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恼怒
怀仪身形顿住,指尖捏着锦囊,眸光闪烁着复杂的光点。
愣神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打开锦囊,里面是个手饰,用红绳将六个和田玉珠串了起来,最中间挂了半截玉藕,玉身表面光滑莹润,煞是可爱。
失神间,指尖摩挲过玉藕,温润的触感让怀仪难免生了几分忆旧心思。她知道,这是成砚送的新年礼,放在红色织金锦囊中,便算作是押岁钱。
他们成婚后,他仍保留了从前的习惯,尽管这桩婚事并不令人满意。
思绪飘得有些远,待神思回拢,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她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掀开锦被,穿着寝鞋往梳妆台走去。
妆台下有一个木柜,怀仪打开小木门,里面零零碎碎放着几样东西,她从中取出一个略大的檀木盒,打开,将手饰连锦囊一同放进去。而里面,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红色织金云纹锦囊,上锈“安康”二字。
她将檀木盒重新放回去,然后关上小木门,转身,扬声唤晚枝伺候她洗漱。
年后倒是不见下雪,只是风中仍带着凌凌的冷意。而这个时间段,她又不好出宫,柳三娘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怀仪每天托着脸,无聊到打瞌睡。
“晚枝,本宫想出宫。”
她半仰着头,拖长了声音,做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想出宫,去看姨娘,去看阿景,看完差不多快到用午膳的时间,她再假装路过家门口,然后被眼尖的仆人请进去,那时爹爹应该会很高兴,但又嘴笨不知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叫她多吃点。哥哥会带她去未出阁时的闺房,给她讲府中近日发生的趣事……
“娘娘,您别急,等过了上元节,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冬日一过,待化了积雪,天气回暖,御花园内的花保管开的漂漂亮亮的,娘娘若是有兴趣,还可以办个春日宴,将合您眼缘的夫人贵女通通召进宫,届时您就不会感到无聊了。”
“嗐,也只能再等等了。”怀仪说的有些不情愿。
还有小半月她才能出宫,不过提及春日宴,怀仪突然来了几分兴致,她想起妆镜台上的两支蝴蝶鎏金发簪,手腕微动,铃铛声音清脆。
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她眸中闪过兴味的暗芒。
一过上元节,怀仪次日便迫不及待出了宫,一切如她预想那般,她去看了姨娘、阿景,阿景也就是那位景公子,二人相熟后,便换了更为熟稔的称呼。然后她在快要用午膳时路过了家门口,倒不是眼尖的仆人先发现她。兄长骑马从外回来,与她在门口不期而遇,她假意推托一番,然后高高兴兴回家用了午膳。
家里的厨子来源地广,北境的、江南的、上京的都有,怀仪嘴挑,当年谢蕴跟怀恩没少费心思让她多吃一点。
临走时,看着门口相送欲言又止的父亲,怀仪红了眼眶,可最终只是嘱托了句:“还请爹爹保重身体。”
他们被迫卷入权力漩涡,浮浮沉沉,一切身不由己,很多话都只能掩于口中。
不过到底是出了趟门,她心情好了许多,回去便让晚禾着手准备春日宴。
这宫里也该热闹热闹。
成砚刚进椒房殿,便见怀仪眼眸清亮,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什么,而常与赵喜共事的那个侍女晚禾,一手持册,一手持笔,倾听的同时不忘在册子上记录。
“这是做什么?”他笑着问。
“过阵子,我准备办个春日宴。”怀仪眸中满是向往之色。
成砚看得不禁纳罕,他分明记得小姑娘不喜宴会,总觉得人多,规矩也多,作为护国将军嫡女,喝口水都有人盯着,叫她浑身不自在。怎的今日突然转了性?
不用怀仪招呼,他自顾自向她那方走去,然后坐在她身旁。
“春日宴?倒是有趣,岁岁准备邀请哪些人?”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把玩着怀仪垂在胸前的散发,姿态亲昵,两人离得近,怀仪能够清晰感受到他说话时喷洒在脖颈的灼热气息。
晚枝晚禾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低头看着鞋尖儿。
怀仪扭了扭上半身,企图离成砚远一点,他似乎察觉出她的意图,大掌牢牢扣住她的腰,令她无法动弹。
怀仪暗暗翻了个白眼后,索性先不去管他,摆手对晚禾道:“今日就先到这里,你下去准备准备。”
晚禾晚枝前后脚离开,晚枝离开时,还带走了殿内所有的侍女。
成砚感慨,岁岁身边颇有眼色的除了小知非,就数这个晚枝了。
侍奉的侍女一走,殿内就剩下他们二人,成砚更加得寸进尺,将头伏在怀仪的肩上,闷着笑问:“岁岁的春日宴,我能去参加吗?”
