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周洋带肖洒洒去的地方是新源街的一处废弃公园，还没靠近公园，肖洒洒就感受到了一股破败的气息。

        当周洋领着她走进去的时候，肖洒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里面居然有秋千，还有儿童滑梯，居然还有锻炼用的器材。

        “别看这里破破烂烂的没人来，但里面却五脏俱全。”周洋把自行车停靠在一旁。

        肖洒洒仔细打量四周，儿童滑梯已经断裂，秋千虽然已经布满铁锈，但还是能正常晃动。

        “你怎么……”

        “怎么知道这儿？”周洋知道肖洒洒想问什么，所以还没等她问完，他就开始沾沾自喜地回答，“这儿是条老街，我家以前就住这附近，后来赶上拆迁，住这附近的人都往新街那边搬了，这里也就渐渐荒废了。”

        周洋坐在秋千上，他往后退了很长一段距离，然后脚往地上用力一蹬，整个人跟着秋千荡了起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来这儿静静。”

        肖洒洒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玩心四起，她走过去坐在了另一架秋千上。

        周洋看着她，笑着说：“把秋千荡到最高的距离，闭着眼睛去聆听这个世界，当秋千快要停下来的时候，深吸一口气，然后跟着它的速度慢慢呼气，你会发现心里的重压减轻了不少。”

        肖洒洒照做了，在秋千荡起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肖洒洒，你还有刘彦！”

        “别哭，你的世界还有光！”

        每荡起一次，肖洒洒就能听见不同的话：

        “不要让刘彦担心！”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

        肖洒洒觉得眼角的泪水随着秋千抛洒到了空中，她用力眨眨眼，不希望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软弱。

        等情绪稳定后，肖洒洒快速将秋千停了下来，她跟正在抽烟的周洋说：“谢谢，这个方法很管用。”

        周洋猛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了出来，烟雾弥漫在空中，竟然让他蒙上了一层沧桑感。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周洋说，“我还没带人来过，从现在开始，我批准这儿也是你的秘密基地了。”

        肖洒洒看着周洋，没说话，每个看似坚强的外表下，或许多多少少都有不想让人揭开的伤疤。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我都没见过他们吵架是什么样”，周洋继续说，“后来，我妈再婚，把我扔给了我爸，我爸也不太爱管我，我已经很久没见他回家了。”

        肖洒洒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不想打断他。

        周洋把烟掐掉，重新坐回秋千上，“我喜欢上一女孩儿，本想着今天跟她告白，我连告白词都想好了……”

        周洋顿了顿，苦笑着说：“可操蛋的是，我今天才知道，她妈和我爸已经领证了，我们变成法律上的兄妹了。”

        周洋虽然没有提及女生的名字，但肖洒洒大致能猜出那人是谁，既然周洋不想说，她也就不会去问，她不喜欢去窥探别人隐私。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肖洒洒总觉得周洋活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可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太会伪装了而已。

        “周洋，我不会安慰人，平时都是刘彦安慰我”，肖洒洒淡淡地开口，“我的这种状况，好像也不太适合安慰你，但你只要一想到有人可能过得比你还惨，你会发现自己其实过得挺好的。”

        周洋笑了，他朝肖洒洒伸出友谊之手，“我能和你做朋友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倾听者。”

        同病相怜的两人突然找到了队伍，或许是为了报团取暖，也或许是周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太过于诚恳，肖洒洒竟然点头答应了。

        周洋起身朝自行车走去，他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里面装满了五彩缤纷的小纸条，看样子应该是打算送给那个女生的礼物。

        周洋拿着玻璃瓶犹豫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舍不得扔掉，这些掺杂了所有情感的字条。

        思索再三，周洋最终还是把纸条通通倒进了书包里，他把一张空白纸递给肖洒洒，“我们各自写一个愿望装进玻璃瓶里，然后把玻璃瓶埋起来，等多年以后打开，看看对方的愿望实现了没有。”

        “好！”肖洒洒点头答应了，她觉得这样做还挺有意义，于是很认真地把愿望写在了纸条上

        ——和刘彦一起离开

        现在想来，肖洒洒觉得自己很天真，没有早一点认清，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梦想成真可言。

