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陈潇没说话。

        莫辛云很擅长话术，所以非常得长辈以及身边同龄人的喜欢。但看过那本书知道她对陈望北做的事后，她实在难以对她本人产生好感。

        “小时候小北其实并不像这样的。”

        “我记得他很喜欢吃鱼，我们两个就一起去鱼塘里钓鱼，有一次我还差点掉到鱼塘里。还好他把我拉住了。”

        从二十三楼到一楼莫辛云说了很多话，大多是关于小时候和陈望北的故事。

        陈潇没打断她，却也懒得再迎合。

        “潇潇姐，你不会嫌我烦吧？”

        莫辛云似乎也觉得说的够多了，笑着道：“潇潇姐，你真”好

        “你很烦。”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但好似空气一瞬间被静止了。

        莫辛云笑容僵了僵，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她说什么。说自己很烦？？？

        陈潇原本就不打算在她维持好的脸皮，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逢场作戏下去。况且她最不怕得罪的就是莫辛云。

        “你很聒噪，没有人告诉你么？”

        陈潇走出电梯，侧眸扫过她。

        莫辛云沉默了片刻，眼神抱歉。

        “潇潇姐，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扰你的，你能原谅我么。”

        陈潇实在不想和她说话了，其实莫辛云本身说坏也不算坏。有时候小心思会有很多，虽然很容易看出来但她实在懒得应付了。

        “你没必要讨好我。更不用把浪费这些口舌。”

        莫辛云顿住。

        陈潇扯了扯唇角，看着她目光带了几丝异样。

        “你不累，我听的累。”

        离开的时候陈潇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的打招呼。原本她还不想撕破脸皮偶尔还可以妆模作样一下。谁能想到莫辛云会在她面前讲她和陈望北小时候的事。

        在原书里莫辛云多次劝说陈望北要理解陈默。从很小的时候陈默就在病房里，他永远比陈默幸福的多。更多次令陈望北为了哥哥做哪些无谓的牺牲。

        莫辛云承诺永远陪在陈望北身边，可当陈望北真正需要陪伴的时候她却又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去。

        她有时候宁可莫辛云是个十足十的恶人。被利用的善良与伪善无异。王朔与莫辛云在国外相识，明明是师生的关系，但在王朔的有意接近下莫辛云慢慢对其动了心。

        正是王朔看到了莫辛云对陈望北的意义，所以才会多次利用莫辛云伤害陈望北，以至于最后的陈望北会变得面目全非，偏执极端。

        这才是陈潇最为厌恶莫辛云的原因。

        但想到未来和莫辛云打交道的次数还有很多，陈潇只觉得头大，不过现在似乎陈望北对莫辛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也让她的心稍微放下些。

        王叔原本还在为陈望北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而感到欣慰甚至痛哭流涕，而实际上校园的生活对于陈望北来说其实有很多烦扰。

        比如每天会在抽屉里发现一堆莫名其妙喷着香水的信封，看书时总会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于是在于班主任沟通后他顺利转移到了角落。

        那是一个非常偏僻的位置，光线会比其他的地方更加暗淡一些。这是陈望北很喜欢的光线。但他发现每天抽屉里的信纸多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每天上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抽屉里的东西。

        这让他感到十分的烦躁，在他偶然发现他的男同桌偷偷往他的抽屉里塞信以后。从那以后他坚决的向班主任反不需要要任何的同桌。

        有时候陈望北很厌世的想逃离学校，但想到陈潇时常告诉他的话，陈望北决定再忍忍。

        陈潇时常告诉他，要尝试接受这个世界。精彩的东西在外面，他应该去看看。有时候只是举手之劳的一件事，或许就可以收获一个朋友，多一分善意。

        于是在他便顺手替一个女生捡起了掉落的笔。

        不知为什么在他递出瞬间，原本喧闹的课间寂静了许多。

        “谢谢你。”

        他看到前桌女生有几分慌乱，周围响起一阵倒吸气声。

        “我艹！！太苏了！！”

        “就是那个抬眸看到了没有，简直苏暴了有没有！！”

        “哎，你说他会不会对班长有意思啊。他竟然帮忙捡笔！！”

