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书

周一，许稚进教室就察觉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往常是不敢看或者带着敬畏，如今目光中却有几丝担忧的成分，像ct扫描仪似地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大概是同学的突然关爱？他不明所以地回到座位，同桌起身让座，关切地问：“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莫名其妙。就不小心撞了一下，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

        王强大摇大摆进屋，见到座位上的许稚，惊呼出声：“卧槽，你来了，怎么还坐这？”

        “不坐这坐哪？”

        “唐和没把你和宿风调开？”

        “为什么要调开？”

        宿风还没来，桌面上空荡荡的，许稚从书包里掏出他周末落在他家的本子，放回到他桌子上。

        王强疑惑地凑近，“他的笔记怎么在你这？不是说你和宿风在档案室打架，他把你打进医院了。我看他这几天跟换个人似的，估计是被主任谈话后下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许稚眉头皱起，“谁说我和宿风打架了？”

        “大家都这么说。”王强理所应当道。

        许稚那个还没记住名字的同桌也附和地点点头。

        “你说宿风被主任叫去谈话了？”

        “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周你刚请假那天。”

        许稚的脸色不算好看，绷着的时候有那么几分严肃，“谈什么？教训宿风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主任叫宿风过去肯定不是为了感谢他们整理档案，估计是问他受伤的事，少不了严刑逼供顺带念叨宿风几句，这家伙倒是密不透风，什么都没和他说。

        正说着，话题的主人公就进来了。

        宿风和往常一样进教室，王强赶紧起来让座，顺势观察许稚的脸色，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还绷着的那张脸柔和了许多。

        许稚还站着，手指百无聊赖地敲了下他的桌子，“被主任叫去谈话怎么不告诉我？”

        宿风坐下，仰头看他，“不是什么大事。”

        “说你了？还是处分了？”

        “什么都没有。”

        王强不解地来回打量着两个人，这也不像打架的样，对话的模式也有点熟悉，像他爸妈平常在家那样……有问有答的。

        许稚还伫立在那，放在宿风桌子上的手也没收回去，宿风掏出课本，碰了下他的手腕，“上课了，坐好。”

        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许稚不打算和这个闷葫芦计较，转头坐下。

        王强怼了怼宿风的胳膊，“你们俩和好了？”

        宿风不解地看向他，“我们俩又没吵架，什么和好不和好的。”

        “上周你们不还在闹别扭？他还对你爱理不理的。”

        “早好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会发生档案室受伤那件事。宿风决定以后尽量多体谅许稚，这段时间他不是伤这就是伤那，还挺叫人心疼的。

        大课间，王强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快，手机小说漫画等各种违禁品赶紧收起来，主任来了。”

        主任？许稚本是趴在桌子上的，听到这两个字支棱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朝外面走去。

        宿风察觉不对劲，也跟了过去。

        走廊里，主任正挨个班级趴窗口暗中观察，许稚双手环胸靠坐在走廊的窗台上，等人过来。

        “在这干嘛？”宿风挨在他身旁坐下，他本就个高，长腿半躬着，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

        拈花惹草。

        许稚眉头微挑，不悦地瞧着他，“你出来干什么？”

        “过来看看。”

        “我留的作业做完了？”

        “没有。”

        “那还不回去？”

        宿风犹豫着，不想动。

        “听话。”许稚手落在他的后背，轻轻推了一下。

        宿风后背绷紧，身体站直，飘忽忽地回了教室，等在座位上坐下时才察觉到不对劲，他怎么这么听话？跟中了魔咒似的。

        这会儿，主任已溜达到他们班门口，见许稚站在那也不去趴窗口了，笑呵呵地过来，“怎么样，伤好了吗？不行再休息两天。”

        许稚站直，“我没事。听说你找宿风谈话了？”

        “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我都问清楚了，是他推的你，高一他就打过你，这次记了个留校观察，再有下次就直接开除了。”

        许稚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头低着，掩盖住眼底的情绪，“谁说是他推的我？”

        “我问他他自己说的。”主任神情疑惑。

        “他说谎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是什么样的学生我知道，我刚看你俩站一起，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许稚手握紧，抬头对上主任的目光，“在主任眼里他是什么样的学生？”

