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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哑巴吃黄连


  穆栩说完之后,怕童贳不信,又补充道,“说起来还应该感谢童枢密,若不是他近些年对西夏连连用兵,打的党项人丢盔弃甲、国力衰弱,我也不会产生这个想法。”

  听到这里,童贳已然信了八九分,再联想到方才穆栩说的河东与王庆之事,他如何还能按耐的住,忙探听道,

  “不知穆兄弟准备如何行事?”

  穆栩故意拿乔道,“我自有打算,倒是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童枢密是否该表示一番?”

  童贳为难道,“我如何能做了我家兄长的主意?穆兄弟这不是为难我嘛!”

  穆栩当然知道童贳不能做主,他这般说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让童贳做个传声筒,吊出他身后的童贯罢了。

  其实穆栩也是在见到童贳后,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只因他突然记起,不管是在正史上也好,亦或是在野史里也罢,都明确记载了童贯在攻打幽云时的拙劣表现。

  可以这样说,这厮在河北战场上的所作作为,简直与之前征讨西夏时的表现派若两人,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统帅的,几乎相同的部队所打出来的战绩。

  虽说那场战役,宋军之所以会以惨败告终,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完全归咎于童贯一人身上。

  但他的无能,也是有目共睹的,毕竟俗语有云,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若不是童贯心存私念,只想着用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功劳,来换取自家的荣华富贵,宋军未必会有此大败。

  正是知道童贯贪功的心思,所以穆栩才笃定,只要他放下这颗鱼饵,不怕他童贯不咬钩。

  作为童贯的从弟,童贳对他兄长的心思,那是再了解不过,此刻见穆栩开始三缄其口,他顿时急了,

  “穆寨主、穆兄弟!你说的这般含糊其辞,我如何去说服家兄?你总该告诉我具体该如何做,你又有何所求,咱们才能接着商量吧!”

  穆栩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适时道,“也罢,看在咱们是老交情的份上,我便跟你说一说吧,免得你不放心。

  这河东路自没有什么好说,待日后童枢密剿灭了田虎,我们两家便可以交接。

  至于王庆嘛,我与他颇有交情,有五六分把握可以说服他接受招安,只要给他一个保证…”

  说到这里,穆栩朝着童贳坏笑道,“这个保证说来,也只有老童你能给他了。”

  童贯脸色青红交加道,“你是说我家小女娇秀?”

  穆栩笑着点头道,“然也,若童小娘子可以改嫁给王庆,那他不止是童枢密的侄女婿,更是杨戬的外孙女婿,有了这个身份,想来他也能安心接受招安,不怕日后被人清算。”

  童贳想都未想就拒绝道,“此事休得再提,小女早已嫁给蔡攸之子,岂能再许旁人?”

  穆栩不屑道,“只要蔡攸的儿子英年早逝,不就没人可以阻拦童小娘子改嫁了吗?”

  “你,这…这如何使得?”

  “哼,有什么使不得?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谅来也无伤大雅!”

  穆栩的声音仿佛恶魔的诱惑一般,在童贳耳边响起,

  “据我所知,童小娘子和王庆算得上是两情相悦,咱们这可是在做好事啊!童老哥难道不想令爱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可是听说了,那蔡攸之子蔡行生来痴呆,你怎么能忍心,让令爱跟这种人过一辈子?更何况还可以招降王庆,此乃两全其美之事啊!”

  童贳面上浮现出挣扎之色,嘴里喃喃自语道,“话虽如此,但这样行事未免太过,而且蔡攸可不是好相与的…”

  穆栩见童贳已然心动,便继续蛊惑道,“若是童老哥不便动手,那此事就交给小弟了,我帮你除了蔡行如何,保证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童贳被穆栩好一顿忽悠,待回过神来时,他人已经回到了在梁山的住处。

  想到穆栩说的那些话,尤其是说要宰了蔡行之事,他越想越觉得不妥,连忙手书了一封,命人星夜兼程送往东京,面呈童贯亲启。

  再说回穆栩这里,刚送走童贳,许贯忠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奇道,“寨主真要将河东之地交给童贯,还要帮其劝降王庆?”

