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7：00-9：00

“咣——咣——咣——咣——咣——咣——咣——”上午七点，南京的天已经非常明亮了。南京城内的枪声已经停止，看来谢承瑞已经把名册上的日特全部缉拿了。

        在岳翔的房间里，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的年轻男女相拥而眠地躺在一张床上，一张灰色的厚被子盖住了二人的身体。岳翔还未苏醒，沈雅云已经醒来，她看着身旁的岳翔，微笑着将自己的嘴靠近岳翔的嘴，在岳翔的嘴上亲了一下。

        岳翔似乎是感觉到了，嘴角动了动。

        沈雅云发现岳翔就要苏醒了，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闭着眼睛躺在岳翔的怀里。

        岳翔确实清醒了，他看着怀里的沈雅云，不想惊醒她。岳翔把手缓缓举高，想让沈雅云的头枕在枕头上。

        “嗯——”沈雅云双手一箍，就箍住岳翔的脖子，把头继续枕在岳翔的肩头，嘴上还带着一抹微笑。

        岳翔笑道：“傻丫头，该起床了。”

        沈雅云没有反应。

        “起床了，太阳晒侬屁股咯！”岳翔是江西人，上海话说得怪怪的，就是这怪怪的上海话听起来好笑。

        沈雅云露出了笑容，可是双手仍然紧紧地箍着岳翔的脖子。

        岳翔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不愿意起，那就不起吧！咱们继续睡。”说完岳翔闭上了眼睛，抱着沈雅云。

        沈雅云笑了笑，问岳翔道：“对了，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学成的吗？”

        岳翔听到这个问题颇为震惊，他看了看那张装了窃听器的桌子。

        沈雅云也知道自己问的不是地方，就想收回方才的问题，她道：“若是……唔——”

        岳翔当然不能让她收回来，因为在有人窃听的情况下，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如果让沈雅云把问题收回来，那么在窃听的特务就会产生怀疑。岳翔一边亲吻沈雅云的嘴，一边想着应对的办法。直到想到了不让特务起疑的说辞，岳翔才将嘴从沈雅云的嘴上移开。

        岳翔起身，从书柜里取出一本书，交给沈雅云。

        “《福尔摩斯探案集》。”沈雅云不解地看着岳翔，“你给我这本书干什么？”

        “1931年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去学军事，我当时想的是做一个警察——一个破尽天下疑难案件的警察。九一八事变发生以后，我才知道中国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日本随时会侵略中国，警察救不了中国，能救中国的是能打仗的人。从这时开始，我改变了自己的梦想，开始学习军事，我看过《孙子兵法》，看过《孙膑兵法》，看过《六韬》，看过《尉缭子兵法》，看过了戚继光的《练兵实纪》，看过蒋百里先生的《国防论》……从历代兵法中，我找到了救国的办法，也学会了一些兵法，也就有了现在的成就。”岳翔道。

        “这么说，你完全是自学成才咯？”沈雅云道。

        岳翔想了想，点头。

        “你真了不起！”沈雅云在岳翔的嘴上亲了一下。

        岳翔笑了笑，看了看那张桌子，说：“我们是不是该起来了？”

        沈雅云点头，她也不想自己和岳翔的对话有人窃听，所以同意了岳翔的提议。心里也把那些没事找事的特务骂了一遍。

        二人做好了一切准备，就走出家门，岳翔照样锁门，就像没有发现特务在他家里装了窃听器一般。

        岳翔和沈雅云手拉手地走在南京市大街上，一个黑衣人跟在他们身后。二人都没发现，但是岳翔料到了会有特务跟踪。

        沈雅云道：“咱们现在去哪？”

        “回学校。”岳翔道。

        沈雅云点头，二人往学校走去，那是一条无人的路，岳翔和沈雅云一边走一边交谈。

        岳翔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跟你爸爸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沈雅云道。

        岳翔笑道：“难道你忘了吗？我在学军事之前是学破案的，看到你昨天的神情，我就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沈雅云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岳翔说：“好啊！居然敢欺负云儿，我不教他们避难了，等到日寇进城的时候，就让他们睁着眼睛等死吧！”

        沈雅云捶了岳翔一拳，嗔怒道：“你不可以不教他们避难！他们虽然看不起你，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啊！你要是不教他们避难，我就打死你！”说完沈雅云一拳一拳地捶打岳翔。

        岳翔抱着沈雅云，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你叫我想辙救他们，我就想辙救他们。不过他们得要听我的才行啊！要是他们不听我的，我就是再能也救不了他们啊！”

        沈雅云想了想，说：“你等到日寇进南京的时候，再与他们讲，这样他们就会听你的了。”

        岳翔点头，赞道：“不错！不错！云儿果然是冰雪聪明！”

        沈雅云笑了笑，二人手牵手地向着国立中央大学前进。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上午八点。