        和肖洒洒不同，周洋只是在纸条上洋洋洒洒地留下了几句玩笑话。

        他并不是没什么可期盼的，而是他深知，有些愿望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实现了，所以他只能把想写的愿望埋藏在心里，直到永远。

        高一下学期不紧不慢地过着，刘彦期中考试进了前十，老高没再央求他回重点班。

        杨彤还和以往那样，下午一到饭点就跑得没了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闹饥荒，赶着回去抢饭吃。

        自从知道对方的秘密以后，周洋和肖洒洒变得熟络起来，每次经过十八班，肖洒洒不再像以往那样无视周洋，而是会和他聊上几句。

        周洋有时也会跑到二十六班找她，即使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肖洒洒并不介意，帮人一把，胜造七级浮屠。

        肖洒洒平淡无奇的高中生活，也因为周洋的加入而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你就不能好好拖地吗？我这鞋子都被你弄脏了！”凌茜抬起脚，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这鞋子很贵的！”

        肖洒洒看见凌茜脚上那双鞋并没有沾染上任何污垢，于是简答说了句对不起后就拿着拖把离开了。

        “你什么意思啊！”对于肖洒洒这样的态度，凌茜有些发怒，“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肖洒洒并不打算和凌茜起冲突，她现在得抓紧时间把课桌下面拖干净，要是晚了，就会被检查卫生的同学扣班级分。

        “真是没有教养！”见肖洒洒始终保持沉默，凌茜更来气了。

        “凌茜!”杨彤拎着一桶水走进了教室，“你说谁没教养呢？”

        杨彤把铁桶往地上重重一放，教室里立即发出巨大的响声，她气势汹汹地问：“谁没教养呢？”

        凌茜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清了清嗓子：“我就说肖洒洒，她把我鞋子弄脏了。”

        没等杨彤开口，肖洒洒自己把话给怼了回去：“你把鞋子脱了，我看看哪里脏了。”

        “对！”杨彤快速走到凌茜跟前，“你把脚抬起来，我倒要看看哪里脏了。”

        杨彤重情重义，她虽然怕惹事儿，但为了朋友，就没在顾虑后果。

        肖洒洒把拖把放下后，从讲台下面拿了条抹布在水桶里洗了洗，她本想着能忍则忍，但杨彤既然已经起头了，她就不能把杨彤丢在那不管不顾。

        肖洒洒一边擦着窗户，一边心平气和地说：“如果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如果不是我的责任，我也不会吃哑巴亏。是不是我弄脏的，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凌茜哑口无言，她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再为难下去，瞪着她们看了几眼后，转身出了教室门。

        杨彤站在那儿忿忿不平：“她是看不见你和刘彦要好吗？瞎给自己找情敌。”

        “啊？”肖洒洒诧异，“情敌？”

        肖洒洒觉得自己既没有一副绝世容颜，又不会弹钢琴，根本不配成为凌茜的假想敌，可凌茜似乎总是高看她，将她列为了头号危险人物。

        杨彤拿着抹布走到肖洒洒身旁，她帮着擦起了窗户，“你没看出来吗？自从你和周洋交了朋友，凌茜就处处针对你，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肖洒洒的脑袋缺根筋，她觉得自己和周洋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相处，无关乎性别和情感。

        可她不知道，在别人眼中，她和周洋却成为了一种暧昧关系。

        “你啊！”杨彤叹息，“就是什么事都不往坏处想，也不去琢磨别人的心思，活得可真潇洒。”

        肖洒洒停下手中的动作，感慨了一下：“我只有一颗心，我得把心思都放在重要的人身上，我可没另外一颗心去顾及无关紧要的人。”

        “您说得对”，杨彤开始打趣肖洒洒，“你就是一颗洋葱，需要一层一层剥开，才能发现里面的心长什么样。”

        肖洒洒笑了，她没忍住给唱了起来：“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

        “够了！”杨彤立马堵住自己的耳朵，“我现在才发现，你唱歌那么难听。”