  穆栩笑着先将那日孙翊的话讲了,随后就冷笑道,“想让我这样做也未尝不可,但这有两个前提。一者,童贯必须先得剿灭了方腊,再言其他。二者,他童贯若开不出令我满意的条件,此事那是万万不能。”

  许贯忠点点头,问道,“那寨主可曾想好,让童贯答应什么条件了?”

  穆栩回道,“近日我思量再三,发觉一旦我等打下幽云,十之八九会承受宋辽两国夹攻,为了避免此种情况,我想先从宋朝这里讨一个官面身份。如此一来,咱们就能安心应付北面的辽人,以及紧随而来的女真人的攻势。”

  许贯忠担忧道,“就算童贯有心答应,可大宋君臣未必肯允许啊,毕竟寨主想要的,可不是普通官位,而是诸侯的身份。”

  “我当然清楚此事的难度,但事在人为,若是他赵官家不应,那就休怪我加大对方腊的支持。

  而且我收到线报,大宋朝廷早已财政枯竭,为了尽快解决方腊,他们已动用了封桩库。如今天时在我,我不怕他们不妥协。”

  许贯忠想了下,也赞同了穆栩的说法,但他依旧有些疑惑未解,“寨主难道真有把握劝说王庆招安,这样做的目的又何在?”

  穆栩胸有成竹道,“我与王庆虽只一面之缘,但其后多有书信来往,颇有一些交情,对他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与我、方腊、田虎三人不同,王庆本就没有多少大志,他最想过得乃是富贵闲人的日子。

  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不过是因为王庆得罪了杨戬、童贯、蔡攸这三个权奸,导致他在这大宋天下没有立锥之处罢了。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王庆绝对愿意回东京去,继续做他的浪荡子弟。”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穆栩接着道,“王庆招安,对我也有好处,军师可曾想到?”

  许贯忠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寨主是想收编王庆麾下的人才?”

  穆栩大笑道,“知我者,军师也!不单是王庆,待日后方腊、田虎败亡,他们的手下,我也不会放过!”

  许贯忠了然道,“怪不得寨主非要除了那蔡攸之子蔡行,这样不但能成全了王庆,还能掌握一个童贯的把柄,让他不敢轻易毁诺。”

  穆栩光棍道,“不错,那蔡攸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即便其有些痴傻,但照样视若珍宝。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家儿子因童贯的缘故,这才被人所害,他岂能善罢甘休?”

  “就怕童贯一时下不了这个狠心,毕竟蔡攸在赵官家那里的受宠程度,可丝毫不亚于童贯,或许还更胜一筹。”

  听到许贯忠这话,穆栩不怀好意道,“所以,咱们更要帮童枢密一把了,他下不了手,那就由我来代劳。”

  许贯忠一惊,忙问,“寨主要亲自去东京?”

  穆栩回道,“嗯,我已派人盯着童贳,只要他给童贯传讯,那我就紧随其后,去宰了蔡行,让他童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答应也得答应。”

  许贯忠劝道,“这种事情随便派个兄弟出马就是,何需寨主孤身犯险?”

  穆栩给出了自己的理由,“此事不容有失,别人去我不放心。其次,我还想亲自会会童贯,和他当面谈谈条件。”

  见许贯忠还要再劝,穆栩阻止道,“军师休得再劝,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区区一个东京城,还不是任我来去?

