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旧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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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冷阴暗的小屋,天窗外月夜盛华。
小衣缩在角落,等到廊外的脚步声尽了,这才摸索着去撑起地上那人的身子。
她扯了一张旧絮子团成一团,塞到那人的腰下,心疼地直掉眼泪:“我的好姐姐,幸好你没出人命,不然小衣一生难安。”她错了,真是错了,打一开始就不该帮这样的忙。
白芸生舔了舔破皮的唇角,仰头反手去擦那姑娘的泪,热热地温得她指端都回暖起来。
“小衣,你不要哭,我没事。”她低低笑出了声。
“我都吓死了,姐姐还笑得出来。他们对你动手了!疼吗?”
姑娘瓮瓮的鼻音带着关切,蓦地叫她想起了小如。
她不疼的,她怎么敢疼。
“不碍事。”她困顿地握住了小衣的手,幽幽吐气问道:“小衣,你肯信我吗?”
姑娘点点头,又想起屋子里光线暗,方才出声:“我......信的。”
她突地睁开眼,清亮的眸,是瓦砾间泄下的月。
“好姑娘,快睡一会儿吧。”她侧了侧身,让出一地给小衣靠。
“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这夜的火势不大不小,连带毁了些家具,倒并没有造成伤亡。
楚昊轩听着成光细细汇报了情况,渡步回了自己的客房。
他甩了担子给贺启山挑,只怕得忙他一夜睡不着。
这个中缘由他虽没打探清楚,不过来日方长,等那贺军长救下心上人,再问也不迟。正盘算着如何叫贺启山在那女孩子面前出糗,兀自又抬手关门上锁,门栓有些紧,他向前一推,这才扣上插销。视线正在调转的瞬间,却见一卷米黄色的长方纸叠从门缝边堪堪落了出来。
楚昊轩脚步一顿,拾起了那纸叠。
虚展开一角便露了字迹,心下起疑,忙捋开来看......虽用的是沾了些油的煤灰作写,可那字迹渐明,清隽有形,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心下一沉,竟掉头就往外走。
脚边旋了风,走得极快,渐渐的他又慢了下来。
不,他需要冷静:那信上的明明叫小衣,还有个从湘军的兄长......
万一,不是;万一,不对。
他不能这样冲动。
一切的一切,都不允许他这样冲动。
“启山。”他低声唤道。
成光敲开了门,只见贺启山手里还拿捏着方才的荷包,近臂的桌上放着一只上膛的手枪。
楚昊轩颔首笑道:“今晚,我同你一起行动。”他暗自捏紧了掌心那团纸,不动声色地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
“四少!”成光不解,不就救个姑娘,怎么四少也要去凑热闹。
“四少若是不放心贺军长一人行动,成光愿意同行。还请四少以自己为重。”
贺启山点了点成光,“你这话,我爱听。只可惜,你们四少的心意,我不大爱领。”
楚昊轩临近坐下,“怎么,我待你不好?”
“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贺启山使了个眼色。
楚昊轩颔首,以示应允。
片刻后贺启山招来小双,“你今夜偷偷出镇,镇外五百米的农舍里我置了几匹马,你挑一匹快的去找潘次长汇合。”他抬手握了握膝盖,狡黠一笑:“就说——是四少的意思。先借一支小队,过来干一架,热热身。”
小双一愣,以为贺军长在同四少闹玩笑,于是未肯动。
“照贺军长的吩咐去办!”楚昊轩浓眉一凛,不自觉重了声,丝毫没有玩笑之意又道:“小昭,你带着成光去检查一下汽车车胎和引擎,若都没有问题,寻个机会开到酒楼正对面商铺后街;若有问题,就去镇外牵马来替。”
待人都走了之后,贺启山不紧不慢地递给楚昊轩一盏茶,咋舌道:“啧,看来你对我的人很感兴趣啊。”
楚昊轩不置可否:“随你怎样理解。”他只需要亲眼确定一件事。
“不过,会不会太过兴师动众?”
这似是把他问住了,身形一顿,俊逸的眉眼间生出些许柔意。
他从未回应过心底的那些渴望,却又无时无刻不期待着重逢。他向来磊落,竟不自知何时已置自己如此地步。
但愿,不是她。
按描述所说,“应该就是这间了。”
贺启山回头,眸中藏有星光,犹疑闪烁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
小衣浑浑噩噩快要睡着时,白芸生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
“小衣,门锁有动静。”她今晚动了胎气,深夜里才缓缓疼上来,像有块铅注进了太阳穴,头重脚轻。
小衣惊醒过来,以为是后院的伙计。
“怎么办......”她有些不知所措,“姐姐,他们......”