        吴毅、方天麒和陈勇绑着刘副官去南京卫戍司令部见到了唐生智，在大厅刚好碰到了唐生智。

        “你们干什么？”唐生智道。

        “我们有证据证明刘副官是日寇的奸细。”吴毅将指证刘副官是日军奸细的证据交给了唐生智，并把抓捕刘副官的事简单地和唐生智说了一遍。

        唐生智看着证据，问道：“刘副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司令，我这么做是为了您和南京城内的百姓啊！日军第十军总司令已经跟我说了，只要他们能兵不血刃拿下南京，他们就会放过您和南京城内的百姓。”刘副官道。

        “住口！”唐生智拿出手抢指着刘副官的脑袋，道：“我们首先是中国人，中国人首先要爱国。你现在做日寇的奸细，就是不爱国。其次我们是军人，军人有服从命令、守土保国的责任，你把我们的军事情报出卖给日本，就不配做军人。”

        刘副官点头，说：“司令说得有道理，请司令把我军法从事。不过在伏法前，我有一件事与司令说。”

        “什么事？”唐生智道。

        “这件事非常秘密，我只能单独告诉您。请您下令让我身后的人后退十步。”

        “万万不可，万一他绑架您，那可怎么办？”方天麒道。

        刘副官哈哈大笑，道：“我的双手就这么捆着，我如何能劫持唐司令？”

        “他说得有道理，你们往后退十步。”唐生智道。

        “是。”吴毅、方天麒和陈勇退了十步。

        唐生智来到刘副官面前，说：“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刘副官来到唐生智面前，附在唐生智耳边轻声低语：“我没有毁掉所有的船，还留了一艘船是给您用的。”

        唐生智十分吃惊地看着刘副官。

        刘副官轻声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就算将来守不住南京了，你也可以乘船逃走。”说完刘副官就朝着一棵柱子撞去，刹那间就鲜血直流，当场死亡。

        吴毅、方天麒和陈勇立刻赶到刘副官身边，刘副官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然后停止了呼吸。

        “王八蛋，就这样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吴毅道。

        “他已经死了，你再自责也于事无补。”方天麒安慰吴毅说。

        吴毅点头，来到唐生智跟前，说：“唐司令，她和你说了什么？”

        唐生智道：“这件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小营长来管。”

        “是。”吴毅应了一声。

        唐生智道：“你抓捕内奸有功，我现在以司令部的名义晋升你为上校团长，你可以补充两个营的兵力，并赏赐一百大洋。”

        “谢唐司令。”吴毅道。

        唐生智点头，就要离开。

        “唐司令，”吴毅拦住唐生智的去路，说：“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唐生智道：“有什么话就说。”

        吴毅对方天麒道：“方连长，你给唐司令汇报一下战况。”

        “是。”方天麒道：“这次日特手上只有□□，而我们是由教导总队谢承瑞团长带队歼灭日寇。教导总队手上的武器是德械，是我军中武器最先进的部队，也比日特手上的武器先进。可就是这样，在与日特交锋的过程中，仍然阵亡了十七个人。由此可见，若要守住南京，除非我们的军队人人手上都是德械。可现实情况是，我们只有两个德械师，其他部队手上的武器都是汉阳造、中正式，这些武器的射程远远不如日寇手上的三八大盖。而且，这次围攻我们的日军有二十万人，而我们守南京的军队才十五万人。武器比不上日军，人数又没有日军多，这南京是守不住的。因此，我们应当组织百姓撤出南京，然后……”

        “够了！”唐生智打断方天麒。

        方天麒闭嘴。

        唐生智语重心长地对吴毅、方天麒和陈勇道：“你们要相信我，按照我的部署去守护南京，我们一定能守住南京！”

        吴毅、方天麒和陈勇瞬间无语，他们没想到面对铁一般的现实，唐生智依然还在做着守住南京的梦。

        “你们听到没有？”唐生智见吴毅等人没回答，于是补充说道。

        吴毅真是一刻也不想与唐生智多待，连忙点头道：“我们明白了。唐司令，我们还要回部队，这就告辞了。”

        吴毅、方天麒和陈勇冲着唐生智敬了一个军礼，拿着唐生智的奖赏离开。

        唐生智看着吴毅、方天麒和陈勇的背影，心里暗道：“肯定有人像他们一样不相信我能守住南京，看来我得开一次记者招待会，一来表示我与日寇决一死战的决心，二来安抚南京百姓，让南京百姓组我共进退，共抗敌。”想到此处，唐生智点了点头，下令道：“来人啊！”

        一士兵上来，问：“唐司令有何吩咐？”

        “你去通知报社，我要开记者招待会。”唐生智道。

        “你说什么？记者招待会？”萧山令的声音在唐生智身后响起。

        唐生智转身看着萧山令，点头道：“我要安百姓的心，让他们相信我们，与我们一起抵抗日寇。”

        “大家与我们已经是一条心，我看这记者招待会就没必要开了吧？”萧山令道。

        “不，一定要开！如果不开记者招待会，潘正宇又会鼓动百姓逃跑，我必须开记者招待会安抚百姓的心。”唐生智道。

        萧山令点头，说：“不知道你这记者招待会什么时候开始？”

        “下午吧！如果时间确定了，我会通知你。”唐生智道。

        “好，我先出去一趟，中午之前一定回来。”萧山令说着就向司令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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