怀仪木着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作为天子,自然想去何处便去何处,更何况是自家后花园。”
“你要是不介意目光所即之处皆是女子,反正我是无所谓。”
成砚脸上本带着笑,“无所谓”三个字让他的笑容立时凝滞,他带着无法言说的恼怒,一口咬在了怀仪耳垂上。
尖锐的疼痛自耳垂传来,怀仪当即转身一巴掌拍在成砚头上,咬牙切齿道:“你属狗吗?”
看着怀仪清亮的茶色眸子中清晰映出自己的面容,成砚忽的笑了,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笑声自喉间溢出。
他只笑,没再说自己去还是不去。
这下倒变成了怀仪主动,她用手肘撞了撞身后的成砚,问:“成砚,要不你将赵喜借给我?让他帮帮晚禾,毕竟我想邀请三品及其以上文武官员的妻子都来参加宴会,人多,晚禾一人难免分身乏术,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届时若是出了丑,那丢的不还是你的人吗?”
丢的他的人,四舍五入就是他与怀仪是一体,成砚被这个说法取悦到,当即扬声冲外面吩咐:“赵喜,去帮晚禾筹办春日宴!”
外面适时响起一声回应。
怀仪任由他抱着,成砚也不忙着开口说话,他时不时用下巴蹭她的发顶,心中却在暗自思衬怀仪的目的。
岁岁可能会一时兴起去参加某个宴会,却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只凭心情去筹办一个宴会,麻烦,她最怕麻烦。尽管宴会她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可一旦坐在主位上,断然不可能轻易敷衍过去。
可现在她确确实实主动提出筹办宴会,还准备邀请三品及其以上文武官员的妻子,他敢说,这群人里面同她相熟的只有陈轶的妻子柳氏。
岁岁六岁之前在北境,回了上京后,因谢蕴对她的纵容宠溺,世家繁文缛节那一套根本没机会用到她身上,那些娇弱世家贵女看不顺眼她的肆意,她也不爱同她们玩。
那时她正儿八经的玩伴只有他和谢怀恩,后来她去林浦家参加宴会,认识了林廷之,便又多了一个人。
召一群自己基本不认识的女人参加宴会,别告诉他怀仪只是想逞皇后的威风。
不过他也不多问,无论事大事小,他的人总归能查出来,这个时候他若不依不饶追问,把人得罪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近日并州牧递了道折子,说是并州境内出现了一批流寇匪贼,平日躲在山上,专门打劫路过的商队,强抢民女,滥杀无辜,无恶不作,造成很大恐慌。并州牧数次派人围剿,可那群匪寇藏匿的寨子在深山中,外人进了山容易迷路不说。好不容易找到寨子,可那地形却是易守难攻,官方损失惨重。并州牧不得不上书请求支援。”
他顿了顿,双手环住怀仪,亲昵问:“岁岁,你说我派谁去围剿流寇好呢?”
怀仪拨弄着涂有艳丽蔻丹的指甲,闻言头也未抬,扬着声讽刺:“这也要我来拿主意,你这皇帝干脆别做了!”
语气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成砚也不恼,亲了亲怀仪的脸颊,将人抱的更紧,又道:“陈轶虽是个好人选,可他作为光禄勋,自然是要留守上京的。”
“岁岁,不然让你哥哥去吧?”
他的姿态亲昵,语气温柔,像是与她打商量。
怀仪可不管他的温情,直接一巴掌拍在成砚圈抱她的手背上,直言不讳质问:“你没其他人可用吗?并州,河东柳氏的本家,你不去选个柳家人,反而舍近求远打起我哥哥的主意。成砚,你脑子过个年弄糊涂了吗?”
“岁岁。”成砚抱着怀仪,委屈蹭着她的发丝。“你哥哥是将门虎子,自小由谢将军亲自培养,能力自然高于常人。护国将军镇守北境,威慑外敌,名震大梁,有这层原因在,由你哥哥率兵围剿匪寇,定能鼓舞士气,事半功倍。”
“岁岁你说,还能有谁比他更适合去并州?”
怀仪沉默,良久,声音带着冷意:“你都决定好了,作何多此一举询问我的意思?”
“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有岁岁的同意最好。”
“呵!”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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