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辣椒红

辣椒红，是辣椒成熟的标志，这也使其具有一种沉稳性，让人感觉虽艳丽，但不乏端庄。

        我敲开了住在我家楼下的孝贞姐家的房门。

        孝贞姐早早地就等着我了，她妈妈李阿姨给我拿了一套新的被褥，阿姨对她的小女儿说道：“小红，怎么你今儿睡下边了？”

        崔小红一副懒散的样子说道：“嗯，这两天我可不想再爬上爬下的了。”

        我说道：“阿姨，没关系的，我到上边睡，在我们家也是我睡上边的。”

        孝贞姐在上床拍了拍，说道：“来，妙言，快上来。”

        阿姨还有些担心地说道：“哦，你俩一起睡，会不会太挤了？言言你那么高，小红她小，让她姐俩一起睡吧。”

        孝贞姐连忙说道：“哦，妈，不挤不挤，我可以贴着墙睡。”

        我也说道：“哦，我睡觉还是很老实的，因为我总怕掉下来，所以，我睡觉基本不敢乱动晃的，阿姨，您放心吧。”说着，我就爬了上去。

        崔孝贞比我大一岁零一天，因我们俩生日就差一天，所以，彼此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和亲近。别看她比我大，但是，她的个子非常矮，也不爱和别人多说话，别人因她不爱说话，也就不爱跟她玩儿了，可是，她跟我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如果，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特别是跳皮筋儿，她最爱跟我一头，别人也都没意见，还巴不得呢，因为，那时大家都不愿意跟个子矮的一波，总怕吃亏。

        此时，她似乎又因能跟我说好多话了而兴奋不已，我呢，也正想跟她说说我哥哥的窘态。

        我吃吃笑着说：“哎，孝贞姐，你说好玩儿吗？我哥现在就穿秋衣了，而且还是个红色的，多逗啊？”

        崔孝贞却小声地说了句：“你哥，他，挺好看的。”

        我愣了一下，问道：“啊？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哥了呀？”

        崔孝贞有点害羞地说道：“哦，他上楼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

        我怎么也想不到，孝贞姐的那一眼，竟用她一生去等候！

        我那时并不体会这句话，而且还有点莫名其妙，我铺了铺被子，发现崔孝贞枕头底下露出一本书，我拿起来，刚要念：“安---”，被她立刻按住，并使劲地向我递眼色，让我别念出来，可我嘴已经张开了，就顺势说道：“啊，我哥还带了本书来，是《红楼梦》，他说是他杜阿姨让他好好看看，说他语文不好，要多读些书。孝贞姐，你不是最爱看小说吗？哪天，我给你拿来，哦，不过，那书好像是繁体字耶。”

        崔孝贞听了，特别高兴，她连连说道：“哦，《红楼梦》！太好啦。”并随口半唱半念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我有些无聊地说道：“哦，人家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是天上掉下个奇怪哥。”

        这时，睡下铺的崔小红接了一句：“其实啊，我们早知道你有个哥哥。”

        李阿姨立刻严厉地斥责了一下：“红儿，不许嚼舌根子。”

        崔孝贞也敲了敲床板，说道：“崔小红，我们不能在背后议论人。”

        我看着她们严肃的表情，解围道：“哦，对了，阿姨，孝贞姐，小红，我爸爸说，明儿让你们到我家吃饭，他要给你们做好吃的。”

        李阿姨语气马上变得柔和了许多，她说道：“哎哟，好啊，你爸爸做饭还是很好吃的，哦，我再带些我自己腌的泡菜上去。”

        我欢喜地说道：“哦，太好啦，我弟弟最爱吃您做的泡菜了，哎呀，就是不知道我哥哥爱吃不爱吃。”我忽然想起什么地说道：“哎，崔叔叔呢？崔大力呢？”

        崔小红说道：“哦，我爸和我哥去我奶奶家了。”

        终究是屋子太小，孩子又多，只听阿姨对我母亲说：“茹兰啊，你我这儿孩子多，地方又小，这上下床一支，那桌子可就支不开了，咱们那去小谷那里吧，他爱人和孩子还没过来呢，现在就一人儿，地儿大，咱们到他那里吃饭，也正好让他跟庆林大哥谈谈，看看有什么机会能调来，解决一下你们两地分居的问题。”

        母亲一直督促着爸爸能有机会调来，跟我们一起过，一听李阿姨这么说，连声说道：“哦，好好，借着这机会，也让小谷跟言言爸爸接触一下，看看怎么能尽快调过来。”我们按照李阿姨的建议，都去了楼下一个新搬来的叔叔家了。

