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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诡异（新书推荐的最后一天，票和评论都想要）

        经过人群时，死命挣扎的俘虏又被拖走了，没有嚎叫的声音，脑袋歪垂，拖起的身子上，两条手臂软软的拖曳在地上。

        显然，杜黑子制作太监的手艺还没精深到十成十的地步，也不知道弄成了没有，反正现下是弄死了，成与不成都是一个结果。

        不过这俘虏倒是硬气，即便自家做了太监，捆绑的绳索也因疼痛在挣扎中扯断了，却依旧不肯在引出赤巴拜之后前往指认。

        放眼大赵，能得到兵们如此拥戴的军将，除了自家爷爷还有杜怀意杜老爷子等少数几个，也只有在右锋的兵中之间，有如此厚重的情分。

        “我对他知道的不多，莫续里该知道多些……”

        解释了一下，沙木合又与莫续里交谈了几句。

        随后，莫续里就弯着腰子，抢到龙承烈的身前，嘴中在不停地说着斡图达鲁言语。

        却被龙承烈一把扯直了，拉到了身边，三人并做成一排。

        伤了胳膊的则挤到了沙木合的身后，伸直了耳朵。

        “莫续里说，赤巴拜带兵确实有些门道，因为他是奴兵出身，之后做了齐哈颜汉的护卫，知道当兵的想要什么，所以对他的部下，算是比较的仁慈的……”

        “莫续里说，在赤巴拜的军中，他只拿一成的收获……”

        沙木合翻译后又解说道，

        “这是斡图达鲁人的规矩，平日里抢了财货，即便是屠城那种时候，一般的兵士也都要把抢来的金银珠宝上交，之后再由官长们分派，赤巴拜只拿一成，而其他长官，都是拿了五成以上，有狠心的甚至拿到八成九成……”

        “莫续里说，赤巴拜也不好女色，至少他不抢女人，两年前，齐哈颜汉来到了军前，赤巴拜被赏了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他手下的一个兵相中了，在那女人洗澡的时候偷看时，被赤巴拜抓住了，赤巴拜没抽那兵的鞭子，反倒把那女人送给了那兵……”

        “那个女人后来成了那个兵的婆娘……”

        “因为那个兵是莫续里的同族，后来残了就返回了中京，与莫续里间平日里有些走动，所以他就知道这件事情，那个兵现在还在感激赤巴拜……”

        “莫续里说他很后悔，知道有今天，就早早找机会看准了赤巴拜的样貌……”

        “如此说起来，这个赤巴拜带兵确实有些章法……”

        龙承烈嘴里说着，心中却因为沙木合的几个语词触动了心思，思谋起自家兵们的需要，还有满足这些需要的途径。

        却被沙木合打断了。

        “不过，锋将，我觉得赤巴拜也不是像莫续里说的那么好，你们两个带兵的法子都是收着人心，让兵像羊群一样听吆喝，但是他用的法子是恩惠，锋将你，却是用真实情义结交……”

        “……旁的不说，今日早间，我可是见到了，有个奴兵给赤巴拜送饭，也不知怎的惹到了他，被打出来了不说，还被捆到了旗杆上抽打，我们出营的时候，都快被打死了，还在使劲抽……”

        “恩惠可以结交朋友，但是远没有真情实意结交的长久……”

        一句话，把龙承烈立时点醒了。

        明白自家落进了好处占尽的圈套，既想要用情义捆绑着兵的心，又想要用财货绑住兵们的口袋。

        天下间哪有如此好的事情，至少身处大赵现在的军中，自家是做不到的。

        抬手在沙木合的肩膀上拍了拍，算作是提点自家的感谢。

        却把沙木合激动坏了，腰杆立时弯曲了，以便让龙承烈拍的更顺手些。

        “赤巴拜残了哪条手臂可是知道……”

        “右臂……这个我知道……”

