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

屋内，赵士兵在离开他自己阿爹的视线后，客厅内倒了一杯水而后唤了两声：“阿妈？阿妈在吗？”

        声落，片刻于一楼处传回来一声女性的回应：“在呢，怎么呢？”

        闻声，赵士兵将口中的水咽下：阿爹叫你快点，他说车快来了在门口等你勒。”

        “我知道了，这就来。”回声很快传来，从声音也可以听出那人的心情很好，不稍片刻，一个体型略胖的妇人从楼梯上走下，唇红齿白，是画过妆的，看见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脸，轻声说道：“我和你阿爹这次出去可能有几天时间才回来，你要听你阿爹的话，知道吗？”

        赵士兵闻言一边喝水一边点头，一边见她又走入一个房间，而后手里提着一个手提包走出来，又再次对着自己嘱咐了两句后才出了客厅。

        少年见状放下水杯没有出声，细听着屋外的说话声，待声音渐远去直至消失后，赵士兵忽然闭眼躺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说道：“咋天晚上在梦里你说的话我没太听明白，这次你还能再来给我说清楚吗？”

        声音很小，逐渐被均匀的呼吸声盖过。

        直到逐渐离乌山小学越来越近，杨痕夕才发现这山丘脚下的这条岔路上的人渐渐多了些，且都还不认识，细看了其衣着后才有了些头绪，心想着这些应该是其他村的人。

        想了想，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面露恍然的神情，自言自语说道：“因该是村务居开会吧。”一旁的女孩听见了他的说话声，将视线移到他身上，杨痕夕笑了笑解释道：“以前还没给你说过，每段时间我们村周边的一些村子的村长和村干部就会来我们村的村务居开会，商讨一些事情。”知道女孩怕生，边说边将女孩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以前爷爷在世的时候，因为他是当过兵的缘故，也会去开会，我也就跟着去过几次，这次我们毕业班刚期末考试完，想来开会的内容差不多就是和成绩挂钩，以及往后的村级排名这些事。”

        女孩在一旁似懂非懂，迷迷糊糊的上下点着头，杨痕夕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提醒她走路看路。

        越靠近地方人也越多，少年见着满心不屑，心道：“一个个穿的都还人模狗样的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我这破烂背心干的踏实。”

        村务居背靠的是乌山小学，有一道围墙的距离，村务居外面还是比较宽敞，一条水泥大马路连着外面屋檐下的水泥坝子，原本宽阔的地方此时却停满了车辆，杨痕夕拉着女孩站在水泥路上，来往的人很多，

        估摸着有二三十个的样子，谈话的声儿很大，一个个的几乎都是双指并着一根烟，一群白衬衣和黑皮鞋的，谈吐间冒出的不是白烟就是低头吐痰，

        拉着女孩向前挤了挤，发现村务居的门是关着的，心里还有些疑惑，坏笑道：“怕不是拉肚子去了。”低头在女孩耳边轻声说道：“门关着的，我们先去另一个地方，等这里人少了些我们再回来。”

        女孩没有出声，杨痕夕注意到了她的身子有些发抖，知道她不适应这种拥挤的环境，便没再做停留，拉着她又挤了出去。

        同这种各村之间的人来“进行开会，在这农村之地也算的是不大不小的场面了，一些小孩会跟着大人们来凑热闹，大多数都是八九岁的样子，

        左右看了看，没见着有自己同学在，倒是陆易佳的家距离这里挺近的，就在这条马路向下不远一点，在经过小卖部时停了下来，见傻妞注意力放了过来，用下吧点了点身侧关闭着却没有上锁的玻璃门轻声说道：“想不想吃零食。”

        闻言，女孩顺着少年下巴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便果断摇头，杨痕夕倒是疑惑了，问道：“怎勒？里面课都是好东西，可好吃了，你瞧那儿？看见没就是昨天吃的泡面。”

        杨痕夕说完，女孩还是摇头，这次喉咙里还发出了生涩的声音，见少年面露疑惑还不停的用手比划着什么，杨痕夕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懂了她的意思，心里更加疑惑，问道：“你是从哪儿知道这是小卖部的，我以前有和你提起过吗？”

        说完，女孩则是回了他一个不露齿的笑容，很是骄傲的哼了一声，别过了头。杨痕夕笑着说道：“这小姑娘懂的挺多啊，行啦，走！进去，带你去吃好吃的。既然敢带你进去肯定就是不差钱，知道吧。”边说边伸手推着傻妞的后背，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身子的单薄，女孩虽用不停扭动身子来抵抗，却拗不过杨痕夕力气大，只能任由其推着进了小卖部，

