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010章

沈轻跟着早出晚归了一个星期，直到顾曼曼当真已经慢慢地融入学校了，能开始跟她讲她在学校里遇上的趣事，还有其他同学的名字多次在交谈中被提起时，沈轻才放下心。

        徐雪月自打那天见过顾曼曼后，就生病了一个星期，听说发高烧，烧得有些人事不醒。

        深秋，连桂花枝上的花都已经谢了，偶尔回家的路上还能闻到些许的桂花香，但吹过来的风，在提醒着穿裙子的沈轻已经深秋了。

        顾曼曼打了个喷嚏，她才想起来，该带顾曼曼买些过冬的衣服。

        家里有了顾曼曼的加入，原来冷清的家似乎有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不太开火做饭的沈轻，现在回到家总是会先给顾曼曼冲一杯羊奶粉，然后问顾曼曼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她都会尽量满足。

        衣柜里的衣服也是越积越多，沈轻的、顾曼曼的，参杂在一起，有时候顾曼曼早上起得晚一些，便会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沈轻决定将客房收拾一下，再给顾曼曼安装一个书桌和衣柜。

        然而客房就像是个摆设，顾曼曼总是会抱着枕头，静静地站在沈轻的房间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沈轻，直到沈轻无奈让步，她才会脸上挂着笑意，跳进沈轻的床上，蜷进沈轻的被子里，轻轻地蹭着沈轻的脖颈。

        周末沈轻又带顾曼曼去买了新衣服，把顾曼曼打扮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顾曼曼的五官本就生得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圆，眼尾轻轻地向上翘起，跟小猫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加之颜色稍淡，放在人群里，还会以为是哪家的小混血，萌得人心肝颤。

        沈轻像是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乐趣一般，细心地给顾曼曼打扮，把她往同龄的孩子堆里一放，顾盼生姿之间，顾曼曼就是能一眼就抓住所有人的眼神。

        见着顾曼曼不愿意搬房间睡，沈轻周末请人来做了一个小衣柜放在自己的房间，然后支着头看着顾曼曼高高兴兴地将自己的衣服放进去。

        两人竟是意想不到地合拍，相处得十分融洽。

        沈轻的手机搜索记录里全是：如何和自己家里的猫主子和平共处、我家猫格外粘我怎么办、应该给猫多吃什么才会长身体。

        别提有多上心。

        周一顾曼曼再去上学的时候，沈轻便没再去送她了。

        顾曼曼走时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盯着沈轻，就差软软绵绵地冲着沈轻“喵”上一轮了。沈轻却不惯她这个毛病，挑着眉头，冷着一张脸，打发着顾曼曼去上学了。

        直到顾曼曼走远了，她才回到书房里，打开电脑，长舒了口气，绊脚石可总算去上学了。

        她像和平常人家的家长一般，喜滋滋地盼着自己家的孩子赶紧去上学，可是一旦孩子走了，她又会担心，担心孩子是不是会被欺负。

        也就是沈轻没有陪着一起去学校的这天，顾曼曼还真就跟人起了冲突。

        班主任打电话的时候急得都快跳起来了：“沈老师！麻烦你还是快来看看吧，这小姑娘怎么能挖人家的脸呢！对方家长马上就到了，你也快来一趟吧。”

        沈轻急急匆匆地去找车钥匙，开得飞快，迅速去了学校，直奔初中部。

        原本在老师面前龇牙咧嘴的顾曼曼，一见到沈轻急匆匆赶来，连头发都没整理时，立马就乖顺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沈轻面前，眼眶顿时一红，就要落泪，猫眼就红了一圈，别提多可怜。

        班主任陈怡看了个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顾曼曼这是有两张脸，变脸变得太快了。

        沈轻一把抓住了顾曼曼的手腕，而后捧起了顾曼曼的脸上下打量：“挖脸了？挖到哪儿了？”

        “沈……沈老师，是顾曼曼挖伤了别人。”

        一听不是顾曼曼受伤了，也确定了顾曼曼脸上真没有伤口，沈轻这才长舒了口气，慢慢地直起身来，像是放下了一颗险些从嗓子口跳出来的心。

        这时她才冷着一张脸，侧头看了顾曼曼一眼：“你打架了？”

        顾曼曼低头：“嗯。”

        沈轻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地闹了起来：“这家长是怎么管孩子的，挖成这个样子，这让我家孩子以后怎么见人！”

        听着声音，门外的人顺声而入，手里拉扯着一个和顾曼曼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那孩子捂着脸，脸上被包扎过了，但还是能看出有血渗出来，可见顾曼曼是下了狠手的。

