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在中意茶水间里，林沫给肖洒洒冲了一杯姜茶，她问道：“你那天怎么个情况？班也不上，人也玩消失。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老李急得嗓子都冒烟了，就怕你出了什么事儿。”

        “我……”肖洒洒刚想开口，但鼻子突然发痒打了个喷嚏。

        “你看看你！”林沫赶紧扯了几张纸递给肖洒洒，“都感冒成什么样了？”

        肖洒洒看着林沫，本想说让她别担心，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又用力打了个喷嚏。

        “你就该！”林沫越看越来气，这女人怎么回事，完全不懂得顾惜身体，“让你那天不带伞，脚底就跟抹了油一样，拦都拦不住。”

        肖洒洒擦了擦鼻涕，感觉鼻子不再发痒后，她才哑着嗓子说：“你怎么跟个唐僧一样，如果再念叨下去，我的头肯定得炸成爆米花。”

        “那你千万别炸！”林沫一脸嫌弃地看着肖洒洒，“我怕你脑浆喷洒出来，溅我一脸。”

        “林沫！”肖洒洒脑补了一下画面，突然感觉有些反胃，“你是想让我把昨晚的饭都给吐出来吗？”

        “是啊。”林沫点头，她就故意想让肖洒洒恶心。

        “没爱了”肖洒洒深表惋惜：“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去找刘彦那天，肖洒洒淋了一上午的雨，然后又穿着湿衣服在秘密基地吹了一下午的风，不管她身体壮得有多像条硬汉，都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所以当天晚上回到家就开始高烧不断，整整一个星期都浑浑噩噩不知天日。

        刚感觉身体有所恢复，肖洒洒就马不停蹄地跑来上班了，躺在床上的这一星期得扣掉不少钱，光想想她就觉得亏得慌。

        可到了公司，林沫就抓着她各种盘问。

        肖洒洒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林沫解释，她没脸说自己被yg的门卫大叔拦在门外不让进，她更不想让人知道yg现在的总经理和她是旧相识，所以最后只得胡编一个理由糊弄过去。

        “友谊的小船早就已经沉底了”，林沫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很担忧：“不会又是因为你爸的事情吧？”

        “没有，别瞎想了”，肖洒洒又一次说：“你要再不信，我现在就给周洋打电话，问他那天是不是骑车摔倒了。”

        “我信！行了吧。”林沫甩给肖洒洒一个白眼，“我这不是怕你和周帅合起伙来欺骗我嘛。”

        周帅！

        肖洒洒想起来，有次她让周洋帮着自己出摊，而那天他俩恰好遇见林沫去春风小学找朋友玩，俩人就见了那么一次，林沫就给周洋封了个周帅这么高级别的称谓。

        他俩还真是一个敢叫，一个好意思答应。

        肖洒洒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关心我，我这不是病一好就马上来负荆请罪了嘛。”

        “要有事一定得告诉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人多力量大。”林沫说。

        “好，我不会跟你客气的。”肖洒洒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她从来不想把事情放大，也不想打扰到任何人，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去解决。

        林沫喝了一口咖啡，问肖洒洒：“你这公鸭嗓什么时候能好？”

        “我这哪里是公鸭嗓”，肖洒洒清了清喉咙，感觉还有些痛，“我这明明很有磁性，听久了我怕你会爱上我。”

        “噗……”

        林沫嘴里的咖啡呈喷雾状发散出来，所幸逃得快，要不然肖洒洒今天穿的这一身衣服就白费了。

        “您要点脸行吗？”林沫在后面喊：“我对你不感兴趣。”

        刚回到办公座位上，李伟东就把肖洒洒叫进了办公室。

        “你怎么那么让人不省心呢？”李伟东又急又担心，这孩子一声不吭就找不着人了。

        因为已经预演过一次，所以当李伟东问及和林沫同样的问题时，肖洒洒应对自如，连撒谎都已经脸不红心不跳，差点连她自己都怀疑周洋是不是真的骑车摔倒了。

        “今天晚上我约了几个大客户吃饭，顺利的话，应该能帮助我们拿到yg的订单。”

