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老高刚走出教室门口，刘彦就一副速来领罪的表情盯着肖洒洒。

        肖洒洒讪笑，“我错了。”

        “错哪了？”刘彦严肃地说。

        “我一时糊涂，”肖洒洒诚恳地说，“伤了您老人家的龙体。”

        “说吧”，刘彦正襟危坐，“是选择自焚呢，还是赐你一丈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肖洒洒抄起手边的直尺，朝自己的腹部捅去，“我选择切腹自尽。”

        “傻！”刘彦伸手，用力搓了挫肖洒洒的寸头，“手感还不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肖洒洒努力想了一下，“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

        “你们两个真的是够了”，杨彤转过头身，看着宛如智障的两人，“奥斯卡绝对欠你们一座，最佳荧幕情侣奖。”

        “大胆刁民”，刘彦来了兴致，他指着肖洒洒，“我会分分钟把她暴尸荒野。”

        “我求你最好不要这样”，肖洒洒恐吓他，“我怕我会成为行走的丧尸，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唉……”，杨彤叹息，然后用手指假装打着电话，“喂，精神病院，我这有两位病人，对，已经无药可救了，麻烦您来拉走吧。”

        肖洒洒和刘彦对视了一眼，笑了，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你想演，我便陪着你导出一台大戏，对方就是自己最好的观众。

        “肖洒洒，外面有人找。”

        两人灿烂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绽开，就被人打断了。

        刘彦和肖洒洒同时朝教室外看去，只见周洋正站在走廊上东张西望，而且手里还拎着塑料袋。

        刘彦有些不耐烦，“他怎么又来了？”

        “不知道，”肖洒洒赶紧起身，“我出去看一下吧。”

        周洋见肖洒洒出来了，急忙跑到她面前，“那个……，肖洒洒，是这么叫吧？我刚刚听你同学这么叫。”

        “有事儿吗？”肖洒洒不敢在走廊待太久，每次一出去，她的寸头准能成为别人的话题。

        “我去医务室拿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你拿去抹一下吧。”周洋说完，就把袋子塞到了肖洒洒怀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洋就已经转身，撒腿跑回了教室。

        肖洒洒抱着那堆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觉得弃之可惜，就只好把药拿回了教室。

        “他找你什么事儿？”还没等肖洒洒坐稳，刘彦就急切地追问。

        “喏”，肖洒洒把手里面的袋子拿给刘彦看，“就一堆活血化瘀的药。”

        “算他还点有眼力见儿”，刘彦把袋子里面的药取出来，“把头伸过来。”

        肖洒洒乖乖地低下头，她提醒刘彦：“别伺机报复，不然可不是拧一下大腿那么简单了。”

        “知道了，我尽量轻一点。”在这一点上，刘彦还是比较怂，他怕肖洒洒一巴掌，把他扇到大西洋去。

        “洒洒”，杨彤又转过来找他们说话，“你和周洋怎么认识的？”

        “嘶……”肖洒洒忍不住叫唤，“疼……！”

        听到肖洒洒叫疼，刘彦减轻了力道，“得揉一揉才能化瘀。”

        他刚刚没仔细看，现在来涂药了才发现，肖洒洒被砸的位置已经有淤青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杨彤有些着急地问。

        “我不认识他，”肖洒洒突然抬起头，叹息道，“就昨天去了家理发店，他刚好在里面兼职，我这头发就是他给剃的，大概是没给他什么五星好评吧，今天就被他砸了。”

        “那就好”，杨彤松了一口气，“那个凌茜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我怕她以后找你麻烦。”

        “乖乖低下，别动。”刘彦说。

        “我……”

        肖洒洒还没说完，刘彦就把她的头按了下去。

        “我对他不感兴趣。”肖洒洒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听到肖洒洒的回答，刘彦的嘴角微微上翘，可他的笑容立马就凝住了，“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儿？”

        肖洒洒的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抓痕，如果动手的人力道不是很重，一般是不会留下痕迹的。而且从颜色上判断，抓痕还很腥红，应该是最近才弄上去的。

        “你说我脖子上那个呀？”肖洒洒立马坐直身子，她把校服拉链使劲拉到顶，然后故作轻松地跟刘彦说，“这得怪我妈，她昨天给我刮痧，下手重了些，我还以为印都消了呢。”

        刘彦默不作声地看着肖洒洒说一些蹩脚的谎言，可肖洒洒拙劣的演技让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跟我说实话。”

        “哎呀，没骗你”，肖洒洒笑了，“骗你是小狗。”

        刘彦转过头，“你变成猪，我都不愿意管你了。”

        “生气了？”肖洒洒轻轻扯了扯刘彦的衣服，她心里很清楚，刘彦是在担心自己，可她不希望刘彦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伤神。

        刘彦没理会肖洒洒，他稍微摆动身体，校服很顺利地就从肖洒洒的手中滑走了。

        从下课，到中午吃完饭回教室，刘彦一直不太愿意和肖洒洒对话。

        肖洒洒趴在桌上，困意突然席卷而来，刘彦的脸在她眼里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直到最后黑成了一片。

        刘彦看了一眼窗外刺眼的阳光，他坐直身体，手撑在脸上，身体投射下来的阴影刚好遮挡住了肖洒洒的脸庞。

        看着她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刘彦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她远离那些伤害，他一时竟找不出答案。

        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肖洒洒就一直锲而不舍地研究刘彦脸上的表情。

        皱眉了，看来是这道题有点难度，他还没有想到解题方法。

        笑了，看来是找到了答案，心情比较舒畅。

        心烦了，看来是被自己炙热的眼神扰乱思绪了。

        “肖洒洒！”刘彦瞪着她，“你有完没完？”