  再说了,我和童贯见面的地点,会放在汴河之上。到时让小五、小七二位兄弟驾船接应,出不了岔子。

  对了,我离开梁山之后,军师替我找个借口,先拖住童贳一行,待我返回,再送他们离开不迟。”

  见穆栩主意已定,许贯忠也无可奈何,只得再三叮嘱,让穆栩一定不可冒险。

  ……

  东京,童府。

  这日童贯方下朝回家,正在几个侍女的伺候下更换常服,便有管家来报,说是二老爷有密信送达。

  童贯不敢怠慢,急忙命人将书信取来,又将房中一众下人打发。在检查一番,发现火漆完好后,这才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只看了一半书信里的内容,童贯就皱起眉来,实在是里面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

  耐着性子将书信看完,童贯陷入深深地沉思。

  要说他对童贳所说不动心,那肯定是自欺欺人。但在官场浸淫日久的童贯更是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那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虽不知穆栩有何所求,但能让其许出这么大的好处来,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明白,他绝对所图甚大。

  可就这么眼睁睁放过,这唾手可得的天大功劳,童贯又有些不甘心。

  一时之间,童贯委实难以决断,便在房中踱起步来,想要找一个,既不用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又能将功劳揽到手里的法子。

  就在童贯左右为难之际,门外管家去而复返的声音,惊扰了童贯的思绪,让他不由心生恼怒,高声喝骂道,

  “不是说了不许人打扰本官吗,如何又来聒噪?”

  管家战战兢兢道,“老爷,从小蔡大人府上传来消息,姑爷于今日午后,让人淹死在他们府上池塘了!”

  “啊,你说什么!”童贯闻言大惊失色,从房里冲将出来,一把揪住管家衣襟,厉声质问道。

  管家被童贯赤红的双眼吓了一跳,赶忙又回了一遍,“小蔡大人派人来府上报丧,说姑爷让人所害,淹死在了自家花园池塘。”

  童贯放开管家,一面努力平复心情,一面吩咐道,“让人备轿,不,还是备马吧,我要亲自走上一遭。”

  见官家连滚带爬的去了,童贯狠狠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穆栩真是好狠辣的手段,这是想通过这个办法,来逼老夫作出决断啊,好得很!”

  等童贯到了蔡攸府上之时,整个蔡府已挂满了白幡,连平日里与蔡攸不合的蔡京也早已到了,此时看着长孙的遗容,老泪纵横。

  一旁的蔡攸自是好不到哪去,还有童娇秀穿着一身白衣,正被童贳夫人杨氏陪着,跪坐在棺椁前垂泪不止。

  眼见童贯到了,童娇秀当即就飞扑到其怀里,哭诉道,“伯父,你要为我做主啊,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官人本就脑袋不太灵光,如今还被人害了性命,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听到侄女吐槽蔡行脑子不好,童贯不免有些尴尬,口中忙喝止道,“好了,有什么事容后再说,为今之计,是尽快找出害了行儿的凶手。”

  命弟妹将自家侄女送回后宅之后,童贯朝蔡京父子行了一礼,说道,“蔡相、居安,还请节哀顺变,可曾查出是何人下此毒手?”

  蔡攸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目前所能查到的情况说了。

  “根据行儿伴当的口供,今日用过午膳,行儿心血来潮,想去花园走走,途中曾让伴当去厨房温酒。哪知就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伴当再回来时,我儿已让人溺死在池塘之中。”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听到这话,童贯竟然感觉心下一松,为防被蔡京父子看出异样,他急忙关切道,

  “仵作怎么说,是否能确认行儿是被人所害?”

  蔡京沙哑着声音回道,“老夫找了开封府最好的几个差役和仵作,通过他们仔细查验,已可以确认,行人是被人一击打中后脑,去了半条命后,才扔到池塘溺毙的。”

  “现场可留下贼人踪迹?”

  蔡京摇头道,“那贼人来去无踪,只在池塘边留下几个浅浅的鞋印,现在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此贼力气极大,只一下就将吾孙后脑骨打的断裂开来。”

  童贯这下是彻底放心了,甚至还假作安慰道,“这贼厮可以来去自如,又是个大力士,就凭这两点可以断定,此人武艺极为不凡。京里这样的人并不多见,只要一个个排查,定然可以找出嫌疑人来。”

  蔡攸恨声道,“正是,待找出这个贼子,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为吾儿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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