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真将军和假公主（二十一）

母子连心，他担心昕贵人，昕贵人也担心他，“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睿泽，你要答应母亲。就算有朝一日，母亲不在人世，你也要努力活下去。都说帝王之家，没有手足亲情。你这孩子重感情，喜欢意气用事，母亲实在放不下心。”

        “母亲不必担心，儿臣已经长大。为人处事的态度，不同于之前稚嫩。”欧阳睿泽安慰昕贵人，想让她放下心好好养病。

        “你此次回来以后，可曾去见过皇上？”昕贵人问道。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欧阳睿泽可以撒谎，但他不想欺骗母亲，“本来是准备要去，但儿臣想先来见您。”

        “若是皇上心里不悦，又让你去当质子，可怎么办？睿泽，你听母亲的话，去向你父皇低个头。毕竟你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不会真的不管你死活。”昕贵人真的害怕，不想再经历一次，骨肉分离的痛。

        “母亲！”欧阳睿泽握住昕贵人的手，想要传递力量给她，“若他真认我这个儿子，当初就不会送我去当质子。他这么多个儿子，我在他心里又怎么排得上位。”

        昕贵人听了他的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往他的脸上甩了一耳光，身体虚弱地趴在床沿，气若游丝地说道，“睿泽，他可以不认你，但你决不能不认他。他是一国之主，是权利最大的人。你和他斗，无异于在以卵击石。”

        “您别激动，千万不要被我气到。只要您按时吃药，病情有所好转。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欧阳睿泽扶着昕贵人的肩，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好。怕她气坏了身子，连忙提出要求。

        “真的？”昕贵人半信半疑，儿子的倔脾气她清楚。

        “真的，儿臣不敢拿母亲的身体开玩笑。”欧阳睿泽说的是实话，他舍不得昕贵人离开。

        “这便好，那你赶紧去向你父皇请安。”昕贵人仍旧操心，刚才太过生气，呼吸都还有些不顺畅。

        欧阳睿泽轻拍胸口，替她把气通顺，“儿臣先服侍您喝药，等您把药乖乖喝完，我立马就去灏坤宫。”

        “有人服侍我喝药，你先去你父皇那请安。”昕贵人怕再等会儿，他就改变主意不去了。

        “儿臣不在您身边两年，好不容易能回来，就想为您尽一份孝心，还望母亲成全孩儿。”欧阳睿泽没耍小心思，他就想看着母亲喝完药，身体稍微舒服点，才能放下担忧的心，去灏坤宫求见皇上。

        昕贵人泪目，“好，睿泽有心，母亲高兴还来不及。”

        “儿臣命人把药端过来，母亲您在床上躺好。”欧阳睿泽出了房间，吩咐宫女把药端过来后，又重新回到了昕贵人身旁，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大部分都是昕贵人在问，想知道他在敌国，有没有受苦。身为两国之争的制衡物，他根本得不到任何尊重。甚至在他们知道他的传闻后，还不遗余力地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

        他的长相非常女气，一直都是被人诟病的地方。还没去当质子前，因为他身份高贵，别人不敢随意议论，只会暗戳戳地说些闲言碎语。但到了敌国以后，他们才不管他是谁。只要没把他弄死，就往死里折腾，给他穿上了女装，供他们欣赏玩乐。

        当时，他心里只想拉着他们一起死，这样起码还能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可他连靠近他们拿刀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破旧玩偶。那天，他不知道几时才结束，他只知道心里的恨意爆发。

        这些苦痛的事情，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扛。如果说给昕贵人听，绝对会影响她的病情。先不论她怎么看待自己的儿子，他知道她一定会眼泪掉个不停。况且这并不是好事，他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

        “殿下，药来了。”宫女端着托盘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欧阳睿泽拿起药碗，用勺子贴着碗壁，顺时针搅拌，挥发热的气息。

        舀起一勺药，放到昕贵人唇边，等她慢慢喝完后，再接着舀一勺药。循环往复，直到药碗渐空。等到喝完整碗药，再拿起怀里的手帕，替她擦干净嘴角。

        昕贵人注意到，这手帕有股清香，是女人用过的物件，“睿泽，你怀里怎么有女人家的东西？”

        “这……”欧阳睿泽脑子一转，想到了搪塞的理由，“儿臣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把手弄脏了，所以让外面的人，拿了个帕子给我。着急忙慌来见母亲，一时不察竟踹到了自己怀里。”

        “这手帕既然不重要，那不如就丢了得了。”昕贵人瞥了眼手帕，跟欧阳睿泽说道。

        “丢了恐怕不好，这毕竟是别人的手帕。”欧阳睿泽不想丢，他只能找借口回绝。

        “睿泽，你的心思瞒不过我。说吧，这是哪家姑娘给你的手帕，你们在一起有多久时间？”昕贵人赞同他先成家后立业，要是还能在有生之年，抱个大孙子就更加好。

        “没有，母亲您误会了，这真不是……”欧阳睿泽说不清楚，他都不知道怎么再说下去。

        “你不用担心，我完全同意。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就先不急着说。等到你决定好，我再去求你父皇赐婚。”昕贵人想了想，接着话头说道，“如果家世显赫，她就有资格给你当正妃。如果家世一般，母亲不建议你立她为正妃。”

        “为何？”欧阳睿泽疑惑道。

        “母亲想给你找个靠山，有强大的世家做后盾，至少以后你惹皇上生气，也能让他不敢再随便处置你。”昕贵人深谋远虑，把未来会发生的事，也找出了绝妙的对策。

        “儿臣惭愧，竟让母亲如此操心。”欧阳睿泽朝她一拜，语气中带着坚定，“儿臣只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不想为了得到世家的支持，就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妥协。”

        昕贵人有点担心，“可是……”

        欧阳睿泽打断她，“没什么可是，母亲相信儿臣，已经不再是喜欢惹祸的孩子。况且您也希望儿臣平安，如果要是身处漩涡之中，又如何能避免不被卷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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