生生按上他的皮肤。
老金赶忙收起香烟,汗津津地骂了两句脏话。贾旭惊得没坐稳,差点和打火机一起摔上地面:“这是……犯忌?”
“是吧。”老金烦躁道,他把打火机踢向麻子,“你也试试。”
麻子一声不吭地捡起打火机,照做。果然,无数火光再次出现,烧得麻子当场丢了打火机。
贾旭兴奋了。
……第三条禁忌,一定是第三条禁忌!
……果然嵬山村那次只是意外,大家到底还是得靠他。
不过这也可能是老金做的局。贾旭稳住表情,拿出非常学术的口吻:“要试得试个彻底,我们也来。”
他让黄毛和梅岚撕了点罐头包装拿在手里,自己捡起打火机。
贾旭刚打完火就扔了打火机,没被烫几下。火焰先是点燃了黄毛手里的纸张,黄毛还没来得及骂娘,就被贾旭按着点燃了梅岚手中的纸。
下一秒,梅岚也发出一声惨叫,被小火团烫出十几个疤痕。
她赶忙把燃烧的纸张扔到地上,手忙脚乱地踩灭,火团这才尽数消失。
“……看来不是打火机的问题。见火就不行,谁有火谁犯忌。”
贾旭无视梅岚愤怒的眼神,慷慨陈词道,“很明显,第三条禁忌是‘此地禁火’。”
黄毛搓着手臂上的烫伤,语气暴躁:“啥玩意?外面就有卖烧烤的!”
“那肯定是假的火,就像烧烤是假的烧烤,都是幻影。”贾旭说,“不然你出去试试,看看火炭能不能点燃你的纸。”
黄毛瞧了眼密闭的窗户:“……我可不想死,白天再说。”
不过他确实有点印象,那些炭烤炉子看着热腾腾的,靠近却没什么温度。
贾旭坐到据点废桌上,摆出思想者的姿势。
“现在就等方休他们搞清楚第二条禁忌。到时候三条禁忌全到手,咱们可以正式推理‘厄’的因果。”
“你有什么思路么?”
老金拿了罐杏仁露,用冰凉的罐子滚压烫伤。
贾旭想了想:“第一条禁忌逼我们互相残杀,第二条禁忌逼我们夜晚留在室内,第三条禁忌严禁生火……结合外头的情况,我感觉这次的‘厄’和火灾有关。”
黄毛哦了声:“火灾?”
“我就一个猜测哈……烟花或者烟头起火,引发火灾。出于某些原因,许多人活活烧死在室内。”
“大概有人临死前想报复社会,这才产生了‘厄’——它想让我们也尝尝绝望困死的滋味。”
贾旭说是猜测,口气却十分肯定。
成松云半挡着关鹤,眉毛拧了起来:“讲不通啊。你说人都烧死了,‘厄’一边想让我们感同身受,一边又不许我们点火,这不自相矛盾吗?”
“而且第一条禁忌要求杀戮怎么说,满街无脸人又怎么说?”
贾旭语气轻松:“这些其实都很简单。”
“起火时所有人困在室内,如果不践踏别人,就只能堵在后头吸毒气,变得全身虚弱——这对应互相残杀。”
“满街无脸人,是说外头的人都不愿意伸手相助,背对着死伤者。这是复刻了死者死时的绝望,痛斥社会冷漠。”
老金始终保持沉默,黑暗藏住了他若有所思的脸。
成松云还是觉得贾旭的解释过于牵强,充满乱打补丁的不协调感。
方休告诉大家嵬山村的真相时,她有种“原来如此”的顿悟。可听贾旭在这叭叭地说,她反而越听越迷惑。
见成松云不吱声,贾旭逐渐提高声音:“要我说,这里可能有给打工仔住的地下群租房。产生‘厄’的人死在夜晚,所以对应夜晚的时间,会出现‘血夜’。”
“血夜巡逻的呼吸声对应政府工作人员,他们严查群租房,一发现就驱散可怜的租客。群租房不得不建得隐蔽,这才有了巨大消防隐患。”
贾旭一边说,一边沉重地叹气。
“室内底层互害,室外官员不近人情、路人漠视……唉,遇到这样的事,也不怪底层人想报复社会。”
成松云:“……”
这解释真的好别扭。
几天下来,他们快把这条步行街掘地三尺了,并没有发现火灾痕迹。成松云有种预感,自己要是提出这件事,贾旭准要说“出事的群租房被拆除了所以很难找”。
关鹤终于憋不住了:“就算被工作人员发现,又不会判死刑,这条禁忌当死忌也太奇怪了。再说违规群租安全风险大,严查不是应该的吗……?”
