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除夕（三）

　　车祸……
　　这个词让宋橙的大脑宕了机，她呆呆地听着耳边“嘟嘟嘟——”的声音。
　　“啪！”她的脑袋里，好像断了根线，紧接着一滴眼泪落下，她才反应过来，妈妈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宋橙马上擦掉眼泪，从床上拿了一件外套套在了身上，戴上口罩，走到客厅，故作冷静地对三人道：“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橙子，什么事啊？”顾淼一边问她一边站起身，“这会天黑，我和你一起去吧。”
　　宋橙握在门把上的手更紧了些，今天是除夕，多么喜庆的日子，她和表姐去，真的好吗？
　　可是……她的大脑混乱了，冷静了一下后，她觉得还是不要打破这个热闹的场面吧。
　　“姐，没事，我马上就回来。”她低着脑袋，出了屋子，一路没停的跑到巷子外的马路边，很顺利地打了辆车。
　　在车上，宋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都在抖，明明已经装的很镇定了。
　　她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地对司机说：“叔叔，去医院。”
　　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心，她又开始焦虑了，胸口像是被压着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没事的，没事的。”她在心里，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崩。
　　虽然她在心里告诉着自己绝对不能崩，但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宋橙不停地深呼吸着，她躲在后座，戴上了外套的帽子，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她的脸了。
　　“姑娘，你……你还好吧？”司机师傅担忧地从后视镜看了眼她。
　　宋橙摇头，“没事，我……我就是有点晕车。”
　　车窗外，华灯初上，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摆，道路两边的树枝上，闪闪发着光，还有路上的车，都在奔着回家的方向。
　　所有人都在回家过年，真好。
　　出租车开了挺久，最后在离医院最近的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姑娘，前面堵车了。”司机转过脑袋去看她，“好像是出车祸了，看上去很严重。”
　　宋橙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堵着的长长的一串车，“这里离医院比较近，师傅，我就在这儿下车吧，谢谢你了。”
　　“害，好吧。”司机把付款码的牌子拿了过来，放在了宋橙面前，并嘱咐道：“姑娘，小心着点吧，最近市里不太平。”
　　宋橙点点头，并没有多问，付完款就下了车。
　　因为天已经全黑了，还好这边的路灯亮着，她能看到前面路口处，一闪一闪的警车灯，还有传过来的救护车的声音。
　　她心里一紧，走到一个安全的路边，往前跑去。
　　马路上塞满了车，宋橙一直跑到路口，才被迫停下，因为她跑到了车祸现场。
　　车祸现场处，几辆小轿叠在了一起，一辆黑色，两辆白色的车，还有几辆电动车。
　　地上躺着几个受伤的人，一动也不动，马路中央的血都混合在了一起，一股腥气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宋橙刚吃过几个饺子，现在一闻到这股味道，胃里还未消化的食物在反复搅动着，有种想吐出来的感觉。
　　现场除了警察和医生，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在报道着这件事情。
　　宋橙捂住鼻子和嘴巴，绕过这个现场的时候，听到记者说，这次的车祸，是因为黑色小车横冲直撞，闯了红灯，导致了连环追尾。
　　到医院门口，一大片的人围在门口，虽然很着急，但他们还是在等着扫完健康码进去，宋橙站在了人群后。
　　她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大口地喘着气，她现在在非常努力的克制着焦虑。
　　等着前面的人都扫完了码，宋橙终于到了那个急诊科的楼前，要进去时，有几名护士急急忙忙跑了出来，让行人散开。
　　宋橙跑进了一楼大厅靠近门的角落处，往门外看去，一群医生推着好几个伤者跑了进来。
　　“快快快，请让一下！”为首的一位男医生对着门里挡住路的人喊着，嗓子都是哑的。
　　刚才已经进去了一波伤者，这会又进来了一次，可能等下还会有。
　　她看着推进来的病人，满脸的血，手的颜色都白透了，一动也不动，一位医生还在给他按着心脏，做着心肺复苏。
　　宋橙又开始呼吸不上来了，等着所有的病人都被推进电梯，她抹掉眼泪，打开手机，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个电话。
　　“嘟嘟嘟……嘟嘟。”好像没有人接。
　　这次她又给姜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内心忐忑不安。
　　“嘟嘟嘟——”
　　还是没有人接。
　　宋橙安慰自己道：“可能是在忙吧，所有人都很忙，还有那么多伤者，别担心，会没事的。”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去了医院的前台，问了一下前台的护士姐姐。
　　那位护士姐姐靠在椅子上，眼神疲惫，但一看到有人来，就立刻站起了身子。
　　“您好，我想问问姜……姜殊。”说到这儿，宋橙忽然意识到，她可能不知道妈妈送去了哪个病房，就换了个问法，“姐姐，那个车祸送来的病人，都去了几楼啊？”
　　那个护士小姐姐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快速给她打了一段字。
　　“抱歉，嗓子疼的实在是说不了话了，姜医生她被送去了10楼的1025房间。”
　　宋橙看完这段话，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姐姐，那我先走了。”
　　十楼……妈妈在十楼。
　　她走到电梯旁，停下了脚步，电梯周围，也围着许多人，都是一副担忧地神色。
　　医院外，又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叮！”电梯停在了一楼。
　　宋橙思考了一秒，决定走楼梯，十楼就十楼吧，就算是锻炼了，总不能让那些病人等着吧。
　　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转身去了楼梯口，她吸了口气，往上跑着，整个楼梯里，回荡着脚步声。
　　越到后面，脚步声越多，她身后的人也越多。
　　好不容易爬到了十楼，宋橙摇摇晃晃的在找着1025号病房。
　　原来就在楼梯旁边的房间，她忽然放下了心，敲了敲门，“咚咚咚～”没有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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