“小衣,你别怕。”她靠在里侧,虚沉的身子渐渐滑下冰冷呛人的地板去。
视线偏头一看,地缝里塞进一纸白。
“小衣,我们有救了。”她扯了扯小衣的袖子,叫她去开锁,自己却再使不出气力撑起身了。
心狂跳不止——
“你就是小衣?”来人问道,小衣抬首望向门边那身长玉立的少爷,只兀自点头。
贺启山一脸状况之外,只听得楚昊轩又道:“你兄长是不是叫孟志杰?”他似乎还抱有希望似得,胡编了一个人名去试那姑娘的话。
姑娘果然摇头:“不对,我哥哥不信孟。”她说完才猛地省过神,难道他们是湘军?
只见那少爷笑,却有些细碎的落寞洒落在他眉宇间:“是了,方才想起来,是我记错了,你哥哥姓程,叫程东——湘军第三十九连的炮兵。”
楼道间隐隐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楚昊轩拉开门一探,看来是他们打晕的伙计被巡房发现了,正往这边查人。
“我们得赶紧走了。”他回头探向贺启山。
只见贺启山脸色忽明忽沉,久久后却又松了口气。
他知有愧,侧身退让道:“一起走目标太大,你们先走,我断后。”
贺启山回过神一想,才知自己从头到尾被摆了一道,自不会拒绝。
这番忙中有失,小衣迈出了门才惊呼道:“还有人,还有我白姐姐。”她被贺启山扯着衣袖走了两步,这才想起杂物堆后面的人已经久久没声了。
“你这姑娘真是......会挑时候!”贺启山望向楼道,只见十来个黑影攒动,“刚才怎么不说?”
“让她说完!”楚昊轩下意识捉住那姑娘的腕,呼吸渐重。
“那位姐姐姓白,叫白芸生!”她急得唇齿打颤,怕他们不救她,忙道:“她同我一起的,同我一起的!”
白芸生。
——你做什么老是盯着我?
——聂先生......
——你不觉得那些药很苦吗?配着那些糖吃,可能会好些的。
......
密密匝匝的脚步声逼近,领头的人开着一把手电筒,光扫过来,无处遁形。
“在那儿!”
楚昊轩回过神眼明手快地避开那手电光,推了一把贺启山,几乎是命令的口气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给我引开他们!”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闷得可怕。
话音刚落,人已闪进逼仄的杂物间。
那阴暗的角落,小小的人疼到无力出声......丝缎般墨色的发铺散开,沾了灰屑,呛得她口鼻发涩。
楚昊轩齿间嗫嚅着她的名字,却是心口难开。
她呜呜咽咽的样子像只淋雨害了病的漂亮小猫,全身都在颤,在抖。
他忍不住抚上她滚烫的面颊,拭去那灼热的泪,却不小心擦到她唇角破皮的伤。眸光一沉,几乎是再顾不得,只一把将人托进怀里。大衣的衣摆沾了干草碎屑,他轻轻拂去,那双无处安放的小手就势紧紧握住了他的,纤白冰凉。就像萦绕压制在他意念里的旧梦,突然被那双手扯开了帷幔,露出莎翁式的独白。
她就在他怀里,这样轻,这样叫人心疼。
他在犹疑什么呢?他突然厌恶这样的自己。
“别怕,我带你走。”他扫过她唇角的伤,眸中腾起烈焰,只怕要释放才好。
“你说什么?”那声音细若寒蝉,垂死般闷闷地唤着。
他低头靠近,却是那样的晴天霹雳。
“——恳请您,一定先救救我的孩子。”
她费尽心力,没有喊疼,没有哭闹,却只要保住孩子。
“恳请您......”
她怕晕过去,便再没人记得她的孩子了。
那眼里尽是泪,碍着视线,她到底看不清这人是什么模样,只那样低声强调重复着。
像一枝直挺挺撑在沙漠里的枝桠,堪堪受着这风暴。
拿自己当大树,不过只比那飞絮强一些,却又和那些浅埋的杂草有什么区别。
他们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根,没有家。
于是那么顺理成章,只剩自己。
恨吗?她是恨的。
可越恨,
就越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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