        “就是你家孩子干的吧！”来人伸手，想要一把薅住沈轻的衣领，被沈轻微微往后退一步，伸手轻轻一挡，以四两拨千斤之态，轻而易举地就将对方挡了回去。

        那人火气更是噌噌往上冒，大的抓不到，她低头就要去薅小崽子。

        顾曼曼抬起头，冷眼看了对方一眼，眼里好似带了冰刀子，那人的手顿在半空中，突然就不说话了，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半步。

        气氛突然就僵持了起来。

        陈怡马上站在了几人的中间隔开了大家，害怕大家要是真动起手来，这闹得就有些大了。

        那人一见陈怡站了进来，好似突然之间就冷静了，忙收回了手，抽了抽嘴角，想笑，礓硬地扯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神色：“陈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沈轻这才温温和和地看向陈怡：“不好意思陈老师，这位家长你也先不要生气，孩子们气头上打架也是常事，这件事顾曼曼把您家孩子的脸挖伤了，肯定是顾曼曼的不对，我跟您道歉，医药费和后续的治疗费我都来出。”

        一提到这事，那人的火气又跟着冒了出来，沈轻看出了她的暴躁，一解刚刚的温和细雨，转而声音就生硬了起来：“可是我家顾曼曼也绝不是无事生非的人，这中间，怕也有些我们做家长的不能插手解决的过节，还是得让孩子们自己处理才是。”

        陈怡一听，险些给沈轻跪下了，好好道个歉不好吗，非得要将主动权再次交给两个惹事生非的小东西，这要是再闹起来，回头学校这边她也不好交待，沈轻也是学校的教职工，怎么做事就这么冲动呢？

        在陈怡心里冲动的沈轻，却看似平静地看向了顾曼曼，抬了抬下巴问道：“他是和你起了什么冲突，才让你对他动手的。”

        顾曼曼看着沈轻，又看着对方：“他说我是没有人要的小野猫！”

        沈轻眼神一冷。

        对方家长听到这句话，顿时后背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忙一把扯过自己家想要反驳的孩子，厉声打断：“我在家是怎么教你的！在外面不要说别人是非，你无凭无据，乱说什么！”

        “她没爹没妈，怎么不是没人要的野猫！”那孩子气急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家长冷静下来连声道歉：“对不起陈老师，是我在家没有管教好，也跟这位顾……小朋友说声抱歉，同学之间起摩擦很正常，请小同学不要往心里放，我一定回去好好教管他！”

        顾曼曼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是将两人的打架归在了小孩子的打闹上了，而不是逾越。

        顾曼曼不好在沈轻面前发作，只往沈轻的身后躲，捏住了沈轻的衣角。

        沈轻点头算是做了一个让步：“我家这个也有错，回去我也会好好教。顾曼曼，给同学道歉。”

        顾曼曼听话，乖乖从沈轻的身后走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爪子尖了点。”

        家长一听，脸色一白，忙逮着自家孩子的手，往前一步：“道歉！”

        小男孩气得睛泪都要掉出来了，咬着牙，磨着后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对不起。”

        陈怡可算是松了口气。

        沈轻走过来：“陈老师，给你添麻烦了，今天下午我就带顾曼曼回去反省，明天再送她过来。”

        “好好好。”陈怡可算送走了这个祖宗，对方也将孩子领走了，没有两个孩子的掺和，陈怡疲惫地往椅子里一倒，闭眼长叹一声。

        沈轻领着顾曼曼走，一路沉默不言，顾曼曼跟在沈轻身后，也不敢吱声，毕竟是她真的挖伤了别人，给沈轻找麻烦了，沈轻下午还有课呢。

        沈轻不说话，一直带着顾曼曼去了办公室。

        徐雪月请了一个星期假，哪知刚回到办公室，就又见到了顾曼曼，她正不高兴地撇着嘴，徐雪月当真想给自己算上一卦，怎么就这么寸呢！

        沈轻拿了书去上课，留着顾曼曼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左也看看，右也瞧瞧。

        每到课间十分钟，沈轻回来时，她总是会调整好坐姿，一脸“我知道错了”的气氛里，想让沈轻能可怜可怜自己，理理自己。

        可是直到晚自习结束，沈轻也没理她。

        回家的路上顾曼曼越想越委屈，快走两步跟上沈轻：“她也是妖，我抓她那一爪子，用不了两天就好了。”

        沈轻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顾曼曼的头低得更深了。

        “她说你没人要？”

        “嗯。”

        “我没要你吗？”沈轻冷声道，“你告诉他，你不是野猫，我养你，你永远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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