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那你呢？”

最近在加班拍摄姜泽语的戏份。他算是特殊情况，px团内的事情和剧组无暇同时兼顾。

        不过这也是提前跟导演沟通好的，所以现在才将他的戏份提前拍摄完。

        云星楚作为跟他对手戏最多的一个人，不免也要配合他的时间，将与他的戏份拍完。

        今晚就是两人剧里的结局。

        林韵癌症以后，面对死亡，对于自己曲折的前半生有了一个重新的感悟，她回去看了一趟林母，将自己大部分钱财都给了林家。

        她骨子里也是个骄傲的人，临终更是看淡一切。什么富贵荣华，什么万千宠爱，什么攀比都渐渐地放下了。比起这些，她更想去世界角落看看。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江离。她做过很多讨人厌的事，她身体也越来越差，她这样的人，是配不上江离的。

        林韵想通，与江离再以情侣身份待一周，一周过后，她就离开这里，去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度过生命余光。

        这一周里，江离简直算是受宠若惊，每天回家都能见到对着他微笑的林韵。

        他以往幻想的家庭生活好似都在往前走去。

        一周时间到，林韵放下一封信，趁着江离上班后，离开了。

        她拖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哭。

        人们来往密切，只有她像是丢了魂。

        一朵即将凋零的白玫瑰，寻找一处无人的角落任时节漫漫，独自枯萎。

        夜晚，江离抱着一大束娇艳红玫瑰回家。

        他还精挑细选一个求婚戒指。

        在家门口，向来高冷寡言的江离，面对着门极其紧张、羞涩。他不断地锻炼求婚的话语。尔后，整理黑色的西装，深吸两口气，按下门铃。

        他的眼里是无法掩饰的喜意。

        可迟迟没有人从里面打开。

        他估计林韵是出门还没回来，只好取来钥匙打开门。

        可是，屋里漆黑一片，冷清极了。

        屋内整整齐齐，干净得很，也……少了很多东西，像是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再从这里消失。

        他心里紧张，面上勉强维持淡定。

        边喊着林韵，边将玫瑰花放下。

        客厅正中间的桌子上是一封信，署名：林韵。

        江离颤着手，慢慢打开信封。

        “亲爱的江离：

        你好，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很久了。前几日听你讲了你我之间的相遇事迹，我恍惚，也感叹，也庆幸。我的生活像戏剧，曲折又狗血，唯独你，是个精彩的意外。很感谢在我无助的时光里，你坚定地支持与帮助。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可能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帮助弱者的林韵了。因为我好像成了一个坏人，还是个又蠢又傻的坏人。

        ……

        你那么好，我难得良心发现，所以这回放过了你。”落款：林韵。

        林韵想过以什么样的方式与江离分别。

        实话实说？那多半接下来的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然后可能在他心里唯一的好也消失不见了。林韵不想以这样难堪的方式告别，就写了这样一封信，向江离袒露自己做过的的坏事，劝他放手。

        江离无力垂着头，整个人像是被人抽离了生气，像是被人抛弃般。窗外的月亮也在怜惜这个男人，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脚边。

        距离拉近，才听到江离喃喃道：“我一直都知道啊，你做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知道，为什么要离开呢，为什么呢？”

        江离好似才接收到林韵与他分手的讯息，他湿润着眼眶，颤着手拿出电话，打给林韵。

        林韵的打不通，他就打给林家、唐家……

        他边打电话，边跑出门外。

        四处张望，大喊着“林韵”“林韵”……

        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旁边的人只以为他是个疯子，都离他远远的。

        江离拿着信，去了林韵平时爱去的地方，一声一声寻找着林韵的踪迹。

        可是，天黑透了，路上的人也只剩下零星几个，他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叫林韵的女人。

        江离失魂落魄地走在路边，白日里整齐干净的黑色西装，此刻颓废的不成样子。

        额角的汗水在微弱的路灯下折射反光，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只不过，他的眼圈越来越红。

        云星楚在镜头外，眼角控制不住地落了泪。

        李琦递了张纸巾给她。

        云星楚压着声道了声“谢谢”。

        当她听到姜泽语说知道一切的时候，鼻尖泛酸。

        看着此刻的姜泽语消沉低落的背影，她控制不住落了泪。

        另一个世界里的林韵直到去世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她一直以为江离是喜欢她伪装出来的形象。所以，她才能毫不留情地彻底离开。

        云星楚估计自己是从林韵的角度，为她感到伤怀。

        李琦站在两个女性的中间，看了眼云星楚，又看身侧的宣心。

        他低声问宣心：“你哭个什么？”

        姜泽语拍的是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宣心哭的稀里哇啦的吧……？

        宣心捂着嘴，哽咽道：“你不懂。”

        李琦无语。

        你不说，我咋知道。

        过了一会儿，宣心突然揪住李琦的胳膊，压制着嗓音：“姜泽语太tm帅了，啊啊啊啊，我又想哭了。”

