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如何取舍

“首饰铺子在谁名下查了吗？”赵原溱抿了抿唇，渐渐习惯了药的苦味，脸色却依旧不大好。

        项然道：“是当地的一个乡绅，店铺是祖传下来的，已经开了好几十年了。若细查下来，此乡绅跟绑匪头子有个八竿子勉强打着的远亲关系。”

        这样看起来，绑匪头子逃到那里去，纯粹是借住。

        赵原溱冷然笑道：“剥茧抽丝，慢慢查。”

        不可能一切都没有破绽，因为暴乱一事再起就是最大的破绽。一个暴乱的头目，竟也有远亲敢收留，这其中就有很大问题。

        此事还需要进一步去查探，项然先在心里记下了，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云齐天的事：“云大夫医术高超，已诊出爷体内的毒，是否要……”

        赵原溱抬眸睨了他一眼，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云齐天又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若是动了他，势必要引发宁海国与大印的战事，到时候麻烦事可不止一点半点。

        虽然看起来好像他的‘秘密’泄露了，但或许并不是坏事。

        体内的毒就是个随时会爆发的危险东西，他不是大夫，自然无法控制，他身边的大夫也鲜少有这般能力。

        在这种节骨眼上遇上云齐天，或许还是个好事。

        赵原溱身上的毒属于积年沉疴，一年接一年的累积，旧毒未除又中新毒，有的互相压制没掀起风浪，有的却是相合形成更厉害的毒。

        是以纵使一开始知道是中了什么毒，按照那些毒去配了解药，吃下去也可能起不了作用。

        就算云齐天能将赵原溱体内的毒摸个七七八八，重新去配置解药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新的解药不仅要考虑是解哪种毒的问题，还要考虑解药中有没有成分，会跟其他毒再起反应，造成不可控制的后果。

        最坏的结果，就是提前引发所有的毒，导致殒命。

        将病情一一的说清楚了，云齐天也觉得很棘手：“霖王或许自己早有考量，他没有去找寻解药，肯定就有其他打算。”

        云齐天神情冷淡，显然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赵原溱的身份本来就尴尬，说是皇上胞弟、深得圣宠，但其实皇帝也在防备着他，恨不得他马上死掉。

        说不定他身上的那些毒，有一部分还是拜这皇帝所赐。

        皇室之中的斗争从来都不会有安宁的时候，为了滔天的权利和荣耀的位置，他们可以抛却了人情，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做着最肮脏的谋划。

        正因为知晓这其中的肮脏，所以云齐天才不打算插手，并不想卷入这些争斗中。

        但希岚湟却不可以置身事外，初时听闻这些她只有震惊，一个人体内怎么可以存在这么多的毒呢？

        相比之下，她所中的‘梦花’似乎都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她只知道体虚多病，动不动就病得躺下了，但似乎每次都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并不见多少的痛苦。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心里其实并没有把他的病当做回事，没想到真正了解之后，竟是这般的严峻形势。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问出这句话来，希岚湟也知自己没有考量。她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砸晕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更不知道若事情真到了最坏的地步后，她又何去何从。

        本来颇有希望的未来，突然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让人摸不到出路，看不到光亮。

        她只是垂了眸，掩盖了眸中的情绪，但浑身的失落感却不可抑制的散发出来，使得她绝美的容颜都失去了三分颜色。

        负面情绪真的是击败一切的利刃，比她自己平时刻意的作为还要有效。

        云齐天只是看了她一眼，如是点头：“嗯。”

        没有别的办法——选择治，风险与希望并存；选择不治，那就继续苟延残喘着等死。

        ‘死’这个字眼，平日里说出来好像极为容易，但若在这个字前面加上谁的名字，便令她无法启口。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

        静默半晌，希岚湟才似乎寻回了一点力气：“若是治，以云大夫的本事能有几成把握？”

        她还是存着希望，想让他好好的活着。

        但云齐天却摇了摇头：“我不会出手。”

        “什么？”希岚湟不想会得到这种答案，猝然抬头看向他。

        云齐天似不想接触她的眸光，将头撇到一边：“那些毒并非出自一家之手，此中错综复杂我不愿理会。”

        那些人想要霖王的命，他却要救霖王的命，那就自然的成为那些人的阻碍。

        扫清阻碍的最有效方式莫过于抹杀，他只要接下这桩事，便会被卷入一个复杂的旋涡中，率先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

        从自私的角度来说，他想活久一些，就算他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不会愿意为别人挡灾而亡。

        除此之外，他的身份也是一层顾虑。

        希岚湟没想那么深远，此时也无暇去想，只是听到他拒绝了，心里难免失落。好半晌她才理解的点点头：“多谢云大夫了。”

        不管如何，他也告诉了她这么多，至少以后她会多注意些。

        见她没有纠缠，云齐天反而有几分不忍：“你该与霖王商量一番，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梦花’的解药，我配置了一份，若要似可来找我。”

        希岚湟忽然明白：“云大夫千里迢迢来江东，是为了送解药？”

        云齐天点头：“‘梦花’特殊，因是无解药之毒，此番配置的解药也不知效果如何，是以想亲自看看你服用解药后会有什么反应。若是有意外，我还能及时解救。”

        其实解药他已经试了好多遍了，但他没有‘梦花’，到底是无法判之中了‘梦花’的人服下此解药是否有效。

        因为此，他不得不亲自跑来江东，却没想遇到这一团的麻烦事。

        他的意思希岚湟很快明白了几分：“试药自是没问题，不过可否等些时候？如今江东乱得很，我是不能再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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