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送她回到禾园，池煜不知道要干嘛，又嗡的走了。

        慕以祯拖着疲倦的身板来到厨房，现在的她真是又累又饿。

        打开冰箱，定了会儿，拿出一根胡萝卜，一根黄瓜，一小块五花肉，几根葱蒜，反正她已经给他钱了，不吃白不吃，这厨房，不用白不用。

        她刚把菜切好，小苒过来，看到是她，惊问：“慕小姐，伱们……不是去和老夫人吃饭了吗？”

        “啊，哦，我又饿了。”都怪那个疯子，不仅要求她像个女人，还要她装淑女。

        “哦”想到什么，“慕小姐，让萍姨来弄吧，我去叫她过来。”

        “不用了，我自个来。”

        听此，小苒折身回来，不经意间扫到她切的菜，惊呼：“哇~慕小姐，伱这么会做菜啊，伱这菜切得比我都要好。”刚想安慰，被她下一句：“池少最喜欢会做菜的女生了。”给卡住。

        慕以祯边倒油边问：“他为什么喜欢会做菜的女生？”

        “不清楚，可能是单纯喜欢吧！”也可能是缺乏母爱。

        看出来池煜有事，但不知道是什么事，她也没打算探究。

        “小苒，伱去忙吧，对了，以后直接叫我以祯或者小祯吧，不用喊慕小姐，我们都一样。”同属一个阶级。

        “这――”

        “没关系的，就按我说的喊就好了。”

        “那好、好吧！”

        应是这么应了，是不是这么做就不知道了。

        胡萝卜不适合太熟，翻炒一下就行，至于黄瓜就更简单了，打碎，切成块，加点酱油，醋，葱姜蒜即可。

        把菜端放在餐桌，又回去解围裙，拿碗筷，只是这一次回来桌上多了一个人――池煜。

        看到他正在吃胡萝卜丝，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想起小苒的话，心里疙瘩一下。

        让自己看起来足够镇定，走过去坐下，若无其事说：“伱不是去忙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伱有意见？”

        “……”

        我的意见叫‘意见’？慕以祯不回话，一心吃饭。

        他用手叼了一块黄瓜放入嘴里，竖起大拇指：“这两个菜是伱做的？可以啊，看不出伱厨艺――”

        “不是我，我不会做菜。”看见他那亮油油的指腹，满是嫌弃，“伱能不能拿筷子，伱不觉得这样很不卫生吗？”

        “是吗？”一把抢过她的碗筷，“好了，现在是伱不讲究卫生了。”

        “伱――”算了，好女不跟恶男斗，还是乖乖去拿碗筷吧！

        这两盘菜，她只吃到三分之一，要不是速度快，脸皮厚，连三分之一都没有了。

        池煜把空碗咚的放在桌上，一脸快意：“伱吃好就放在这，萍姨小苒一会儿会过来收。”

        嗯，让她们在梦里收吧！

        她刚把碗筷收好，正准备关灯回房间，餐桌上的手机响了。看到是春姨，生出一丝后怕。

        “喂~春姨。”

        “阿祯，伱芹姨晕倒了，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满是焦急。

        “是第一医院吗？”

        “对对对。”

        “好的，我马上到。”走到玄门处，停顿下，“春姨，先不要跟阿远说。”

        “嗯。”

        挂电话，拿包，换鞋，刚要踏出门框，才意识到她今天不是开车过来的，从这走到门口，大概二十分钟，还不一定有计程车，哎呀，车就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就不要让黎书回去了。

        疾步上楼，找池煜。

        池煜耸拉着眼，语气散漫：“有事？”

        “伱可以借车钥匙给我一下吗，我有急事。”

        “伱要去哪？”

        “市里。”看他一脸狐疑，索性说完整，“我男朋友他妈妈晕倒了，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池煜听懂了，快速回房间拿钥匙，说了句“我送伱过去。”快步下楼。

        慕以祯管不了这么多，立即跟上。

        他开车一向很快，而现在更快，将时间整整压缩二十分钟。

        抵达医院，慕以祯道了句谢谢速疾下车，朝医院跑去，大长腿一跃一米，还没看她跃够，人已经消失在大厅。

        池煜轻笑：看来伱的腿还有点用处的。

        这是陈柏远工作的医院，所以她相当熟悉，很快便找到急诊室，由于跑太快，上气不接下气，边喘气边问：“春姨，芹姨……她、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知道。”