        刚进门便见柜台处有一美妇人单手侧撑着头，柜台上放着手机用一本书踮起，有声音传出，声儿不大，能听得见却听不清楚。对于自己二人进门，见她只是微微抬头递过来了一个眼神便又收回了目光，没吱声，杨痕夕也没有要给她打招呼的意思，拉起傻妞就往里面的货架处走。

        这小卖部就是那个坐在柜台处貌美妇人的，杨痕夕也知道她，但是具体叫什么名字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村里人都叫她刘寡妇。

        “这个不许你吃，这个也不行，这个听说是病死鸡腌制出来的。”货架处，少年一手拉着女孩，一手在放置零食的货架上翻翻找找，一边自言自语，撇了女孩一眼，见其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抬了抬眉毛从货架上拿了一瓶奶制的饮料递给了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懂事，可懂事也不是这个理儿，再说了我又不是天天买给你吃，现在有点闲钱就买点给你尝尝闲，以后这种好日子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喏，拿着。”这样说了，才见女孩慢慢伸出了小手，杨痕夕叮嘱道：

        “可拿好了，这玩意儿是玻璃的，可贵勒，我都没喝过。”将玻璃瓶递给了傻妞，放开了拉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而继续将视线放在货架上翻找着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购买。

        寻看之际便听见门口处有脚步声传来，杨痕夕和傻妞几乎同时回头，眼见，来人是一个少女，扎着根长长的马尾辫，看起来应该比傻妞高点，衣着着实比傻妞这身泛白的缝补裙要好太多。

        “王小红？”杨痕夕看了一眼少女，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声，便别过了头小声对傻妞说道：“那女孩叫王小红，是我的小学同学。”

        傻妞听到了杨痕夕的话语，没有吱声，只是双手紧紧的抱着少年刚才递给她的玻璃瓶。

        柜台处，少女推门而入，见柜台内的美妇人便甜笑着打了声招呼：“刘婶，早上好。”被称为刘婶的美妇人同先前一样只是略微的抬头，递出了一个眼神作为回应。

        王小红见妇人没有搭理自己也知趣的没有在继续挑起话题，本来也就是出于礼貌的打声招呼而已，转而向里看见了一道说起来是熟悉，却又说起来很陌生的身影，这种感觉……

        “杨痕夕！”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脱口二丢，压根都用不着思考，声儿不大，还是传到了少年和傻妞的耳朵里。

        杨痕夕和傻妞，前者装作没听见继续手眼并用在货架上翻找着商品，倒是身后的傻妞闻声转过了身子看向少女，微黄的脸上微起疑惑之色，王小红也注意到了不远处杨痕夕身后转过身来的女孩，站在原地楞了片刻，脑海中想了想，确实以前没看见过，

        见她和杨痕夕那个衣着泛白背心，水洗短裤的少年距离这么近，看起来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便来了好奇心。

        以前在班级上谁都知道班上有那么一个人，学习不上不下，浑身穷酸模样，干啥干啥不行，迟到次次第一名的人物，倒不是说他人不好，事实上根本就没人清楚他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

        六年的小学生涯，杨痕夕这个人就是人群中喊的出名字的陌生人，这次看见居然能有人和她离的这么近，还是一个异性，确实是挺让自己好奇的。

        好奇之余，心里还莫名的多了点其他的感觉，脸上表情自然，迈动脚步从容的向对面的女孩和杨痕夕靠近。

        傻妞眼中，来者笑起来很好看，像一朵花儿一样，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双手紧了紧怀中的玻璃瓶，杨痕夕注意到了身旁傻妞的变动，眼角余光也看见了王小红正向自己走来，便将手上挑选好了的几袋零食递给了傻妞，眼神示意她拿好，双手按在她肩膀和傻妞换了一个站位，将身子挡在她身前面向王小红。

        对于自己的小学同学他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从前他很在乎自己的命，那是因为爷爷去世后，奶奶卧病在床，他自己的命关系到奶奶的命，现在他还很在乎傻妞的命，傻妞的命关系到自己的命。

        “杨痕夕你也来买东西？”王小红走了过来，站在离少年不远也不近的距离甜甜的开口，理所应当的得到了少年点头无声的回答，它也没觉得尴尬，毕竟知道杨痕夕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转身面向货架，在上面翻翻找找，没有再看向他，却没有停止说话：“上次的事情过后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就消失不见了，本来想着去你家找你的，又恰逢考试去了。”

        王小红边挑选物品那在手中，边偷摸着朝杨痕夕靠近，侧头说道：“要不这样吧，这次我请了，就当是道谢了。”说话间已走到了杨痕夕跟前，笑着看了看他，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踏步到这里与少年相近，这么点距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她敢保证就算是以前和校长单独待一起也不会有现在这般的既紧张又手足无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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