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蛊毒

等我回到戴雪竹顾铭枭身边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调查一无所获，真不愧是他游子卿，布局滴水不漏，一点把柄痕迹都没有。
  母亲说她想开个小店，父亲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他们二人对着世界地图勾勾画画许久，终于在地图最西南角圈定了一个小城。我无奈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去。
  一路快马加鞭奔波了半年多才算到达。
  期间我还偷偷调查了一下万俟温此人。
  这个世界灵气分布东强西弱，但是东边多山多水，还有无数天堑勾连，适宜人居住的地方寥寥无几，前世的灵师们造出一个帝都已是极限。
  倒不是说不能移山填海，只是有移山填海能力的灵师都是能略微感知天命的，除非自毁前程，与天道对着干，否则做不出这种破坏自然的事。
  西边就和蔼多了，大多数都是些小山丘和温柔的小河，地势平坦气候也舒适。
  相对的，这里的各类资源比起东边都是远远不足的。大多数高级灵师都不愿意来。
  这座在西落海边的小城叫落日城。是整片大陆最西南的城镇，比起前几年居住的小镇来说更加偏僻，这里来来往往的多是以打渔为生的普通人。灵师也多是水属性的灵师。
  父母看中了城中区一个在三叉路口的三角形房子。
  从开店的角度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起先我以为母亲会开那种首饰铺子，没想到她居然想开面馆。更要命的是父亲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他俩一个做饭炸厨房，一个从五觉后再也没有吃过饭。
  我有点担心来吃饭的顾客。
  不过眼下，我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
  身为他们的女儿，我果不其然是第一位顾客。望着桌子这一坨黑乎乎的面条，我问道：“别的不说，就这个样子，你们觉得卖得出去？”
  父亲：“……”
  母亲：“……”
  围观的十一：“……”
  十四贴心地走过来把面条倒掉了，想都不用想，我是不可能吃这种品相的食物的。
  你们这个厨艺是怎么敢开面馆的啊！
  我不理解。
  “十三。”我唤道。
  “属下在！”
  “以后你每天监督我父母做饭，做不好吃不许开店。”
  我依稀记得十一说过十三是个好厨子，想吃什么可以让十三做。让十三去监督他们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十三铿锵有力地回我一个是。
  他们二人还在那笑！
  希望开面馆后续的进货算账等过程他们能自己解决。
  交代完事情我转身准备回房休息，十九凑过来问我他能不能去观看。
  “不能，有个单独的任务我得交给你去做。”这是我早已想好的理由，“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万俟温。”
  这个名字我可以确定我是在某个他人口中的故事里听过。
  那是个什么故事来着……
  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思考间，我踩着嘎吱作响的木台阶来到二楼。卧室在这栋小楼的东边偏后，有个视野不错的窗户，和父母卧室隔了一个客厅。
  十一跟着我上来，等我关上门窗才低声问道：“主上怀疑十九吗？”
  我不语。
  与其说怀疑，倒不如说我想看看能否以他为突破口寻找到游子卿现在在何处，哪怕潜意识里知道游子卿只是布局死去，但不亲自确定一番总是放心不下。
  他继续说道：“前些天主上明明已经自己调查完万俟温此人了，如今又要十九单独去调查……这调查是假的，试探他才是真的吧。”
  “你想说什么？”是想来质问我为什么不信任他们吗？
  我看向他，只是一个目光接触，十一便自己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主上还请放心，属下与他们三人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那确实不一样，四个人里十一一直是头领的存在，十三十四十九虽然各有长处但是比起综合能力，没有一个比得过十一。
  我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外头天已经黑了，一碗面条两个人手忙脚乱在厨房折腾一个时辰，这要是开店那还了得。
