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红

酒红，沉醉的红，让沉闷更加沉闷。

        我最不愿提及的就是我们家庭的组成，尽管我很早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我家，尤其是议论我的父母，我都选择性地滤掉了我不爱听或者不愿意听到的内容。

        在我稍微大一些了，特别是我哥哥的到来，我渐渐理清了之间的关系，也慢慢地懂得了母亲为何在晚上睡不着时，总偷偷起来，倒上一杯红葡萄酒。那时的葡萄酒，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地直接和古朴，而不像现在的干红，显得柔滑和精纯；我是不擅长喝酒，只要沾点儿酒就会脸红脑胀的，我弟好像很喜欢喝，他说好喝，很甜，跟吃着真的葡萄一样，但凡弟弟喜欢的，母亲总会满足他，不过这酒母亲还是自己喝的多些，尤其是晚上。

        可是，我发现母亲喝酒跟别人不一样，人家是高兴地喝起来，喝完是畅快地聊起来，而母亲却是喝时唉声叹气，喝过闷闷不语。

        我哥来了以后，母亲喝酒的频率比以前多了起来，不过我爸爸来时，我母亲是不喝酒的，因为她知道我爸是不能喝酒，喝完总是满脸通红，还晕头转向的。

        本来母亲以为我哥哥来了，我爸也会很快过来的，结果，大人调动的事情是非常复杂的，楼下的那个对调动这项工作很熟悉的谷叔叔也说现在往这边调动很困难，没有指标，很难调来，我母亲听了忧心忡忡。

        对，我父母一直就是两地分居的，他们的结婚是缘于我奶奶和我外婆都无比信任和熟知同一个介绍人的原因，他们都觉得对方的家庭不错，爸爸和母亲也都是城市户口，都在大城市，也都有工作。

        当时，我爸爸和母亲都是在这同一个城市的，虽然都有工作，但是不在一个单位，后来我爸爸随他们单位去外地搞建设，一去好几年，他们单位也归了当地企业，再想调回来就难了。

        奶奶一开始对我母亲十分满意，我母亲在大城市，大单位，说明我爸爸很有本事，我奶奶照顾我母亲坐月子也很精心，不让我母亲受半点委屈，母亲说她现在这个上班的是个大单位，考勤很严格，所以生下我五十六天后就回单位上班了，我一直是由我奶奶带着。据说，奶奶特别喜欢我，把我惯的不行。只是不知怎的，在我三岁多的时候，被母亲接了过去，按母亲的意思说他们单位只接收三岁以上的孩子，再大些就可以送幼儿园了，可是听亲戚说是我奶奶和我爸爸生我母亲的气了；对于我哥哥总说在奶奶家他抱过我，我也模模糊糊记得在奶奶家有个很近的哥哥一起玩儿，但我母亲从来不提起，后来在大人们的议论中，在我从外婆和舅舅对我母亲的安慰和指责中，甚至在跟我哥哥来了之后，我们相互之间的回忆和逢年过节回老家在双方的亲戚的交谈中，我才知道了全部真相。

        爸爸到了外地上班，在当地和我哥哥的妈妈好上了，生下了我哥哥，我母亲十分气愤，要和我爸爸分开，但我奶奶和我外婆都不同意，我奶奶更是几近哀求地让我母亲答应爸爸的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只要报上了城镇户口就不用我母亲养，那时，孩子的户口是随母亲的，我哥哥的妈妈是农村户口，母亲答应了，我奶奶夸我母亲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就冲这点让我爸爸永远不要离开母亲，永远听我母亲的，我爸爸一一答应并好话说尽，母亲虽然当时很生气，但终究没有离开我爸爸，但是她病倒了，休息了很长时间才去上班的。后来母亲把休息的这段时间对外宣称是生孩子去了，所以，我哥哥户口上的生日并不是他的实际年龄；可是，自从母亲生了我弟弟之后，我奶奶便不再看我了，让我母亲把我领走，并且再也不理我母亲了，这回是我爸爸要和母亲分开，因为那个孩子不是我爸爸的，我外婆也像当年我奶奶那样恳求我爸不要离开母亲。母亲悲愤地认为这都怪两地分居结果，所以，她现在是总想着怎么能跟爸爸在一起上班，可是我爸爸并不是很热心，只是，随着我哥哥的到来，我爸爸才答应说只要跟着儿子就可以考虑。

        可是，我哥哥来了好几年了，我爸还迟迟调不来，母亲焦虑不安，脾气也不是很好，她不敢对我哥怎样，怕我爸爸不高兴，所以，就冲我来了，说我被奶奶惯得没样儿，不懂规矩，还特别淘气，不像个女孩子，还经常打我，但是，她对我弟弟脾气很好，他们说那时因为我弟弟一生下来就是由我母亲带的缘故，而不像我，是由奶奶带大的。

        不过，也许是打皮实了，我经常是今儿挨了打，明儿又忘了，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可是母亲好像没有高兴的时候，终日借酒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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