        李琦错愕。

        他看着从对面走来的姜泽语，还是那张帅气的脸蛋，只是眼尾泛红，脸上也有些湿润。

        他没空理会宣心突如其来的花痴，连忙走过去，帮姜泽语送东西。

        云星楚就那么站在原地，看姜泽语擦着脸上的汗水，恢复情绪。

        她此刻心情繁杂得很。

        昨天那个亲吻在脑子不断的重现。偶尔一闭眼，立马能想到姜泽语沉醉的、微醺的眼眸。

        她分不清是戏里还是戏外了。

        远远地，她见到姜泽语向她打了个招呼。

        他脸上还是熟悉的月牙眼，只不过情绪没有完全褪去。眼尾还有些余色，看着似乎有些可怜。

        这会儿剧组也在收拾东西，他们也快要打包回旅馆了。

        姜泽语的戏份已经全部拍摄完毕，最迟明天，最早此刻，姜泽语也要回去了。

        她还有一些其他戏份没有拍摄，所以还得在剧组里待上一段时间。

        说起来，他们这个戏也拍了将近快三个月。

        从冬天到春天，看着雪化，看着树发芽。

        白日里的温度也有所上升，但夜晚还是冷得紧。

        姜泽语卸好妆，向她走来。

        “明天我要跟团活动去了，估计接下来又有一段时间很难见到，不如一起去散散步？”

        “现在吗？”云星楚望了望冷清的四周。

        他们这场夜戏是实景拍摄，拍完戏，时间已经不早了。

        “就走一段路，没关系的，走吧。”

        姜泽语难得胆大的作出肯定回复，直接拉起云星楚的手，离开了。

        留下李琦和宣心在后面收拾东西。

        他们位于一个公园处，这里修理别致，倒是适合小情侣来压路。

        姜泽语拉着云星楚的手，大步离开身后的剧组场景。

        两人越走越远，周围人也越来越少。

        然后，姜泽语才放慢步伐。

        他似乎有意离开人多的地方。

        云星楚没有反抗或抵触，一路任他牵着手，跟着他的步履。

        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姜泽语好像忘了他还拉着星楚的手。

        云星楚也没有去提醒他。

        可能男生的体温确实比女生略高一些，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感受尤为明显。

        她平日冷着的手，被他暖和着。

        姜泽语刻意放慢脚步，以期与星楚的步调一致。

        两人就这么拉着走，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半晌。

        姜泽语问：“……你说，林韵要是知道江离喜欢的一直是真实的她，她会不会回来？”

        云星楚被这个问题，问到了。

        那个世界里的林韵最后是孤独离世的。她远离家乡，远离家人，一个人在世界里的某个角落慢慢枯萎凋谢。

        要是她知道江离爱的是真实的她，会回去吗？

        “我不知道。”云星楚将可能性在脑海中推理一番，却还是难以下抉择。

        感情的变化是没有公式能计算出来的。瞬间的选择就有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走向，所以这个问题，不具有可议论性。

        她演的再像，也不是林韵本人。

        姜泽语肯定道：“我觉得她一定会回去的，回到江离的身边。”

        “你又从哪里知道的？”

        云星楚看着他笃定的样子，疑惑。

        “因为江离会一直找她的，直到找到为止。”

        “你就这么肯定？”

        云星楚轻笑。

        “当然，因为我是江离的饰演者。”我喜欢的女孩子，我要亲眼看到她健康幸福才会心安呐。

        他又添了句，“那你呢，如果你是林韵，你会回来吗？”

        “我不会。”

        云星楚几乎没怎么犹豫地给出这个答案。

        林韵对于江离的感情复杂，既感谢，又惶恐，但唯独缺了纯粹的爱情。患病后的放手，也未曾不是认清这点。

        但若是让云星楚来假设，她也会给出这个答案。

        生命的尽头，趁着勉强还体面的时候，好好告别，过后互不打扰。

        这是她所想的。

        “他们两个可惜了，连好好的告别都没有。”姜泽语边走边感叹。

        “林韵性子自尊心强，她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

        云星楚陪着他散步纾解饰演角色的郁闷心理。

        有的人入戏太深，有时候会把自己代入到那个角色的情感当中去。

        她琢磨姜泽语是才拍完那场重头戏，情绪还没有恢复到位。

        谁知，姜泽语突然冒出一句：“那你呢？”

        云星楚一时接收无能。

        我？我什么？

        姜泽语站定，眼眸专注地看着云星楚，又问了一遍：“那你呢？你愿意在我面前显现脆弱的一面吗？”

        云星楚移开视线：“怎么从角色上转到我身上了。”

        这次，姜泽语格外坚定，好似非要向云星楚问一个答案出来。

        云星楚想要抽离自己的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

        她抿紧了唇，问：“我愿不愿意又如何？”

        姜泽语看着她认真道：“你愿意的话，那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不要慌，不要慌，书上说了要保持镇定和稳重的情绪才能给女方安全感，同意的可能性才高些。

        姜泽语心里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他慌得不行，仿佛心脏要跳到嗓子眼了。

        云星楚以为姜泽语真问出这些问题，她会更加慌乱、纠结，可事实并非如此。

        不过，“你分得清戏里和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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