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弟洛华

　　齐悲虎总算找到回山门的那条山道时，天色已然蒙蒙亮。

　　山道四周的草丛中，有一些零散的药材和金子，是李飞被齐悲虎提着的时候散落的。

　　其实山道上还有一些别的，被人捡走了。

　　齐悲虎不知道罢了。

　　路过去往后山的那条小道时，以齐悲虎对这条路的熟悉程度，他第一时间便发现又有人朝着泉眼那处去了。

　　带着心中的好奇，齐悲虎折身前去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谁，发现了本属于齐悲虎一个人的世外桃源。

　　不一会儿，齐悲虎的目光所及之处，一个杂役模样的男子，正对着泉眼旁的山石不停出拳。

　　男子个头很矮，但递出的每一拳，都竭尽全力。

　　这个场景让齐悲虎看得出神，就像看到了三年前，刚刚发现丹田无法吸收灵气时的自己一般。

　　恍惚间，矮个子似乎因为出拳发力的姿势不对，砸在青石上的手臂和拳头，同时受了伤。

　　矮个子蹲下身，甩了甩吃疼的那条手臂，发出嗷嗷的气音。

　　齐悲虎见状笑了笑，这种疼痛……他懂！

　　自己当初对入门武技不熟悉的时候，也如此般，经常发力不慎，便会让手臂和拳头的衔接关节处，淤血好几天。

　　“发力错了，拳面接触石头的角度也错了。”

　　这个场景太触动齐悲虎了，所以忍不住开了口。

　　这个矮个子，齐悲虎认识他，名叫洛华。

　　洛华猛然听到有人说话，先是一愣，回过头后发现是齐悲虎师兄，继而展颜一笑：“齐师兄好。”

　　齐悲虎朝着洛华走了过去，特意看了眼周边的石头花草，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问道：“你很早就发现这儿了？”

　　洛华解释道：“前天才发现的，本来是想着趁着早上宗门里还没派活儿，沿着山路跑跑，练练气息增强体魄，偶然间发现这个地方。这两天就都到这儿来了。”

　　齐悲虎点点头，把话题岔开问道：“你是武夫？”

　　洛华笑着摇摇头：“我修行速度慢，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入门武技练练。师兄们不是说么，这入门武技练好了，说不定也能是个竹筋境的武夫。”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如同一块石头，扔进了齐悲虎的心湖之中，激荡起一片片涟漪。

　　“那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明明是仙河宗的修士，却躲着练武技。到头来修士也不是，武夫也不是，完全是个半桶水，贻笑大方？”

　　齐悲虎的神情有些深邃，眼神又有点空洞。

　　这句话，看似对着身前的洛华问的。事实上……齐悲虎问的，是三年前的自己。

　　“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能坚持着不被逐出山门，哪怕一直在杂役处，能有口饱饭吃，比什么都重要。”洛华咧嘴一笑。

　　齐悲虎怔怔出神，喃喃自语：“是啊，哪怕只有一口饱饭吃。”

　　只是瞬间，齐悲虎收拾好心神，对着身前的洛华同样咧嘴一笑：“你这武技练的也太不像样了，我打一遍给你看。”

　　洛华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他虽然不知道齐悲虎早已将一身入门武技锤炼得炉火纯青，但是他却一直很崇拜齐悲虎。

　　因为齐悲虎和他一样，一直被师兄们说是个废物，甚至更过分！

　　但齐师兄比自己厉害太多，不仅没有像自己这样，成天小心翼翼不说，还能受到那么多师姐喜欢。

　　尤其……

　　破风声响起，洛华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心神，专心致志地盯着演示武技的齐师兄，生怕走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同样的武技，同样的套路。

　　齐师兄就站在自己不远处，也没有对着山石。

　　探手，出掌。

　　全身看似轻飘飘，陡然用力！

　　掌瞬间变拳，拳出则意出。

　　哪怕中间隔着些许距离，齐悲虎出拳的方向并没有对着洛华。

　　洛华只是看着齐师兄的拳尖，心脏猛然一紧！

　　下一刻，肉眼可见的一条血色气体，顺着齐师兄的脚跟，如同一条挂天瀑布之中，逆流而上的红龙！

　　自脚跟，腿后，腰间，斜方肌，大臂，前臂！

　　轰！

　　无风自响！

　　没有任何东西破损，但洛华的耳朵里确实听见了如同闷雷的一声响！

　　齐悲虎自己也有切身感受，上一次练拳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啊。

　　但有师弟在侧，齐悲虎的脸上只能是云淡风轻：“看清楚了？”

　　洛华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嗯！”

　　齐悲虎拍了拍手掌：“以后就这么练。”

　　洛华高兴道了声：“好！”

　　继而表情却开始踌躇：“内个……师兄……齐师兄，您……”

　　“大男人，有话直接说！”齐悲虎一声催促！

　　此时的洛华双眼之中竟然出现了感激的神色！

　　为何？因为整个杂役处，都给他取了个废物娘娘腔的外号。

　　今天齐师兄，这位他心中很厉害的师兄，竟然称呼自己大男人！

　　本就个子偏小的洛华，突然挺起了胸膛，朗声说出了心中的请求：“齐师兄！您以后还能继续教我练拳么？”

　　齐悲虎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哧了一声说道：“这儿本就是我的大本营！往后每天早上你愿意跟着的话，跟着就是了。”

　　然后齐悲虎像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这几天我可能有点忙，这样，回头我练拳的时候喊你好了。”

　　洛华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兴高采烈地小跑到齐悲虎的身前：“师兄！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身无重物！这个送给你！”

　　只见洛华从怀中取出一柄食指大小的玉件，递到了齐悲虎的身前。

　　齐悲虎低头看去，是一柄小巧的玉剑，看模样或许是一种装饰玉器。

　　看着洛华一脸期待的神情，齐悲虎又想了想，便二话没说地将这个看起来就不太值钱的玉剑收入储物戒指当中。

　　洛华见玉剑瞬间消失，惊喜道：“师兄！您有储物法宝？”

　　齐悲虎瞥了对方一眼：“嘘……低调。”

　　两人刚走出去没几步，齐悲虎就忍不住问道：“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在宗门干杂役，当真存下了钱的话，去买这样的玉器放在身上做什么？”

　　跟在屁股后面的洛华：“啊？我……我今天早上在山道上捡的。”说着话的同时，洛华偷偷地转过头，朝着身后不远处的泉眼看了眼。

　　“捡的？”齐悲虎心生疑惑，追问道，“我也从那过来，路边的金子和药材你怎么不捡？”

　　洛华在这一瞬间有些做贼心虚，同时竟然还有些生气，这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块儿，让洛华沉默了。

　　想了想，洛华决定实话实说：“这个玉剑本来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但这个玉剑！我能重新捡回来就是我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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