        几个人边走边谈，很快就到了二道东沟的巨石旁边。

        宣庆古道又落到了眼底。

        多半个时辰前的战场上，厮杀的痕迹已经消除了大半，只有两株倒伏的大柏树，和凌乱满布的石头，在证明曾有过的激烈。

        该是风不破的安排，前队的兵撤回来了，此际，十几个都持了刀斧，分做了几队，在劈砍着马尸，还有人牵着马匹，把剁开的马尸运往远处。

        这班吃货，竟是不舍得浪费一点肉食，不仅马肉都劈砍了，连腹中的内脏也尽皆取了，甚是剥了斡图达鲁死鬼的衣服，一包包的捆绑了。

        血还没有凝结，滴滴答答的落着，也沾染到兵们的身上脸上，血人一般，咋一看去，就如砍杀了对手的杀神模样。

        不过他们的面上，却都满是与心仪女子刚入完洞房一般的兴奋模样。

        也难怪，二十几匹死马，个个都是上好的高头重马，一匹就可以取下四百斤以上的肉食，即便是顿顿吃肉，也足够右锋吃上一月有余。

        十年的肉食，一下子找补回来了。

        风不破立在大路的中央，隔着一颗大柏树的树干，在与对面的三个斡图达鲁使者交谈。

        扫向使者一眼，正待转过巨石，下到坡下，龙承烈陡然觉察出异样。

        刀鞘怎么会挂到身右？

        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使者。

        说是三个斡人使者，准确的说是一个使者带了两个护卫，三个斡图达鲁人都穿了羊皮的长袍，之后披了身甲。

        都没带头盔，只戴着寻常的羊皮圆帽。

        为首的使者穿了一身军将才有的黑漆山文甲，经过了仔细的擦拭，落日的映照之下，一片耀眼的黑亮。

        看相貌，应该是四十岁左右，一脸的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整张面孔，个子不高，身材粗壮，矮墩墩的立在那里，便如同是一个立直起来的碌碡。

        落后使者身子一步，是两个斡图达鲁护卫，只穿了寻常的铁甲。

        铁甲显然是取自赵军兵士的身上，很不合身，虽然被皮带收拢了，但是歪歪扭扭，腋下闪出好大一个空处，说是穿，其实说披了更为合适。

        年岁颇大，都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胡子都白了一半。面目中满是沧桑的痕迹。

        护卫虽然已经过了身手敏捷的年岁，但是依旧是凶猛野兽一般的骇人模样，不但身子长大，身形也如使者一般的熊壮。

        褚天光身高是五尺九寸，是人群中旗杆子一样的存在，但是在这两人面前，身高相仿，但是身形却瘦了许多。

        若说褚天光是个人形宝塔，这两个却是大雄宝殿筑成的人身。

        三人的刀都被收缴了，只在腰间挂了刀鞘。

        让龙承烈生出怪异之想的是右侧那个稍稍矮些的护卫。

        相形于左侧的护卫，右侧护卫个头稍矮些，但是身形更为粗壮，而且一身的气势，隐约就是一头藏起了利爪的猛虎模样。

        那人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田字脸，右颊上，快被胡子遮掩的颧骨处，隐约有一条伤疤，而挽起袍袖，抓握着腰带的右臂上，更是伤痕累累，现出一道道伤口愈合后特有的浅亮。

        与悬在腰下刀鞘上的铁饰交相辉映。

        便是这点让龙承烈觉得蹊跷。

        大凡使用刀剑的，刀鞘多是在对向，惯用右手的，刀鞘素来可是挂在左侧的。

        “你抓一下腰带，一只手……”

        矮下身子，掩藏在灌木丛后，不放心自家的判断，龙承烈压低了声音，向着沙木合吩咐道。

        不明白龙承烈的用意，沙木合虽然一脸的困惑，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正如预想的一样。

        沙木合是用右手抓握腰带。

        平常人可是用惯用的手做着随兴的动作。

        习惯右手的人，刀鞘挂在身右，拔刀不方便的，龙承烈自家在弩箭之外，上阵拼杀时用的就是战刀，自然知道其中的别扭之处。

        左手抓住刀鞘，提起，递往右手，右手抓住刀柄，双手分离，战刀拔出，或劈砍，或挡格，这才是正常人惯有的动作。

        可是他却挂在了身右。

        事出反常必有妖。

        经过百木寨中两次诱敌，又有了右锋反诱成功的解说，龙承烈知道了，两军交战中，任何一处别扭，都是战阵中的疑点，其背后怕是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深意。

        而这深意，往往便是对手的杀招所在。

        他要做什么。

        必须查探出其中的脉络根由。

        慢慢退后了两步，默立着，抬起左手伸向右肋，又抬起右手伸向左肋，体会起疤面护卫顺手的动作。

        他是左手刀。

        两三下之后，龙承烈心中陡然一凛。

        探头再看向疤面护卫时，恰好那人倒换着双腿的重心，抖动着右腿，正做着疲累了腰腿的模样，落下时，却是向右踏出了半步，刚刚闪掉了斡图达鲁使者的遮挡。

        再看向左手。

        垂在身侧，背在身后，因为身子的遮挡，看不清手上的安排。

        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踩的可是随时暴起的八字步。

        闭上眼睛，依着这般的站立姿势和动作，在脑袋里默想了一下疤面护卫可能的动作。

        疤面护卫在寻找机会捉了风叔！

        他抓住腰带的右手是在掩饰，毕竟大多数人都是用惯了右手。

        在他心中怕是把风不破当做了右锋的主将，存了擒拿之后换得那里颜的谋划！

        甚至可能还要以此为要挟，通过风不破，迫降了右锋的人马。

        而风不破明显是没有觉察出其中的异样，一份心思都落到了使者的身上，压根就没有觉察出疤面护卫的动作，更没从动作中判断出对头的心思，满脸的轻松。

        便是达里忽几个，也是松松垮垮的烂泥架势，根本没有一点应对的准备。

        五六步外，立着的两个长枪手甚至把长枪当做了拐杖，双手拄了，与立在一处的褚天光一起，满脸的嬉笑，正向着斡图达鲁人使者指指点点。

        一派的轻松模样。

        浑然没有大祸临头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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