想到方休是官方人员,他越发觉得贾旭的说辞膈应。
“刚才成阿姨问你为什么模拟死法又不许点火,你没解释。‘午时三刻’这个时间点,你也没有说法……我就觉得怪怪的。”
贾旭顿了顿,语气深沉:“你还小,这个社会比你想得黑暗。”
关鹤:“……”
草啊那你倒是解释!
他突然格外想念自己的老师,老师们偶尔脾气不好,但讲题都能讲出个一二三。贾旭这厮根本只挑自己说得通的说,解释不了的干脆糊弄。
要不是方休让他闭嘴装病号,他真的很想跳起来和贾旭吵一架。
“总之没必要闹,先等方休回来。”贾旭又说。
谁跟你闹了,我是在讲道理!关鹤忍不住想起身,被成松云默默摁了回去。
“确实没必要争,等人回来就行……如果他们还能活着回来的话。”老金慢悠悠插嘴道,“来,先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八卦镜。
八卦镜巴掌大小,由黄铜制成,表面锈蚀发暗,只有中央凹陷处亮亮的。
黑暗之中,它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微光,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下一刻,关鹤听到一阵轻响。原本静悄悄的屋子突然变得更加寂静,有几道呼吸声消失了。
他下意识摸向成松云,摸到了对方干瘦的手背。成松云反手攥紧他的手腕,有些紧张地开口——
“小梅?小杜?……小贾?”
没有回应。
黑暗中,老金很轻地笑了两声。再看那八卦镜中央,赫然多了三道扭曲的人影。
成松云一下子抱紧关鹤,随时准备开怨鬼盾:“方休说过——”
“大妹子,甭紧张。我没杀他们,只是把他们关起来而已。”
老金语气还是和和气气的,只是里面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狠,“你们这组的头儿,其实是小方,对不对?”
成松云和关鹤齐齐沉默。
老金啧了声:“滑头小子,差点连我都骗过去,可惜那个姓贾的没啥真本事。”
成松云咬咬牙。老金故意留下自己和关鹤,八成是为了当面要挟方休。
她个头矮年纪大,小关又受了伤,他们两个看起来最好控制。
而“不好控制”的那部分人,已经被老金关进了镜子。
明天午时三刻一到,关在镜子里的人会被迫犯忌,丧失反抗能力。老金完全可以放一个杀一个,轻松应对禁忌。
“接下来就得看你们头儿的觉悟了,要是他愿意配合,我们就先杀镜子里头的。要是他不愿意么……”
老金笑笑,没继续说。
成松云抿紧嘴唇,轻拍关鹤的背。
她活了这么些年,十分明白一个道理——不合时宜的反抗,只会招来拳脚。如果要下手,最好找准时机。
此刻,她最该做的是保护关鹤,就像方休临走前说的……咦?
【成姐,照顾好小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临离开前,方休特地嘱咐过她。
也许这不是巧合,成松云缓缓吐出一口气。
现在还不是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她如此判断。
……
咚。咚。咚。
终于,血夜结束,灯光亮起。焰火重燃的那一刻,门口响起敲门声。
“是我。”方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室内,成松云与关鹤双手双脚被捆,旧衣服堵着嘴巴,完全无法出声。
尽管这不影响怨鬼盾的使用,成松云还是紧张地扭来扭去。倒是关鹤唔唔两声,偷偷向她眨眼。
一只青黑小手从关鹤背后伸出,比了个不太熟练的“OK”手势。
成松云眼睛一亮,放了心。
小儿鬼最适合通风报信,方休已经察觉到了危机!
