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陈潇来的时候，两人的话刚好落到耳内。

        虽说陈潇并不在意他们所说的，但如果被小孩听到，怕是之前她做的算是白费了。

        她当然明白小孩防备心重，不轻易卸下盔甲。如果被他误以为自己别有用心，或许今后破开他的心房就更难了。

        陈家和徐家都是生意场上的好友，平时来往密切。徐家夫人得到消息未来自己儿子会和陈家小少爷可能会一起上学，便赶上暑假的机会让自家小孩来学习交流。

        而向晓寒同样和陈望北今天升高中。三个人就这么被凑在一起。

        等安排好两人的住处后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陈潇才抽出空来去找陈望北。

        本以为陈望北会因为两人的那段话有情绪，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他很乖并没有不吃药。

        陈潇一来便看到这幅场景。

        今天他卧室里的窗帘拉的很紧，如果放在往常的雨天他还会趁着王叔不注意把窗户开几些缝隙。

        一如既往，少年半屈着小腿靠在软垫上，指腹捏着本书，泛冷的光落在他病态般苍白的侧脸上，眼神淡的没有情绪。

        “喝茶么？”

        陈潇把茶盘轻轻搁置在一旁的茶几上。

        少年的眼神一动不动，似乎比初见时眼底的情绪还要淡。

        这是陈潇从一开始就很熟悉的眼神，那是他一向用来拒绝别人的冰墙。

        陈潇垂落着眼睫。

        说不失望是假的。真心或者假意别人分辨不出。但他也分辨不出么。或许是她期望的太高了。人性这样复杂，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分辨，未免太过于为难他了。

        陈潇没再说什么。

        走进一个人的内心很难。是她勉强了。保持距离或许会是更好的选择。

        陈潇自嘲般轻叹了一声，只是离开的脚步还未迈开便听到后背的声音。

        “你喜欢钱么？”

        陈潇怔住，她缓缓转身对上那双沉默的眸色。

        “我会给你很多钱。”

        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她看到少年启唇，那双漆瞳浓的不见一丝亮色。那是她完全不熟悉的陈望北。

        “我要你像之前那样，一直陪着我。”

        他缓缓把剩下的话说完，手边的书被阖上。

        陈潇缓了半天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惊愕之余心下却莫名的心疼。

        先不说这是个误会。如果放在正常人的身上或许会愤怒，而他却在想用钱来买。那这些微不足道的陪伴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直渴望却又无法得到的东西吧。

        所以即便是别有所图，他依旧会选择用钱来做交换。

        可这些真的是他渴望的么，如果那些陪伴变得不纯粹而是冰冷的利益交换，那还有意义么。

        陈潇不知道的是陈望北沉思了很久。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不过是自己的身上有别人想要的东西。那些所谓的关心和照顾不过是用他们想要的来做的交换。

        如果能够用钱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这笔交易，他很乐意。

        那些没有任何条件就可以得到的东西，曾经他没有，如果现在也没有。他也不会有多难过，因为他习惯了。

        只不过这次，他等来的似乎与想象的有所不同。

        陈望北盯着越发靠近自己的陈潇缓缓低下身子与他平视，兀地发间落上了一只手掌。

        此刻陈望北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猫，此刻被精心的梳理着毛发。

        他望着少女垂下的眼神，里面除了责怪还有他看不懂的神色。和他平时见到的眼神又大不相同。

        “傻瓜。我是姐姐。姐姐对弟弟好，不需要任何条件来交换。”

        陈潇的语气很低沉，又莫名带着淡淡的温柔。

        “很多东西，你不能用别人的话来判断。你要用这里。”

        陈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记住了么？”

        自幼以来陈望北身边陪伴的人很多，但他只觉得孑然，未来的人生似乎一眼便看到了尽头。但从遇到陈潇开始，他改变主意了。

        ——

        或是前面的雨下的太过绵密，接下来的接连十几天都是大好的艳阳天。而对于陈望北来说却是连窗帘也不能拉开的日子。

        陈潇大概也能明白为什么陈望北脸色总是那股病态的苍白了，受不得风吹日晒怎么可能会有能力去抵抗外面的风雨。在这期间陈父陈母打来的电话也不少，每次接电话的时候陈潇也在旁白。

        电话里陈父陈母关怀体贴无微不至，但导致陈望北遭受这一切的却是是他们本身。

        相比陈母的温言软语，陈望北的回应则是冷淡的多。大多数的反应只有单调的一个字。好。

        陈潇其实很好奇如果把所有的真相现在就告诉他们，他们还会继续这样对待陈望北么。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处于一个精心编制的骗局里，费心所救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亲生的儿子反被他们伤害了这么多年。