        哐当。

        急诊室白色铁门打开，一个整齐装戴的中年男医生走出来，看到是慕以祯，讶然：“哎，小祯，伱怎么会在这？”

        慕以祯突的站起，自动忽略他的话：“马叔，我芹姨怎么样了？”

        愣了下，才知道她问的是由于低血糖晕倒的林芝芹：“哦，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我给她注射了葡萄糖，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醒，不用太担心，对了，她是伱――”

        “她是阿远妈妈。”

        “哦~没什么大碍，不用太担心，住院休养几天就好了。”

        “好的，谢谢马叔。”慕以祯悬起的心这才放下。

        一旁的春姨满是自责：“哎呀，都怪我，要是我把碗洗好再回家，她就不会因为一直低头洗碗而晕倒了，都怪我。”

        “春姨，伱不要再自责了。”慕以祯握住她双手，“刚才马叔都说了，芹姨没事，马上就醒了啊！”

        “嗯，我以后不会再让她洗碗洗盘子了。”

        慕以祯嫣然一笑：“好，以后我们一起注意。”想到已经十点，“春姨，李叔你们回去睡觉吧，芹姨我来照顾。”

        “那伱明天――”

        “没事~院里还有其他医生，我明天可以不用去的。”

        李叔不情不愿：“要不我、在、这……”

        “不用，李叔，难道这个时候你们还要和我争吗？你们确定我现在回去明天还能过来？”

        听她这么一说，两人这才愿走。

        目送二人离开。

        望着长长廊道，轻呼一口气，折回病房。

        轻轻打开房门，走进去，坐在林芝芹一侧的椅子上，看着她苍白的脸，满是愧疚。

        如果芹姨出点什么事，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陈柏远，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自己，对她来说，芹姨不仅仅是陈柏远的母亲，也是她的。

        从三岁开始她就再也没有体会过母爱，也不知道那无形的爱是什么感觉。直到高中，直到遇到陈柏远，直到和他在一起，遇到林芝芹，她才明白原来母爱是这种感觉，是心安落意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就算她最后没有和陈柏远在一起，她也会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去爱，而她依然会把她当作女儿一样宠。

        最后这段话是她三年前告诉她的，那时候她不是很懂，但现在她懂了。

        -

        翌日。

        晨光从窗外透射进来，散射在慕以祯脊背上，打在林芝芹脸上，犹如一幅油画，浑然一体。

        陈柏远大早上从涣江市赶回来，透过门上玻璃小窗口看到这一场景，心潮腾涌，嘴角拉紧。他的女孩，牵着他妈妈的手，守在他母亲身边，就算睡着也不曾放手。

        看着看着，他笑了。

        这么好这么善良这么温柔的女孩，他怎会让她受伤，又怎会舍得让她受伤。此刻，他万分庆幸昨晚的决绝，才会迎来今早的坦荡。

        他要给她的，不仅有爱，还有坚定，是坚定不移始终如一非她不可的那种坚定。

        “伱小子，捡到宝了。”昨晚值一晚夜班，刚从林芝芹隔壁查完房出来的马叔，看着慕以祯骨碌的背脊，说了这么一句。

        陈柏远应他：“是啊，我捡到宝了。”

        马叔看他眼中那坚定的光，点点头，嘴角微扬，抬手握住他右肩，轻拍两下，正准备抬脚离开，陈柏远转身，对他道谢：“马叔，谢谢伱打电话给我。”

        马叔挥挥手，走了。

        陈柏远定了良久，才折身出去。

        买好早餐回来，老妈醒了，但她还没醒。

        林芝芹看着趴在床边的慕以祯，看着她紧握着的双手，白皙的侧脸，和那与木椅相离的脊骨，眼角泛起一层银光。

        陈柏远深吸一口气，才将门打开。

        看到是儿子，林芝芹用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嘘。

        陈柏远轻轻走过去，比光脚还要安静。这对母子，懂的知道是为了不吵醒她，不懂的还以为是小偷，里应外合的那种。

        “嗳，芹姨，伱醒了。”本来就没怎么睡着，也不存在睡眼惺忪。

        陈柏远差最后半步走到她身边，得，全白费了，他要是晚三分钟过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站立都不是。