另一边,老金攥紧镜子,给麻子使了个眼神。
麻子缓步走到门边,他贴在门框一侧,快速伸手勾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麻子闪身揪住门前人,熟练地往地上一掼。他有自信摔断对方几根骨头,又不至于一下把人摔死。
然而他刚摔出手,便觉得手感不对——
噗嗤一声,大顺的尸体狠狠摔在地上,砸出一大片血花。
“这么粗暴干嘛,难得我摸清了死忌。”方休在门外唏嘘。
他的目光扫过被绑成一团的关鹤和成松云,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就在不久前。
两人拍完纪念照,方休吭哧吭哧拖着大顺的尸体往回走。大顺个头不高,可方休还是累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看要断气。
“哈啊……我好怀念勾魂锁……”方休苦涩地喘.息。
白双影无言。他就说活物太瘦了不行,此人体力差成这样,要怎么独自生存?
方休这副模样,活像爪牙没长全就去拖拽猎物的小兽。
最后白双影实在看不顺眼,上去接过一条胳膊。两位分别拉着大顺一条手臂,呈“夾”字形前进。
如果不是拖了一路长长的血痕,这情景有点像护送喝醉的朋友。
临到据点,方休没有立刻上前:“白双影,你先进去看看,记得隐藏。”
现在倒来鼓励他钻门缝了,白双影心想。
不过一想到门内还有两块美味月饼,他很主动地恢复本体,液体一样渗入门缝。这一钻,正好和门边徘徊的小儿鬼撞了个正着。
于是没过几分钟,白双影便呲溜一下钻回来。
他大概说明了众人被俘的经过,又提了一嘴那面八卦镜。
八卦镜被老金拿在手里,白双影一眼便瞧出了它的功用。
地府法器,一面普普通通的照妖镜。它的凹面能映出对镜子主人有敌意的人,可以分辨敌友。
对于室内严峻的状况,白双影倒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别说人质不人质,其他人死光了也与他无关。他只希望方休不要感情用事,给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双影狐疑地看着方休——是他叙述有误吗,方休居然听乐了!
只见此人嘴角扭动,一副想笑又觉得不该笑的模样。
“哪里好笑?”
白双影突然觉得自己的道德下限还有待降低,如果他真有道德下限这东西的话。
“我正愁着怎么说服大家犯忌,结果老金帮我解决了。”
方休憋笑,“还有他的异象技能,暴露得真主动……”
说罢,他拉过一头雾水的白双影,叽叽咕咕交代接下来的安排。
……
时间回到现在。
再踏入据点时,方休完全没掩饰身上的戾气。
“金老板,你这也太不客气了。”他随意说道,一脚踩上大顺的尸体。
听到那声“金老板”,老金脸色微变:“彼此彼此。”
两人都一副懒得再演的架势。角落里,关鹤一动不动,瞪大眼睛旁观。
“……你小子弄死我两个人,我这还没动手呢。”老金摆摆手,示意麻子先别动。
方休摇头:“这话说得过了,眼镜的死确实是意外。他自己惹了邪祟,我没义务救他吧?”