        其实在陈潇刚穿书的几天尝试过各种方式告知他们真相，但她发现只是徒劳。不论是发短信或者交流只要她尝试去改变故事的走向，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扭正初始化。

        但就算告诉了他们真相。那些伤害也根本无法抹平了。可能是书里的添加的狗血元素，设定陈默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但如果没有这样的设定，他们依旧会这样做。

        而她能做的就是帮助陈望北规避今后可能会遇到的那些伤害。

        徐灿向晓寒两个人住进庄园后除了上课的时间很少见过陈望北。

        午后两人在后院的泳池旁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徐灿带着墨镜，懒懒散散的躺着。

        “原本我还不信小魔王不能见太阳。现在来了半个月我是信了。原来还真有这不能见光的怪病。”

        烈烈的阳光铺在地上如烤炉一般。

        向晓寒又朝阴影的位置挪了挪，不屑翻了个白眼。

        “多看点书，你也不至于这么无知。”

        “我说说好了出来晒太阳你住伞底下几个意思啊。”

        徐灿尴尬着试着转移话题，还好这边没什么人。这向晓寒的嘴怎么就这么欠。少怼他几句能死。

        向晓寒打了个哈欠，翻了身懒得搭理他。

        “我突然觉得陈望北好像漫画里的吸血鬼！你想人长得好看，皮肤白的吓人，智商高脾气怪。你不觉得就像那种住在阴森城堡里那种吸血鬼伯爵么！”

        徐灿突然坐起身子，眼神一亮。

        “你真不觉得么！”

        向晓寒真想不通一个十六岁的男生为什么聒噪的像个苍蝇。

        “我如果说我也是吸血鬼呢。”

        向晓寒侧头看向他，阴森一笑。

        徐灿看的一个冷颤，“你可别吓我啊。”

        向晓寒扶额，为什么这世界会有这么好骗的蠢货。

        这几天其实王叔的日子不好过，陈潇在的时候小少爷的脾气比往常收敛的多。前几天陈潇外出办事，每隔一日小少爷的脾气大有恢复往日的风范。

        尤其是每当夫人来电话后，小少爷的脾气当真不是他这一把老骨头能招架得住的。

        现在王叔可谓是度日如年，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陈潇早日回来。

        平静的午后，王叔扶着一把老腰才从卧室里出来，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闪现在不远处。

        徐灿悄悄从柱后面探出头，等着王叔走远了才继续前进。

        说来这几天他还恶补了一下关于吸血鬼有关的知识，包括动漫电影书籍算是被他搜刮了个遍。不过书里面的都是西方的吸血鬼他还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去旁敲侧击了一下向晓寒陈家上几代有没有娶过洋人。

        徐灿其实还是比较为难。如果不是西方的吸血鬼的话，东方的僵尸也还说得过去。

        但把这样一个花季的美少男和印象中穿着官袍留着长指甲青面獠牙的僵尸联系起来这难度太大了。

        这几天好像小魔王的脾气不太好，连家教课也没上。徐灿总觉得事情不对，于是准备冒险一探。

        徐灿运气还不错，小魔王的卧室门好像是专门为他贴心留了一条缝隙。

        眼看四下无人，徐灿悄悄贴过去，眼睛透过门缝朝这里面窥探。

        他倒是要看看这见光死的小魔王白天是不是一直在睡觉。

        和想象中暗灰色的格调完全相反，小魔王卧室里铺满了地毯，书桌上却放着玻璃盒子。徐灿盯了半天，里面装的好像是山楂？？

        小魔王爱吃山楂？还真想象不出来，应该就是放着玩的吧。

        徐灿看的出神，丝毫未察觉到后背的脚步声。

        或是姿势不太好，徐灿一个不稳猛地朝前栽去。还好下面是地毯虽说不太好看，起码没摔得鼻青脸肿。

        涨红着脸赶紧准备起身离开，仰头倏得撞进来者的眼底。

        “你在做什么？”

        其实他口中的小魔王长得是一点都不魔王。

        亚麻偏灰的衬衫，领口微敞下面是一片白皙的皮肤，头发茂密浓黑，凌乱的恰到好处。

        就像一直慵懒的猫？

        徐灿摸了摸鼻尖，眼底藏不住的尴尬。

        “那个看你好几天没上课就想过来看看你。”

        “看我？”

        陈望北盯着他，眼瞳里的情绪平的像条直线。

        徐灿连忙点头，上课的时候还打过招呼呢总不至于把他当做小偷吧。

        “你是谁？”

        徐灿当场僵住，欲哭无泪。

        不至于吧，好歹一起上过几次课。怎么就一点印象就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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