        “那……”，肖洒洒犹豫着问：“需要我去吗？”

        为了不让肖洒洒有心里负担，李伟东看了她一眼，表情变得很严肃，“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养病，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过几天约上他们总经理了，你可得好好给我表现。”

        肖洒洒很想跟李伟东表明自己不想参与yg的案子，她可以跟着李伟东去参加很多应酬，但唯独这一次她想退缩。

        她害怕在酒桌上遇见刘彦，生意场上那些漂亮话她不想当着刘彦的面儿说出来，刘彦心中那个不谙世事的肖洒洒不应该被毁掉。她只想带着最美好的祝愿看着刘彦发光发热，不想去打扰到他的生活。

        但看着李伟东干劲十足的样子，肖洒洒把到嘴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李伟东对她有恩，她不能在公司最缺人手的时候逃离开。

        “我打听过了，那个总经理好像爱收藏漫画，你们这些年轻人爱干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李伟东说。

        收藏漫画？刘彦吗？

        肖洒洒心头一震，他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喜好？她不禁感慨六年的时间还真是能改变许多事情呢。

        李伟东看着肖洒洒，想了想说：“明天放你一天假在家休息休息，没事儿的时候就去那几个大书店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珍藏的漫画，要是找着了就多买几本回来，到时候估计用得上。”

        肖洒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好的，我明天就去找找看。”

        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没好，还是因为听说刘彦喜欢收藏漫画后心里太悸动，消耗了元气，从李伟东办公室出来以后，肖洒洒整个人就像散架了一样瘫在椅子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沉思片刻后，肖洒洒拿出手机给周洋发了一条信息：“明天有课吗？我想出摊。”

        估计没上课，周洋很快回了信息：“正好没课，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肖洒洒回复他：“要，不过……，是自由活动。”

        周洋又回：“那好，明天来找你。”

        宋美英前些天卸货把腰给扭伤了，肖洒洒劝她安心在家养伤，可刘美英又觉得生意丢了可惜，所以总嚷着说身体无大碍，想要早些出摊。

        肖洒洒不打算按照李伟东的意思去书店找漫画，即使六年没见，但肖洒洒还是打从心里了解刘彦，虽然刘彦喜欢看漫画，但也还没达到痴迷状态，需要把漫画都收藏起来。

        如果非要找的话，肖洒洒就只打算从纸箱里挑几本还没开封的漫画，以她的了解，即使把漫画拿给李伟东去送礼，刘彦收到以后也不一定会打开来看。

        明天有一天的假，肖洒洒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件事情上，对于她这个财迷来说，少出一次摊可就少赚一两百块。

        想到出摊，肖洒洒本来不想麻烦周洋，可她不会开车，而且到目前为止，只有周洋知道她已经回到这座城市了。

        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只能求助周洋帮忙。

        肖洒洒放下手机，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趴在办公桌上，她两眼无神，一直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看。

        小时候，肖洒洒总爱走路的时候低着头看漫画，完全不顾周围是处于什么样的环境，而她之所以敢这样毫无顾虑地往前走，那是因为她的身后有刘彦，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把自己身后的一切交给刘彦。

        而那时，刘彦跟在肖洒洒身后，心里就像被猫挠了一样特别喜欢逗她，说：“要撞到树了！小心车！该等红绿灯了！”

        其实根本没有树，没有车，也没有红绿灯，可肖洒洒听到刘彦的提醒后，她还是会停下脚步，抬头望一望。

        ……

        第二天，肖洒洒早早起床收拾出摊的东西，宋美英扶着腰站在大门口看着她，说：“洒洒，我还是和你一块儿去吧，你和周洋干不了这种活。”

