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与此同时，学校一处篮球馆内，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一对一比赛。

        这个点，观众席上没有很多人，三三两两的人交头接耳对此发出点评：

        “靠，他们好厉害，实力都不相上下。”

        “打了快十分钟了吧，还没分出个胜负。”

        “绝了，没文化都不知道夸点什么才好，真他妈666。”

        …

        祁橪一行人坐在正中央的位置，谢晓星看着裁判方向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直保持平局的得分，“啧”了一声，下意识眉头一拧：

        “看来小洋这次遇到对手了。”

        赵锡表示很惊讶，“还真是稀奇，这宋沥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打起球来狠的一批。”

        “是嘞。”谢晓星也有注意到这点，“这家伙藏得还挺深。”

        两人默契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展开一系列的分析，后知后觉发现旁边还有个人的存在。

        只不过他一言不发的，两只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那么入迷。

        谢晓星用胳膊肘子撞了撞他，后者缓慢抬起头轻扫了他一眼，那双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别人是不了解，可好歹谢晓星也是和祁橪同窗几年的好友。

        仅仅只是祁橪这一个眼神，他便反应敏捷的从里面获取到了一个重要信息：祁哥不高兴。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他就不清楚了。

        能够确定的一点是绝对不是他们惹的。

        他小心翼翼的问，“祁哥，你怎么了？”

        祁橪没说话，他现在没心情搭理他，默默把目光投放在了场上的比赛中，却又不是在专心看精彩对峙的个人赛，心绪早不知不觉间飘远。

        江恩陉给他发的消息半真半假的，他能够笃定的是秋词没有跟叶秋哲谈恋爱，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叶秋哲确实也来了上洲。

        而那张照片江恩陉没有办法去欺骗他。

        不过，还真是莫名的有点不爽。

        祁橪不爽的同时也有点不解，为什么叶秋哲他也来了上洲，他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对比南岸来说，上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者之间相差无几。

        就算不想去省内读，省外也有更近的大学，没有必要非来那么远。

        又忆起之前第一次见面时叶秋哲就对他表现出一股无端的敌意。

        明明也是初相识，以往也没有存在过什么过节的情况下，这股敌意来得可谓是莫名其妙。

        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在祁橪脑子里涌现。

        不会是因为小学妹的缘故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祁橪脸色变了变。

        他不得不承认好像是有这方面可能性。

        但这个可能他不是很喜欢。

        枯燥乏味的军训生活很快迎来了尾声。

        最后一天晚上时，苏眯打着为了庆祝军训结束实则是想表白的旗号，叫上好姐妹秋词主动约谢晓星一批人出去外面唱k。

        来ktv几个男孩子肯定会想喝酒，于是乎还点了几打啤酒。

        这还是秋词第一次来这种大型娱乐场所。

        她不是很适应。

        玩的几个小游戏也不太会，全程下来输了不少。

        不过每到要她罚酒时，祁橪就会主动上前制止她，不让她碰酒，导致她从始至终一滴酒也没有沾到。

        对此，苏瑾洋还会故意发出抱怨声：“祁哥，你这样就偏心了吧？是学妹酒你就不舍得让她喝，我们哥几个你就拼命灌，都快喝死了。”

        谢晓星也愤愤然道：“就是，祁哥不带你这样玩的，是不是好兄弟了？”

        对此，祁橪不以为然，冷漠吐出两个字：“单挑。”

        得，一招毙命。

        两人很识相的噤声了。

        苏眯偷偷跟秋词说悄悄话，“你家祁学长好照顾你哦。”

        秋词脸一热佯装生气打了她一下，“又乱讲。”

        苏眯捂着嘴笑的不行。

        酒喝的差不多，游戏玩了好几轮一群人也玩腻了，开始点歌唱。

        这时候，祁橪突然问秋词要点什么歌。

        秋词摇了摇头，她没有想唱歌的欲望。

        祁橪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起身去点歌了。

        趁着这间隙，苏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半蹲着身子去拉秋词的胳膊，小声祈求道：“傻秋，我有点…不敢，你陪我出去演练一遍呗？”

        秋词应了句好。

        她们是偷偷摸摸出去的，动静很小，几个男孩子唱歌唱嗨了根本没有发现有两个人离开了。

        唯有正点着歌的祁橪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俏影，下意识的扫了眼门那边的位置。

        下一秒，门被人轻轻阖上。

        这是去干嘛？

        祁橪皱了皱眉，兜里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摸索出一看来电显示，随后出了包厢。

        苏眯拉着秋词去了公共洗手间，一遍一遍的在她面前准备着要表白说的话。

        试了好几次，苏眯都觉得不妥，都差点想自暴自弃了。

        秋词轻声安慰她，“没事啊你别那么紧张，放松一点，你平常是怎么跟他聊天的就怎么说。”

        苏眯一脸委屈巴巴，“呜呜呜整得我都不会说话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蓦然求助的看着少女，“要不然你给我演示一遍呗，我看看你是怎么说的。”

        秋词一愣，疑惑道：“又不是我要表白，你看我没什么用吧。”

        “求求你了傻秋，”苏眯拉着她的手冲她撒娇，眨了眨眼，“就当提前预习一下嘛，反正到时候你也会…”

        还未说完的话被秋词截断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真是拿你没辙。”

        两个人又耽搁了些时间，谢晓星给苏眯打了通电话过来问她们去哪了，她们才慢吞吞的回去。

        走廊上，苏眯笑嘻嘻的开秋词的玩笑，“你刚刚的表白要是某人也听见了就好咯。”