  秋天夜里的凉气被隔绝在窗外，可我总觉得若有若无的寒风在屋里回荡。
  十一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啰啰嗦嗦道：“殿下御下的手段大多是软硬兼施，打个棒子给个枣……但这是他对于追随他的部下。像我们这种如同武器般的部下，殿下不会软硬兼施。”
  “是对你们直接下什么禁制吗？”虽然已经有答案了，但我还是问上一嘴。
  真的和那小子好像，说个话习惯从头说起。
  “是，但不全是。”
  他说着，我转身坐在床边，屋内简单温馨的装潢亦如母亲的习惯，但并不是我所喜欢的风格。
  “那你此番对我表忠心是想说什么？因为你身上有禁制所以我可以不去怀疑你？”
  我话说得玩味，倒也不是真的质问。
  以游子卿的手腕，不下禁制才奇了怪。只要他们是游子卿的人，是为了游子卿而行动的人，我便不会对他们有过多的怀疑。

  几年相处下来，许是以前使唤过相同脾性的人，十一确实是他们四人里我用得最顺手的一个。十三过于板直，十四心思重，十九过于活泼。
  “属下是殿下专门培养，交到您手上的暗卫。”他忽然抬头，认真而严肃地说道，“从属下第一天当暗卫起，属下就知道未来要忠于的主子，是您。”
  我指尖微顿，渐渐敛下嘴角的笑意，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言外之意，十三十四十九可能真的带着来自游子卿的其他任务？
  那会是什么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帮忙呢？
  “属下跟在殿下身边六万余年不曾领过一个差事，没日没夜地去学去修炼，殿下说，他会什么我就得会什么。与属下一道接受这种训练的还有其余一百四十五人。管理我们的大统领白先生说，十一只能有一个。”
  我的思绪被他的话拉了回来，我问道：“这一百四十五个人里，最后的赢家是你？”
  游子卿这是造了个斗技场让他们一百四十五个互相厮杀？
  但是这也不至于……十一的天赋算是不错，但绝对到不了能在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百四十五人的决斗里脱颖而出的水平。
  还有这白先生又是谁？总觉得前世听过不止一次。
  “是。”十一的回答打断了我脑海里的疑问。
  我接着问道：“赢在了哪里呢？”天赋？实力？还是说管理能力，应急能力？又或者是忠心？十一虽综合能力都不错，但是无一出挑的地方。
  可能是选个最平均的？
  不会真的是因为他和过去的顾景泉很像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殿下说，我的性格与您最契合，既然是选给您的手下，自然要选个您最喜欢的。”
  “……”
  呵！
  真不愧是你游子卿，小心眼和我有的一拼！
  当年他顾景泉不就没长大的时候偷偷喜欢过我几年吗？
  你至于三世之后再特地训练一个脾气差不多的放过来警告我吗？真就如此自信我喜欢的是你，所以再来一个顾景泉也无所谓是吧！
  忽然，眼前的十一的灵魂颤抖了一下，我定睛一看，竟是让灵魂对我撕裂开来一个口子，他道：“殿下为我们所有人下了蛊毒，却一直没有让我们的蛊毒认主。这就是属下与十三十四十九的区别，他们身上的蛊毒是忠于殿下的，但属下不是。主上要是想，可以随时激发。”
  我看着十一灵魂深处，那个盘根错节，已经渗入三魂七魄里的蛊毒。
  培养一百十五人，培养六万年，最终只选一个，还种下这种哪怕往后轮回十世都可能解不掉的蛊毒。
  此等规模的禁术……
  游子卿，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
  我道：“你收起来吧，我不喜欢做这种事。”
  诚然，让他认主是最好的让我自己放心的事情，只是……如此违背道德的事情  我属实下不了手。况且，游子卿越是如此尽心尽力为我谋算，我越是觉得愧疚。
  现实一直在血淋淋地提醒我——我终究什么都没有帮到游子卿。
  十一听话的收起了裂口，他道：“只要主上愿意，随时都可以。”
  我没有回应，而是岔开了话题：“我可能要专心修炼几年，剩余的琐事，还得你来处理了。”
  十三十四十九既然是游子卿控制下的人，那想来是带着游子卿的遗命的，我若是据着他们，可能会耽搁游子卿留下的布局。
  十一低头道：“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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