        肖洒洒忙着清点需要装上货车的东西，见没什么需要整理的以后才转过身对宋美英说：“妈！我俩怎么就干不来了这种活？又不是什么富家少爷和千金小姐。”

        宋美英又说：“可周洋不是还得上课吗？”

        “我的亲妈！您就别操心了，我早问过他了，他今天没课”，肖洒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说：“您实话实说吧，是不是担心我俩把你的小顾客给吓跑了？”

        “没有！”宋美英立马否认，“我这不是怕麻烦他，耽搁人家干正事多不好。”

        “我爸还没起呢？”昨天晚上肖魏国从工地上回来了，肖洒洒往屋内瞟了一眼，没发现人影。

        “嗯”，宋美英满脸愁容，“你爸最近挺累的，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你平时多关心关心他。”

        肖洒洒最怕宋美英叫她多关心关心肖魏国，每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冷酷无情，连亲生父亲都不管不问。

        “知道了！”肖洒洒不想宋美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没办法，她就只好口头答应了。

        听到肖洒洒的回答，宋美英顿时开心起来，“我刚刚煮了粥，你给周洋打个电话，让他别在外面买了，来家里吃早餐吧。”

        滴！！！

        宋美英刚把话说完，院子外面就传来了喇叭声。

        俩人往大门口望去，说曹操曹操到，只见周洋刚好骑着电动车在大门外等着。

        肖洒洒赶紧跑过去开门，她忍不住感叹：“来得巧不如来得早啊！”

        “周洋”，宋美英喜出望外，“快来，肯定还没吃早餐吧？阿姨煮了粥，进来多吃点儿。”

        周洋把电动车停在货车旁，他取下头上的安全帽，嬉皮笑脸地回答：“好嘞！正好饿着呢。”

        肖洒洒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周洋，他今天穿得很随意，仅仅只是一件简单的白t搭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但这身装扮却让他显得格外的朝气蓬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与活力。

        六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似乎从未远去，可周洋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成熟，一下子就把肖洒洒拉回了现实，曾经年少轻狂的他们，早就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发什么呆？”周洋从肖洒洒身边窜过，“赶紧吃完出摊。”

        肖洒洒回过神，笑着说：“今天就麻烦司机大哥了。”

        宋美英一边招呼周洋坐下，一边笑着说：“也不知道我们家洒洒上辈子修了什么福，竟然能遇见这么好的朋友。”

        “妈！”肖洒洒感到不满，“你应该问他，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会遇见我这样的朋友。”

        “阿姨……”，周洋端起碗就开始喝粥，“啊！烫！”

        “慢点儿！”宋美英担忧地望着周洋，“傻小子，这是刚从锅里乘出来的。”

        周洋吐着舌头散热，他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真他妈烫。

        “活该！”肖洒洒觉得周洋就像一条哈士奇，傻得让人心疼。

        “阿姨”，等舌头稍微恢复知觉后，周洋又接着刚开始的话，“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举手之劳而已。”

        肖洒洒走到周洋对面坐下，她往周洋碗里瞅了一眼，然后再看看自己碗里的粥，委屈地喊到：“妈！为什么他碗里的比我多？”

        宋美英笑着解释：“男孩子嘛，肯定得多吃一点。”

        肖洒洒愤愤不平地看着周洋，周洋特别欠地扭了扭身子，他还特意转过头跟宋美英说：“谢谢阿姨！”

        不公平！

        这绝对不公平！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

        肖洒洒瞪着周洋，咬牙切齿地说：“别得寸进尺！”

        周洋挑衅地看着她，“不服来战！”

        “都多大了”，宋美英在一旁扯了扯肖洒洒，“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肖洒洒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却在桌底下狠狠踩了周洋一脚，这是她每次获取胜利的必杀技，而且屡试不爽。

        周洋吃疼，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好！好！吃！饭！”