        陈望北有些茫然，却又莫名觉得烦躁。

        好像很多事和陈潇说的并不一样。但想到陈潇说今晚放学在校门口等他，烦闷感似乎散了很多。

        虽然每天收到的信很多，但敢当面表白的其实很少。

        当陈望北面对这样的场景后他后悔了，他不应该捡那根笔。

        夜风很暖，操场的人在这个点的人几乎很少了，陈望北由于身体原因会比其他人早一些离校，而其他人会继续在学校上晚自习。

        “陈望北，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你知道么，你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表白的女生是他们班的班长苏怡，也就是他的前桌。

        “我以为谁也没有办法走进你的世界里，但我错了。你其实是很好的人。我想问你，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走进你的世界么？”

        苏怡的声音很颤抖，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诚恳。

        或是女孩过于诚恳的话让陈望北有片刻的沉默。

        “如果你不说话，我可以当做你答应我了么。”

        苏怡眼底闪烁着期盼的光，越来越亮。

        她试图去牵他的袖子，却又被他冷漠的躲开。

        陈望北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甚至不知道要用如何的言语去拒绝。陈潇告诉他不可以伤害别人的真心，可却忘了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接受呢。

        他不愿意违背陈潇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应对。

        苏怡怔了怔，竟有一刻看不懂他的反应。

        他看到女孩眼底破碎的情绪，陈望北有些茫然却又满心烦躁，拒绝的话却又被堵在喉间。他试图几次出口却又因女孩的伤心的眼神而迟疑。

        “抱歉，我弟弟还小。不过很感谢你对小北的喜欢。我们先走了。”

        陈望北感到手腕突然被牵起，他看到苏怡惊愕的神情从眼前晃过。

        陈潇！

        陈潇的脚步不紧不慢，他却觉得很快，脚步前所未有的轻盈。

        等出校门，陈潇才将他松开。

        他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气。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她。但有时候犹豫反而比拒绝更加可怕。”

        陈潇的语气并没有责怪的意味，反而很温柔。

        陈望北抿唇，没有说话。

        “笨蛋。我不是害怕你伤害别人。你也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只是不想你用别人的真心来伤害你自己。”

        陈潇瞪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喜欢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对于你不喜欢的人，你有权利拒绝。”

        陈望北脚步停下，安静看着她。

        “如果有人喜欢你呢？”

        陈潇有些奇怪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喜欢当然会拒绝了。”

        陈望北沉默了有半分钟，“如果喜欢呢？”

        “喜欢自然会在一起。”

        陈潇愣了愣，为什么突然把问题又转到了她的身上。

        公寓距离一高很近不过两个路口，陈潇两个人便走路回家。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潇总觉得说完最后一句话后陈望北的情绪似乎就有一些不对。

        她想不通哪里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按道理来说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陈潇不懂陈望北的情绪，或许连陈望北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当他看到是陈潇出现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竟有一丝的慌乱，甚至对那女生有些厌恨。他不想让陈潇看到这些。

        可当陈潇坚定的替他拒绝后莫名心头好似被灌了蜜水，很甜又很满足。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很开心陈潇能与他讲这些话，但当想到将来会有人对陈潇告白的情形陈潇会怎样反应。他也毫不犹豫的问了出口。陈潇的回答他并不意外。

        但他只要想到未来陈潇会喜欢别人，会和别人在一起，心口就如同被什么堵住，闷疼酸涩却又无法纾解。

        陈潇不明白自己哪里触到了陈望北的痛点，回家以后连续好几天似乎都在避着她，连眼神也不想和她对视。

        连王叔也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点不对劲。

        陈潇这几天上课的时候也老在走神，她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郁闷之余还有点气恼小孩的喜怒无常。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又撞上徐灿。

        徐灿见她情绪不太对便拉着她一起去操场上走一走。

        今天多云，没有太阳。微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很舒服，空气里有几些潮气。

        陈潇想的出神，小孩每天出门前都会涂满防晒，这种天带着帽子也是可以出来走走的吧。

        “潇潇姐，别那么不开心。你想生活嘛，没有什么是一个甜筒解决不了的。”

        徐灿像是变戏法一般两手各拿一只冰激凌。

        “呐，抹茶味的真的很好吃。你尝尝。”

        陈潇见他眼神泛光，跟一只眼巴巴的大黄狗似的，一声轻嗤不由得笑出来。

        “看嘛。潇潇姐你还是笑着好看。”

        陈潇无奈勾唇，侧眸瞬间倏然对上对面的两人。

        远处梧桐树下，清瘦的少年沉默看着他们，黑色帽檐下的那双眸如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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