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屠杀

　　不念咒、不掐诀就能发动法诀的人往往是灵力修为极深又对这一功法极为熟悉还不需要灌入很多灵力的灵师。
　　这女子凝出水刃的功法顾玥也很熟悉，不正是顾家碧虚诀中最基础的法诀——雨落吗？
　　顾家两大独门功法：碧虚诀、寒晶诀。
　　都是只有水泽顾家本家后嗣才可以修行的功法，不外传。
　　那嗜血的女子也是顾家人。
　　顾玥掐诀的速度很快，夹杂着血水的冰盾在两个孩子身前凝结，是寒晶诀中的坚冰正满地。
　　矛和盾相碰撞，比的就是两者究竟是矛无坚不摧还是盾更坚不可不催。
　　同级别的功法，比拼的就是两人间谁的灵力更深些。
　　水没能立刻穿透冰，两相较量之下，冰上布了裂痕。
　　男人顾不上找是谁护住了两个孩子，只能催促着他们：“还不快走！”
　　女子挥剑拨开男人，正要追去，顾玥运起最擅长的飘雪，化作雪花的女孩儿在女子面前凝结身形。
　　同样的身高，一样的血衣，九成相似的面容，两人的眸中皆是惊诧。
　　除非是双生子，世上不可能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偏就他们两唯一的那不足一成的不同就是顾玥要更年轻一些。
　　“你是谁？”
　　“你是谁？”
　　没有约定过，这句问话同时从两人口中脱出。
　　男人回身，在看清顾玥的容颜时也呆愣住。
　　“大师？”顾玥认出来了，这男人若是剃去长发，不正是赫赫有名的真佛请荆大师吗？
　　顾玥明了这是在请荆大师的噩梦里。
　　她记起在和请荆大师初见时，大师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那声“阿姊”；想起水泽顾家中供了不知多少年岁的佛堂，藏书阁中数不清的佛经。
　　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水泽顾家会供一间佛堂不知道多少年岁，藏书阁中为什么会有数不清的佛经。
　　现在她有了一些猜测。
　　原来这一切都和请荆大师有关。
　　大师应该并非一开始就苦修佛道，他称眼前这不知多少代前的顾家女为阿姊，那他有可能也是顾家出生。
　　也不知是生了什么变故，使得他弃了修灵。
　　“前辈是……入魔了？”
　　那顾家女的瞳孔赤红，不是杀红了眼，那是书中记载的魔神所特有的
　　现实世界中与他们为敌的魔修冒修达到这一境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千万年来，有记载的魔神便只有在千年前被顾、苍、祝、雷四家成神的大能所封印在藏月湾的那一位。
　　所以，这请荆大师最畏惧的就是顾家也会出一位魔神？又或者说害怕是这位顾家女入了邪途在魔道上得了道。
　　顾家女挥了挥手中长剑，玩昧地说着：“阿隐，看来你不止有我一个阿姊。不如……”她右手的剑指向顾玥，“你决定是要我还是要她，如何？”
　　腕刀挑开长剑，未出家的请荆大师又一次以血肉为墙，横埂在两位一模一样的姑娘之间。
　　“阿姊！”未出家的请荆大师，当称之为阿隐，语调发着颤，带着哭腔，“她和你长得一样，你杀她和杀你有什么区别？”
　　“可就是一样啊！”顾家女妩媚妖冶的笑着，那是顾玥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所以才更该死。”
　　“就她这张脸，我不杀她还多的是人要杀她。”
　　“死在别人手里，是要让人笑话吗？”
　　顾家女越说，表情就越凶狠，脚下的血河在这几句话的功夫迅速冻结，那是寒晶诀的高阶法诀冰封万代。
　　每一代的顾家人里能够如此自如地冰封万代这一法诀的人不多。
　　目前顾家也就那位年事已高的老婆婆有这个能耐。
　　顾南浔会，可使用时总也要掐诀。
　　被世人称之为天才的顾珩到了弱冠之年才开始修行寒晶诀的功法，如今尚在闭关中，何时能够学成出关犹未可知。
　　可见这一功法的难度了。
　　顾玥的情况特殊，倒也会，可她灵力低，总要借助沇灵伞的力量才能够掐诀施展冰封万代。
　　在梦境的世界里，她少了没有灵丹、灵力低微的掣肘，一跺脚，蓝白色的灵力于脚下荡开，尚未凝结的血河起了涟漪，与血冰相较劲。
　　此消彼长……
　　此长彼消……
　　与其说是冰与水的较量，倒不如说是两位姑娘的灵力高低之争。
　　谁的灵力先撑不住，就是决定是水化去冰还是冰冻住水之时。
　　“你究竟是谁？”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功法，相差无几的灵力修为。
　　顾家阳盛阴衰，素来几代才生出一个姑娘，顾家女确定如今顾家就只有她一位会这两种功法的女子。
　　顾玥的背脊早被冷汗浸透，上一个梦境世界所带来的疼痛从未减轻，能够站着与顾家女对拼灵力已是不易，稍有松懈就将立受反噬。她过了几个呼吸才用着不让对方听出异样的声音反问着：“那你又是谁？”
　　顾氏族谱所载之人皆一生匡扶正义、除魔卫道，未曾出过败坏门风之辈，她究竟是谁？是怎么入的歧途？
　　顾玥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我？”顾家女冷笑，“你已是强弩之末，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语闭，蓝白色的灵光在顾家女身上大绽，施压给顾玥的灵力比方才还要强上两成。
　　顾玥本就是在全力相抗，又怎么有余力接住这一波攻击，灵力的余波震得她一个趔趄，胸口像是被重重的拍击，有什么东西是要吐出来又没能吐出来的。
　　再也没人阻挡冰封万代，整座城结成冰晶。
　　沁着血的冰雕，诡异、森冷。
　　顾玥的肩部以下都被冻住，动惮不得。她正试图调动灵力化解目前的困境。
　　唯有阿隐，那顾家女未曾对他做什么，他仍是自由之身。
　　“阿隐！”许是姊弟情深，顾家女对他始终都留了一丝仁善。
　　不动他，不伤他。
　　“你决定好了吧？”顾家女捏了捏顾玥的脸蛋，感叹着：“竟然比我的嫩，阿隐一向崇拜阿姊的实力，这人这般弱，也不配做你的阿姊，你说是不是？”
　　现如今的情况就是顾玥为鱼肉，顾家女做刀俎。
　　生和死，全由顾家女所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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