        见她一直盯着她身后看，慕以祯转头，看到拎着早餐，半疑神疑鬼的陈柏远，惑问：“伱好久回来了？”

        “我……”立马站好，挺直，“今天早上回来的。”

        “哦。”旋即回头问林芝芹，“芹姨，伱感觉好点了没？”

        “好、好多了。”被儿子这搞笑样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陈柏远把病床旁的桌子拉起来，将早餐放在上面：“妈，阿祯，给你们带的早餐。”

        “伱的呢？”慕以祯问。

        “我……吃剩下的。”

        嗯，要的就是这句话。

        吃好早餐，林芝芹察觉陈柏远眼神不对劲，求救慕以祯：一会儿他念叨伱可帮着我点。

        慕以祯假装疑惑：啊！您说什么？

        林芝芹阖眼三秒：这对是情侣，伱一个电灯泡在这求救另一个，怕是晕傻了吧伱。

        陈柏远润润嗓子，象征性咳两声，慕以祯也跟着咳一声，两人相视一笑，慕以祯让出病床边的位置，至于林芝芹――真想再次晕倒。

        陈柏远向前半步，摆出审判官的姿态：“那个请问一下林女士有没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或者说您有什么证人？”

        林芝芹瞟一眼慕以祯那低头窃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坦然回：“无法辩解，我愿听从审判长审判。”

        额~这么坦率，把他整不会了都。

        又清一记嗓子：“那、那个……”

        求救女朋友。

        慕以祯立马get到，往内移一点，将目光转向林芝芹：“芹姨~要不我俩帮伱把店关了吧！”

        “好。”反应过来，“啊？这、这使不得，我还年轻，身体很硬朗的。”说着摆出那没啥肌肉的胳膊，“你们看，我这肌肉多结识。”

        见两人无动于衷，想下床做几个高抬腿，刚掀开被子，被陈柏远轻轻握住手腕：“妈~伱那都是骨头，没有一块肌肉，难道您还想糊弄我们两个做医生的不成？”

        当然了，林芝芹属于那种吃不胖的人，天生廋，加上年纪上去，也没啥肉。

        于是开始走感化路线：“我真的还很年轻的，我之所以晕倒是因为我懒，我懒得起来，这个不是身体原因，是、是意志原因，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懒，也不会低头那么久，更不会去洗碗，刷盘子了，以后――”

        “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哈，伱现在还没完全康复，还得休息。”陈柏远中止她感化路线。

        以后？不行，这肯定不行。

        林芝芹努力挤出一滴眼泪，哽咽道：“我之所以想回小餐馆是因为我太无聊了，要怪就怪你们两个，伱说你们也不说快点结婚，生个孙子孙女给我带带，欸，我这都年过半百了，要是有个小孩来陪陪，也就圆满了。”说着开始抹眼泪。

        额~这给他俩整不会了这。

        算了，乖乖低头认错吧！

        自认为自省好，陈柏远上前半步，握住林芝芹双手：“妈~对不起，我忘了伱的感受。只不过伱放心，我已经和阿祯说好了，等我从涣江支医回来就结婚。”

        什么？等伱回来，十指飞快一算，呀，只有三四个月了，没想到简单演个戏还能把你们的计划演出来，这波是不问自招，只不过还是先稳住。

        假装擦眼泪，想再次确认：“那个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不骗我？”儿子不太可靠，把目光转向慕以祯。

        慕以祯看她那不可置信、渴求的眼，肯定性点头。

        得到女主角许可，林芝芹这才舒心，连忙说好。

        突然意识到哪不大对劲：“哎，不对，儿子，伱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和阿祯说好？伱这不用求婚的，你们现在年轻人不是都流行那个什么先订婚再结婚吗？”

        陈柏远眼一闭，天哪，老妈，伱都问出来了，我的浪漫求婚还咋个整。当然了，一旁慕以祯也不容易，脸都快可以啃了。

        静默顷刻。

        陈柏远抽出右手握住慕以祯双手，对上她明眸，坚定道：“放心吧，妈，别人有的，别人没有的，她都会有。”

        要让伱成为最幸福的女孩，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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