老金半信半疑地哼了声。
“大顺倒是我杀的,但那是为了测死忌,对大家都好。”
方休耸耸肩膀,“你叫他跟我走的时候,就已经怀疑我了。你就没指望他活着回来,再掰扯也没什么意思。”
老金眯起眼:“……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猜我是警察吗?”方休颇为失望地挠挠脸。
老金冷笑:“我见的人多了,条子没你这么狠的。”
“好吧,我确实不是警察。”方休说,“我算半个道士,专给道上的人做法事。”
“看看你那面镜子就行了——八卦照妖镜,专挑不义人,这东西区分敌友是一绝啊。”
老金拿镜子对方休一照,镜子里并没有方休的身影。
地府法器的效果是绝对的,此时此刻,方休确实对他没有敌意。
老金眉头舒展了一点儿:“……你是个黑.道士。”
他们这行亏心事做得多,总会有些玄学方面的需求。
正规修行者根本不愿意接待他们,所以出现了不少黑.道士恶和尚,专门填补这方面的市场空白。这些人大多走邪道自学,算不上玄学中人。
方休能一眼认出八卦照妖镜,铁定有几分真本事。
方休趁热打铁:“金老板您的名头,癸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跟您合作一把,谁知道先在这碰面了。”
方休这边说着,白双影悄悄溜到老金身边,啪地一拍镜子。
照妖镜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被方休稳稳接住。
方休很自然地扬扬手:“瞧,隔空取物。”
白双影:“……”
方休气质如同山混子复活,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金也不着急,只是拉下一张脸:“就算你拿到镜子,也放不出人。”
方休:“知道,你的异象技能嘛——你能把镜子照出来的人关进镜子,对不对?这能力应该不是毫无限制,我猜你只能使用镜子类法器。”
“……道士连这都知道?”
方休笑而不语,把镜子丢回白双影手里。白双影顺道将其隐藏——在老金看来,八卦镜一瞬就消失了。
随后方休张开五指,镜子又凭空出现。
成松云和关鹤充满希望的目光中,方休手一抬,竟是把镜子扔回给老金。
“算我的合作诚意,等杀光邪祟,这些人就当公用资源好了。”
方休无所谓地说道,活像镜子里不是自己的同伴。
“咱们都是一条道上的人,没必要挑这时候翻脸。不如赶紧把‘厄’解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金目光扫过成松云和关鹤。
“哦,把那女的也封进去吧。”方休点了点成松云,“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带着麻烦。”
“这么大方?”
方休笑容灿烂:“我想金老板不会为了图省事,急着杀我的人凑数,外头可是还有不少邪祟呢。”
的确,方休是个难得的道士。死了的手下又没法复活,没必要立刻掀桌子。
老金咂咂嘴,看向呆若木鸡的关鹤:“那你干嘛留着这小子?”
“啊,以防万一,我手边总得留个能杀的‘备用’。可不是不信任你们啊,人总得考虑安全问题。”
方休摆摆手,“你瞧见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了,这小孩就是个累赘。”
老金回忆了一番。
知道“可能要自相残杀”的时候,黄毛和贾旭的第一反应都是看关鹤。而且这小子脑袋确实受了伤,可谓累赘中的累赘。
方休的决策没毛病,换他也会首选关鹤当牺牲品。
不愧是黑.道士,对自己人也够黑,老金突然觉得方休有那么点顺眼。
成松云却很紧张。
方休的态度太过真实,她不确定方休是不是真的要牺牲同伴。但既然决定跟随方休,她只能抓紧关鹤的衣服,拼命咽下质疑。
关鹤第一次见方休这副模样,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他只记得方休是官方人员,还特地送了他长命锁——这念头像根救命稻草,让他勉强维持了理智。
“我、我没事。”他努力发出唔唔声,“方休肯定有计划……”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一空,成松云的身影消失了。老金的镜子里,又多了一道扭曲人影。
“方休肯定有计划——”
方休学着关鹤的语气,戏谑地重复了一遍,“他现在还信我呢,真讨人喜欢。”
关鹤盯着方休,试图在对方脸上找到一丝安抚,可他什么都没找到。方休只是冷冰冰地望着他,他的嘴在笑,眼里却没有分毫笑意。
就像注视一头待宰的牲畜。
……方休真的有计划吗?
……还是说,方休的计划是把大家当成消耗品,他只想破坏“厄”?
……他现在要曝光方休杀了眼镜吗?万一方休真在演戏怎么办?就算他说了,老金会信他么?
对面那双黑眸黯淡无光,恐惧与混乱逐渐吞噬了关鹤。
小儿鬼藏在他身后,冰凉的小手扒着关鹤的背。它一遍遍地重复着某个动作,十几秒后,关鹤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它在他的背上,反复写下两个字。
小儿鬼根本不认字,这肯定是别人教给它的——
【信我】
最终,关鹤埋下头去。
他仿佛认了命,谁也不去看,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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