        “没完”，肖洒洒特别硬气地瞪了回去“你不生气了，我就不看你了。”

        “那你就看着吧。”刘彦又低下头开始写作业。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趁刘彦不注意，肖洒洒拿着铅笔，在他课桌上画了一条三八线。

        教室的双人桌是靠两张独立桌椅拼凑起来的，中间有一条很明显的空隙，其实不需要画三八线，肖洒洒也能和刘彦分出楚河汉界。

        刘彦专注于做题，根本没注意到肖洒洒的举动，当他的胳膊逐渐超过那条三八线的时候，肖洒洒吓住了他，“过界了！”

        刘彦看了一眼肖洒洒，又低头看自己的课桌，心中有所不满，“你怎么不把我桌上都画满线呢？干脆我把这张桌子都让给你吧。”

        “我乐意”，肖洒洒傲娇地扬起头，“反正你过界了。”

        “无聊。”刘彦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没再搭理她。

        “又过界了。”肖洒洒在一旁提醒刘彦。

        刘彦不说话，只是愤愤地往左边移动了一下位置。

        肖洒洒乘胜追击，她将胳膊肘越过那条三八线，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地靠近刘彦的胳膊。

        “过界了。”刘彦小声提醒她。

        “哪条是界限我说了算，刚刚那条已经作废了。”肖洒洒总是会拿这种小把戏去逗刘彦，而刘彦也总是好脾气地去配合她。

        “幼不幼稚？你几岁了？”刘彦其实也没真生气，他就是想给肖洒洒一个教训，他想治一治肖洒洒总不对自己说实话的坏毛病。

        “这道题我不会，给我讲一下吧。”肖洒洒是真的不会那道题。

        刘彦看了她一眼，叹气，“怎么总拿你没办法呢？”

        “不知道，”肖洒洒讪笑，“我也拿你没办法啊。”

        “把书拿过来。”刘彦说。

        肖洒洒笑着把书递给刘彦，两个人早已把心中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他们之间，如果有人想闹，另一个人肯定愿意去哄，一个禁不住哄，一个又不吝啬微笑，是命中注定，才会让两人遇见与自己灵魂高度契合之人。

        由于离家远，为了节约时间，下午放学的时候，刘彦和肖洒洒一般都会选择在学校食堂解决温饱问题。

        “把饭盒给我。”刘彦朝肖洒洒伸手。

        肖洒洒一边给刘彦让位置，一边从包里掏出饭盒，“我马上就来。”

        “不着急”，刘彦接过她手里的饭盒，起身往外走，“你慢慢来，等你到的时候，我刚好把饭打上。”

        刘彦打死也不会再让肖洒洒跟着他去排队了，他可不想再次经历锥心之痛。

        高一的时候，肖洒洒总爱跟着刘彦去食堂排队，可有一次，由于人太拥挤，刚靠近食堂门口，肖洒洒就不小心被人给绊倒了。

        看着她整个人从阶梯上滚下去那一瞬间，刘彦吓得脸色惨白，仿佛那一刻，他正在与死神触碰，学校多次提起的踩踏事故，一下子就从他脑海中蹦了出来。

        “快让开！”

        “别踩到她！”

        这是刘彦当时唯一能喊出来的话语。

        幸得上天眷顾，肖洒洒成功躲过了一劫，除了额头被磕破以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发生骨折。

        虽然摔得不是很严重，但从那以后，刘彦明令禁止她再去抢着排队。

        刘彦离开后，肖洒洒看见杨彤位置上的窗户半敞着，寒风跑进来，带乱了杨彤课桌上的笔记本。

        杨彤家在中和街，离秀水中学只有十几分钟的距离，一放学，她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教室，肖洒洒都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关窗户，她就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肖洒洒快速跑到前桌，替杨彤把笔记本整理好，当把窗户关好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身后站着人。

        肖洒洒用余光瞄了一眼教室，没人在。

        不会是谁想恶作剧吧？难道真像大家所说，秀水中学是由墓地改建而成，不甘被压迫的鬼魂上来索命了？

        肖洒洒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她迅速转过身，想要看看自己后面究竟站的是何方神圣。

        “人吓人，吓死人！”

        开口的人，是杨彤提到过的凌茜，她没想到肖洒洒会突然转过身来。

        肖洒洒呼了一口气，幸好是人，要是鬼，她估计会抄起杨彤的笔记本，狠狠轮过去。

        “你叫肖洒洒？”凌茜趾高气扬地瞪着肖洒洒。

        “嗯。”肖洒洒回答她。

        凌茜双手怀抱胸前，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模样，“你和周洋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肖洒洒想都没想就作答了，她单纯地以为凌茜是想认识自己，谁曾想，又是和周洋有关。

        “没关系？那他今天怎么送你回教室？”凌茜往肖洒洒课桌上的药膏扫了一眼，“他还给你送了药。”

        关于这个问题，肖洒洒实在没必要刻意去回答，就算想回答，也绝不会是在凌茜这种目中无人的表情下回答。

        “喂！”凌茜一把抓住打算往外面走的肖洒洒，“他是不是喜欢你？”

        肖洒洒一把甩开凌茜的手，“我不认识周洋，你们两个要是有什么纠葛，你找他撒气去，别找我。”

        肖洒洒虽然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她也绝不是那种任人随便捏的软柿子，脾气到了，就管你妈是谁。

        凌茜被肖洒洒的举动震住了，但凡是在学校听过她传闻的人，不管是高年级还是低年级，都没几个女生敢跟她横。肖洒洒这种反常态的行为，导致凌茜好半天都没组织好语言给呛回去。

        肖洒洒懒得理凌茜，自己一个人跑去食堂找刘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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