        “哦。”肖洒洒耸耸肩，回答得相当嘚瑟。

        回来的这两年，周洋会时常到肖洒洒家里来吃饭，他们早已把对方当成可以相互依靠的家人。

        今天出门的时间比较早，周洋和肖洒洒到达春风小学的时候，就只看见几个零零散散的小商贩已经占好摊位，开始忙活起来。

        周洋将货车停在摊位旁边，他说：“我敢肯定，要是让你一个人来抢摊位，你分分钟会被那群大妈秒杀。”

        “确实”，肖洒洒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以前我就见俩大妈为了占位置大打出手，抓着对方的头发就不撒手。”

        为了避免和大妈发生冲突，肖洒洒每天缩衣节食，攒下钱为宋美英租了个固定摊位，虽然贵了些，但宋美英至少不必每天急着赶来抢位置。

        宋美英的摊位是36号，刚好紧挨着学校门口，这个位置带有一定优势，不管小顾客是从校门口出来，还是从街对面走过来，36号这个摊位都是能最先能吸引他们眼球的位置。

        估计是遇到了考试周，家长们刚把车子停稳后，坐在车内的小学生就按捺不住地冲了下来，他们直奔肖洒洒的摊位，一次性买了很多考试用具。

        在这期间，张雨纯还特意抽空跑到肖洒洒摊位边逗留了几分钟，他问：“小洒姐姐，你那天为什么没来？”

        肖洒洒不想欺骗小朋友，她如实回答张雨纯：“姐姐生病了，所以没有来，姐姐下次再补回来好吗？”

        张雨纯笑着答应：“好！”

        “哥哥，这儿有铅笔吗？”

        周洋好像很受小女生欢迎，肖洒洒总能听见旁边有小女孩儿在甜甜地叫周洋“哥哥”。

        “有啊”，周洋笑得脸都开了花，“小妹妹要几支呀？”

        周洋就像披了一层羊皮，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肖洒洒听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在目送张雨纯离开以后，她赶紧出声制止：“您能不能正常点儿！我都感觉自己快吐了。”

        “要不是我这个纯天然，无公害，阳光帅气的大哥哥在这里给你撑场子，你能有那么好的生意吗？”周洋觉得肖洒洒的良心被狗叼走了，“你再看看斜对面那个大妈，眼睛都快瞪红了。”

        肖洒洒用余光扫了一眼，发现那边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在买东西。她又往斜对面的大妈那瞅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就招来了大妈不爽的眼神。

        肖洒洒立马收回视线，错觉！一定是错觉！

        等所有小顾客都散去以后，肖洒洒就开始整理摊位上被翻乱的东西，漫画，铅笔，橡皮……

        肖洒洒把这些散乱的东西都归好位，她抬头看了周洋一眼，而此时，周洋手里刚好拿着铅笔在对着她比划。

        “别动！”

        肖洒洒伸了个懒腰，她本来打算去摇椅上坐一下，可周洋突然叫住了她。

        “别动，就保持这个姿势。”周洋在一个速写本上快速构图。

        肖洒洒举着双手定在原地，这个姿势特傻缺，感觉就像在举白旗投降，求放过。

        周洋大笑，然后低着头划拉了几下，说：“没错，就是这样。”

        肖洒洒也跟着笑了起来，“周大艺术家，您可真是每时每刻都在升华自己啊。”

        “在牢里那些年没什么可画的，现在就想多画一画。”周洋一脸平静地说。

        “肯定是我的颜值令你的艺术开了光。”肖洒洒说。

        周洋总是会在肖洒洒面前毫不避讳地说出“在牢里”这三个字。如果旁人不了解事情的原貌，在听到这三个字后，肯定会向周洋投去异样的眼光。

        但肖洒洒绝对不会，因为她了解事情的原委。

        即使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她也还是会选择相信周洋，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周洋还是那个周洋，他们以前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

        周洋笑了：“肖洒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有那么厚呢？”

        此时，根本没人发现街对面停着一辆车，车内的人紧握方向盘，他猩红的双眼一直凶狠地盯着站在摊位前有说有笑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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