        “哈哈……”肖洒洒大笑出声，这也是刘彦从不让她唱歌的原因。

        杨彤没憋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无奈地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得亏有刘彦在你身边，要不然你早就被仇家追杀了。”

        提起刘彦，肖洒洒眼里写满了想念，每次学校组织钢琴比赛，刘彦准能被选中，这次，他又被老师带着去a市参见比赛了。

        盼了两天，肖洒洒终于又见到了刘彦，可生活处处有波折，刚回来的刘彦就不小心打翻自己的醋坛子。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离她远点儿！”刘彦抓着周洋的衣领，气不打一处出，就因为这小子，凌茜成天为难肖洒洒。

        “哥们……”周洋拍了拍刘彦的手，“松松手，给喘口气。”

        刘彦越想越来气，他才刚离开两天，肖洒洒和周洋的绯闻就满教室飞，而且，不管是在食堂还是课间操，周洋总是毫无眼力见儿地掺和进来。

        “别吃醋！”周洋还在嬉皮笑脸，“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周洋看上去很欠揍，而刘彦也确实往他脸上揍了一拳，任何试图玩弄肖洒洒感情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我靠！”周洋脸上吃疼，他也气急，“真当我不会还手呢！”

        刘彦不管那么多，他走过去又抓着周洋的衣领，厉声道：“如果你没做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的觉悟，你就别轻易去招惹她。”

        “别看她成天活得云淡风轻，可她内心既敏感又脆弱，禁不起你们这些人的折腾。”这一次，刘彦的语气变得平缓了许多。

        周洋见自己引来了大误会，他也不再藏着掖着，淡淡地说：“我喜欢的人是凌茜，我去你们班不光是为了找洒洒，最主要的还是想看看凌茜，洒洒应该是知道的。”

        “啊？”刘彦愣住了，肖洒洒知道？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刘彦！”

        “周洋！”

        两道声音从体育馆门口传来，刘彦和周洋同时转回头看了过去。

        “刘彦！”肖洒洒快速跑向刘彦，杨彤说他俩来体育馆后，她都没敢犹豫一秒，立马就冲到了体育馆。

        “你干嘛打他！”凌茜看到周洋脸上的伤后，心中顿时燃气一股怒火。

        “我没事儿。”周洋拿开凌茜的手，他不想两人靠得太近。

        “动手了？”肖洒洒问刘彦。

        刘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望着肖洒洒的眼睛，他只能闷着回答：“嗯。”

        “周洋”，肖洒洒转身望向周洋，“对不起，他肯定是为了我。”

        “哼！”凌茜还在生气，“知道就好。”

        “我真没事儿”，周洋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其实还挺疼的，但为了男人的尊严，他佯装淡定，“他这一拳，都不及我平时的三分之一。”

        “我靠！”刘彦感觉尊严受到了侮辱，“要我再送你一拳吗？买一送二都可以。”

        “刘彦！”肖洒洒在一旁制止他。

        “你们哪个班的！”

        四人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瑟瑟发抖，保安大叔真的是无处不在。

        “晚自习都快上课了，赶紧回教室！”保安大叔还在厉声大吼。

        “好！”四人面面相觑，保安大叔那一声嘶吼功，差点没把他们送走。

        下晚自习后，肖洒洒坐在自行车后座，她忍不住轻笑：“刘彦，你真傻。”

        刘彦知道肖洒洒肯定是在说他和周洋的事情，他心里其实还憋着气，就没回肖洒洒的话。

        “周洋是朋友，你是我捡到的刘彦”，肖洒洒在后面抓着刘彦的校服，她需要给刘彦确定一件事情，“你们两个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

        “永远都只有刘彦和肖洒洒，没有什么周洋，张三李四和肖洒洒。”刘彦在宣示主权，肖洒洒心上那片领地，只能归属于他。

        “好，永远都只有刘彦和肖洒洒，其他人和肖洒洒，这个选项根本不存在。”肖洒洒说。

        那天晚上，两人一直讨论的是肖洒洒前面搭配的是谁，却没讨论刘彦后面和谁搭配。

        肖洒洒只能是刘彦这一固定搭配，而刘彦后面却没有固定搭配，除了肖洒洒，刘彦后面还可以搭配张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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