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九首往事

　　其实以苍枫目前的实力是无法一击就让那条九头蛇重创的，终归是那蛇与灵师正面交锋的经验太少了，而苍枫又蓄着力量一击就中着那蛇的要害，罡风入体，九头蛇毫无防备才中了招。
　　“玥姑娘！”不是苍枫在叫她，而是还在休养灵识的十净莲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它有些激动，“我能帮你和它沟通，保证帮你收服那条蛇。”
　　十净莲花说得信誓旦旦，只是这时间有点迟了，倒有几分跟苍枫抢功的意味。
　　这倒是也不能责怪这小家伙，它本就为了掩护顾玥绘制天阵、帮助顾玥潜入他人梦魇而灵力枯竭、灵识受损，在休养中又连续两次耗费灵力救其出囫囵，可以说是白费好几日的休养，故而自昨日顾玥脱险以后它又再度陷入沉迷养灵，才因为结束了一轮休养而清醒就感知到了外头情况。
　　一觉醒来见着那条九头蛇受了创，十净莲花是激动的，它在昨天就看上了这条蛇，那条蛇灵力不弱，一看就是善战的那类少有的善战水灵兽，顾玥要是能够收服了它，日后游历在外才算是真正有了能够保护她的伙伴。
　　“玥姑娘，你把手放在它的脑门上。”
　　顾玥依言轻抚着一颗蛇首，一连好几下，掌心都没离开过那冰凉的蛇皮，更像是揉，揉了一把换一颗脑袋，短短一点时间九个蛇首都遭受那丫头的蹂躏。
　　“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她的声音不响，像是自己从未因为面前的巨兽而遭受到生命威胁一般毫无任何仇恨、憎恶等一系列负面情绪。
　　“我让你碰它的头，不是让你每个头都碰过去！”十净莲花每一次想要发力，顾玥都撤了手，一而再再而三的都不得不收了灵力，性子再好都要发脾气，要是十净莲花有实体，此刻的巴掌怕是已经拍在了那丫头的脑门上了，“随便哪个，你把手放上去。”
　　这次，顾玥不再乱动了，也不知道十净莲花要做些什么，呼吸有些沉重，那颗蛇首凌冽的目光中映着她的身影，视线逐渐朦胧，清朗的天地逐渐暗沉。
　　世界再度清晰时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昏暗环境中，面前是水草，时有水族自她眼前游过，离得有些远，像是害怕什么似得丝毫不敢靠近她，甚至逃也似的加快了游行的速度，很快就没了踪迹。
　　此情此景也不需要多想了，这是与那条九头蛇共情了。
　　深水中，有一大波水蛇自不同的岩石后游出，看上去有十几条，小小的，都不大，冲她的方向而来，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听下，有些小心翼翼的发出挑衅“呲喇声”，她还以为会会听不懂，谁知竟然听懂了其中一条蛇稚气的声音恶狠狠地说着：“你这个怪物，不配和我们做兄弟，滚啊！”
　　他们都很凶，九头蛇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又另一道声音道：“你给娘找了多少麻烦，还不快滚！”
　　“怪物，娘受伤都怪你！”
　　“快滚！”
　　“我们没你这样的兄弟！”
　　“怎么受伤的不是你！”
　　无数的咒骂、驱赶、排斥铺天盖地而来。
　　顾玥的心里说不上的沉闷，那是九头蛇当时的情绪，自己是个异类，被兄弟姐妹排挤驱赶，无论后来再如何狠厉，在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年期都是脆弱、柔软的。
　　九头蛇软趴趴的躺在坚硬的岩石上，蜷缩着，也不走，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些兄弟姐妹，渴望着它们能够不再说那些伤人……伤蛇的话语，能够蹭蹭它，说上一句“我们回家吧！”
　　可是那可怜的小家伙没有如愿，也不知道是哪条蛇率先克服了恐惧冲上来，才刚长出来的獠牙落在它尚未长好的蛇鳞上，没有出血还是很疼，其他的小蛇也紧随其后，前赴后继地铺了来，同样用才长出的尖牙咬在柔软的鳞片上。
　　这点破不了皮的疼痛放在成年人身上其实算不上什么，可它还小，可有十几条小蛇把它包围着的严严实实，从头到尾都被啃咬着，细细麻麻的。
　　九头蛇没有惨叫，没有求饶，九个脑袋低垂着，此起彼伏地呜咽着，不断地扭转着小而柔软的身躯试图摆脱兄弟们的残害。
　　水里没有阳光，顾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她这个知晓后事的人都险些以为九头蛇就要这么被兄弟们啃咬致死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这场单方面的撕咬。
　　那女人的声音有些森冷，听得顾玥冷不丁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随着母蛇的一句“孩子们，你们该回家了。”小蛇们四散而去。
　　疼痛不再。
　　随着九头蛇抬起一头，吃力地撑起眼皮，在水里没法流下泪水，可顾玥知道这条蛇哭了，包括那没能睁开的另外八双眼睛在内，都委屈地哭了。
　　母蛇的情况其实不太好，漂亮的蛇鳞翻起，有些甚至已经掉落露出被保护着的脆弱蛇皮。
　　加上刚才那几十条小蛇所说，顾玥不难推测出这条九头蛇天生有异，受到各类水族排挤，这母蛇该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时受到的这种重伤的。
　　“我可怜的孩子！”母蛇将蛇尾卷着的那条死去的小鱼在九头蛇的面前，那是它今天的食物，母蛇盘起身躯将小蛇护在柔软的腹下，细长的信子吐出轻柔地扫过九头蛇每一寸被啃咬的肌肤。
　　顾玥能够感受到九头蛇的委屈和因为母亲的爱抚而化去的对兄弟们的仇恨。
　　如果母蛇没有及时阻止，这条九头蛇已经生了要将那些伤害着它的兄弟姐妹们尽数吞入腹中。
　　“你要好好活下去！”这样的一句话落下，九头蛇还小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顾玥却心底一片凄凉，即便母蛇再爱这个孩子，最终还是选择抛弃。
　　果然，母蛇一边继续舔舐着九头蛇，一边说着：“你的兄弟姐妹们已经容不下你了，他们还小，还没学会自己猎食，他们再长大一些也是要各自离去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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