        他姓谷，据说是位管理干部，本来是住在七街坊八楼的倒班宿舍，据说，他爱人和孩子马上要调来了，就给了分到了我们楼，而且，好像说是他刚进厂实习的时候，母亲还带了他一个月的徒弟，所以，他看见我母亲一直称呼“陈师傅”。

        果然，他以赞赏的口气跟我爸爸说道：“哦，尤师傅，您还是很有远见的，让孩子先来，这对孩子的成长非常有好处。”

        我爸爸似乎无所谓地说道：“唉，只要孩子能在我身边就行了，茹兰说既然我们义无反顾地要调来，那就一个一个来也行啊，容易来的就先来，我想这样也好。毕竟大城市，多少人都梦想着能来到这里啊，孩子早来早适应。”

        我母亲认真地问道：“小谷，你看，那我们言言的爸爸什么时候能调过来？”

        谷叔叔有些为难地说道：“哦，陈师傅，调动工作是要看机会的，而且这是从外地调过来，就更难了。”

        母亲有些着急地说道：“哎呦，最好不要拖得太久了，我这要看三个孩子，要吃不消的。”

        李阿姨提醒道：“呦，小谷，你不就是管调动的嘛？还不是你说了算？”

        谷叔叔更加不知所措地说道：“哦，我目前就是一个办事员，暂时还决策不了，我们科长也只是提建议，疏通协调，最后都是由厂长定夺的。”

        李阿姨神秘地说道：“哎，小谷，我知道的，其实，科长定了，基本上就定了，哦，你们科长对你是很欣赏的，我们家老崔那天去开证明的时候，听你们科长跟厂长说这是培养苗子。”

        谷叔叔急忙摆手道：“哦，您快别这么说了，那是我们科长为了让我更努力地工作而已。哦，陈师傅啊，其实尤师傅应该还是有机会调来的，因为他就是从这里走的嘛，政审不成问题。”

        我爸爸看着他尴尬的样子，指了指桌子上饭菜，说道：“哦，不急不急，咱们先吃饭，来，尝尝我的手艺。”然后，又特别诚恳地说道：“哦，谷科员，我也觉得在劳资、人事等方面，你很有专长，政策研究的透，前途一定没问题，我呀，倒对自己能不能调来并不着急，如果，你能在以后给我们家春生，尤其给我的妙言找一份好工作，我尤庆林会终生感谢你的。”

        谷叔叔有些诚惶诚恐了，他连忙站起来，说道：“哎呀，尤师傅，让您说的，我都感到压力非常大啊，这责任也很大呀。”

        李阿姨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哎呦，这刚哪儿到哪儿？庆林大哥，你想的也太远了吧？”

        母亲也在一旁应和道：“是啊，庆林，你这多虑的性格怎么一直没有变啊”

        爸爸仍然认真地说道：“哎，这可快着呢，明年妙言就上中学了，这小学六年一闭眼就过去了，这中学啊也转眼就过去。”

        母亲提醒道：“那怎么也得先给你调来啊。”

        爸爸不太理会地说道：“我这儿不急不急，只要孩子安顿好了，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母亲有些情绪不满地说道：“哼，我就知道你不想调来。”|

        李阿姨看着气氛有些趋于紧张，便说道：“哎呀，咱们赶紧吃饭吧，孩子们都巴巴儿看着呢，嗯，庆林大哥，来尝尝我做的泡菜。”

        爸爸说道：“哦，好的，哎呀，大力妈妈，我呀，还真挺想你的泡菜呢，够正宗。”

        李阿姨高兴地说道：“哦，那我到时候再给你装一个瓶子，密封好了，让你带着回去吃。”

        忽然，我哥哥被泡菜呛的咳嗽起来，张着嘴一直哈着，孝贞姐赶紧拿了瓶水递给他说道：“哦，你喝口水吧。”

        崔小红则咯咯笑个不停，说道：“哎呦，你也太娇气了。”

        爸爸稍加解释地说道：“哦，我们在南方很少吃这么刺激的东西的。”

        李阿姨连忙说道：“哎呀，庆林哥，你这老大看来就是在南方长大的，还是不太适应啊，你瞧你家三儿，哦，华子可爱吃了，就光吃我这泡菜，他能就好几碗米饭，小言也比较喜欢吃的。”

        爸爸疼爱地看了哥哥一眼，说道：“春生啊，你要慢慢适应啊。”

        哥哥点点头，努力地克制着，脸也憋的通红，就如那腌制泡菜的红辣椒，虽不是很鲜丽，但也红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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