        主任姓付，不喜欢别人叫他付主任，人要比许稚矮一点，微胖，眼前的少年凌厉地质问让他发懵。他还没反应过来，火上浇油道：“学习差，爱打架，这样的学生就是学校的蛀虫，得好好整治。”

        “主任。”

        许稚情绪上来了，声音有点大，走廊里和班里的学生纷纷看向这头。

        沉默良久，只听他道：“宿风不像你说的那样，据我所知他孝顺善良还勤奋，除了高一那次，也没打过架。他的学习成绩会提上来的，我会负责，至于留校察看拜托您尽快取消掉。”

        主任也被他突然的一声惊得一愣，许稚是什么样的人？往常对人爱理不理，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今天却破天荒的替人求情，还是之前有过过节的差生。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旁边还有学生看着，好歹是一校主任，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行，既然他没犯错留校察看的处分我就撤了，至于成绩的事看你时间，你是学校的王牌选手，别耽误自己学习。”

        许稚没再跟他理论。

        主任走了，周围的学生也散了，他靠回到窗台旁没动。

        他的情绪本来就比较容易激动，刚刚当众打了主任的脸，若是旁人怕是要被记恨上了。

        系统：“霸气护夫，我好爱。”

        许稚：“……”

        他现在不管什么夫不夫，就是觉得宿风没有主任说的那么不堪，至少他看到的宿风不是那样。

        许稚抬眸，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窗和不足十米的距离对上了宿风的目光，他好像也在看他。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最好是没听到，主任说的那些话任谁听见了都不好受。

        眼前突然多了个黑影，“许稚你好，我是九班的王心怡，这个给你。”

        许稚还在想刚才的事，手里突然被塞了个信封，他眉头皱起，看向眼前的女生。

        女生面带微笑，脸颊通红，“那个，我想说的都在里面了，你回去再看。”

        没等许稚反应，女生转头跑了。

        “我去，那不是九班的班花？情书啊？”王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嗓门瞎吆喝，抢过许稚手里的信封。

        听到情书两个字，许稚下意识地抬头，玻璃窗那头的人已经收回目光了，正埋头在桌子上写什么。

        许稚捏了捏眉心，“你认识刚刚的女生？”

        “你说王心怡啊，除了你谁不认识？在学校也小有名声。”王强还在摆弄手里的信封。

        “正好，给人送回去。”

        “你不要？”王强举起手里的信封恋恋不舍道。

        许稚眉拧起，“我要它干嘛？你愿意要你要。”

        “班花写的，你确定不看看？”

        “无聊。”许稚不再搭理他，转身进了教室。

        回到座位，宿风还在埋头奋笔疾书，许稚坐下凑头过去，白色的草稿纸上一堆鬼画符模样的文字，仔细看稍微能认出的字大概有：情书？许稚？情书？

        许稚两个字在最中间，夹在大大小小的情书字样中。

        他唇角含笑，心里莫名愉悦，“在写什么？”

        宿风倏地抬头，双手盖在上面，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

        “看到了？”

        “看到还问你？”许稚故意瞥了眼他的双手，“所以写的是什么？”

        “没，乱画的。”宿风将草稿本拽到腿上，撕下那页攒成一团塞进桌子里。

        刚刚许稚在外面激动时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心里像融入一股暖流，奇奇怪怪。可转瞬看到那个女生给他递信的时候，心里又像是灌了瓶醋，五味杂陈。

        这一上一下就像在坐过山车，他大概是真的不对劲了。

        勉强镇定思绪，宿风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刚刚主任和你说什么了？”

        “你没听到？”

        宿风摇头，许稚音调提高时的那部分听到了，其他的没有。

        “也没什么，就是闲聊几句。”许稚盯着宿风的脸，可能是阳光晒的，有点红，黑里透红？其实也没那么黑，反倒很性感，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题呢？”

        “哦，在这。”宿风翻出笔记本打开。

        “会做么？”

        “这个会，这个不会。”

        “不会的我看看。”许稚凑过来，几乎撞到他的头，两个脑袋靠的很近，宿风屏住呼吸，没有躲开。

        “会了么？”讲完题，许稚抬头见宿风涨红的脸，“你尿急？”

        “你才尿急。”宿风靠到椅背上，终于恢复呼吸。

        “脸怎么那么红？”

        “晒的。”

        什么晒的，分明是他靠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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