        秋词只是笑而不语。

        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拐角处还藏着一个人影，祁橪手捻着根烟，听到她们的对话，整个人瞬间呆滞了几秒。

        满脑子循环的都是苏眯说的那句话。

        表白？

        跟谁表白？

        某人又是谁？

        直到烟头烫到手指感受到灼烧的痛意他才反应过来。

        把烟摁灭，祁橪回了包厢。

        刚推门进去，就见谢晓星和苏瑾洋站在显示屏前，好哥们似的揽着肩，各自握着个话筒在演唱徐良的《坏女孩》。

        秋词和苏眯两个小女孩端坐在靠边的沙发处，直直盯着在上面声情并茂k歌的少年们。

        见祁橪进来，秋词顺势抬眼望向了他，少年的视线毫不避讳的锁定在她脸上。

        眼底多了味她看不懂的情绪。

        只一瞬，祁橪便淡淡收回了目光，找了个离她隔着很远距离的位置坐下，低着头玩起了手机。

        这是怎么了？

        秋词耐闷不已。

        歌曲步入结尾，包厢里的音量缓慢降了下来。

        下一刻，原本明亮的空间猝不及防的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毫无征兆的情况迫使得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全场静悄悄的。

        安静的仿佛都能听见针掉落于地的声音。

        气氛沉吟了大概三秒后，谢晓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咋回事啊？停…”电了吗

        话说到一半，顿时戛然而止。

        大屏幕上突然亮堂了起来，细细碎碎的白光渐渐照亮了谢晓星茫然的脸庞。

        不知何时起，正中央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紧接着，一道俏皮的女声响了起来：

        “我的世界

        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

        还以为

        是从天而降的梦境…”

        昏暗的灯光下，迎面有个穿杏色连衣裙的少女一手捧着束玫瑰花，一手握着话筒，朝他一步步坚定的走来。

        恰好停在离他一米外的地方，亮晶晶的眼眸只容得下少年一个人的身影。

        她莞尔一笑，继续唱道：

        “这一刻

        我终于勇敢说爱你…”

        音乐还在持续播放，蔡依林甜美的歌声萦绕整个包间，营造出浪漫的氛围，像是在为她接下来的告白加油打气。

        苏眯看着面前人的眼睛，认真道：“谢晓星，我喜欢你。”

        谢晓星心跳漏了一拍，全身上下像是触电了一样酥酥麻麻，呆呆回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苏眯紧握话筒，强压下内心止不住的紧张，鼓起勇气把话补充完，“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谢晓星还没来不及回应，一阵应景的鼓掌声率先响了起来，苏瑾洋和赵锡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在一起，在一起。”

        “别怂啊谢晓星，人女孩都那么主动了，你不得表示表示？”

        “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换作是我早都抱上去了。”

        “赶紧麻溜的同意，别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

        谢晓星瞪了他们一眼，“多嘴。”

        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脸颊像火一样烧了起来，不用去看也能猜到有多红，值得庆幸的是这灯光下表露的不是很明显。

        他抓了抓头发，不自在的看着苏眯，低声道：“我愿意。”

        苏眯惊讶的看他，不确定的问：“真的？”

        谢晓星点点头，“真的。”

        苏眯显然开心坏了，激动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笨拙的把怀里的玫瑰花递了过去。

        谢晓星失笑，“哪有女孩子表白送男孩子花啊。”

        苏眯不好意思的笑，“我也是第一次表白，没有经验。”

        苏眯以前鲜少在谢晓星面前表现出一副小女孩害羞的形象，她本身就有一张乖巧脸，结合这模样颇有几分可爱之色。

        谢晓星没忍住上前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头，“知道啦，女朋友。”

        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苏眯被他的动作和称呼搞得当场震了震，愣愣的望着他没了下文。

        谢晓星又笑道：“哪有让女孩子主动表白的，这次不算，下次我补给你。”

        苏眯不语，红着脸把头埋的死死的。

        苏瑾洋冷哼，“谢晓星，恭喜你啊，万年单身狗终于脱单了。”

        赵锡笑了笑，调侃道：“现在可算是能光明正大的撒狗粮了。”

        秋词躲在一侧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嘴角不由自主弯了弯。

        祁橪漫不经心的两手插着兜，目光落在少女带笑的小脸上。

        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句话：

        ———你刚刚的表白要是某人也听见了就好咯。

        祁橪无意识的磨了磨后槽牙。

        这消息听得人实在厌烦。

        临近十点左右，苏瑾洋和赵锡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可能是脱单太高兴了，谢晓星拉着祁橪又多喝了几杯酒，四个人才磨磨蹭蹭的从ktv出来。

        路边等了几分钟就来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不敢超载带人。

        谢晓星本来是想让两个小女孩先回去的，毕竟那么晚了不安全，没曾想秋词把机会让给了他。

        好姐妹好不容易才和心上人在一起，秋词也是很给力，当然是想多留点二人世界给小情侣。

        于是，场上只剩下了她和祁橪两个人。

        入秋的夜晚与白天不同，风里带着凉意，秋词出门的时候走太急就穿了一件薄上衣，现下忍不住摩擦双臂取暖。

        正巧这时，一件外套忽然从天而降，牢牢罩住了她的脑袋。

        视野处于盲区，这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

        秋词心下一惊，熟悉的柠檬味扑面而来，带着少年专有的男性气息，刚想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她看不见人，却听见耳畔传来祁橪温和的声音：

        “风大，先穿上吧，别感冒了。”

        秋词脸有点红，抬手把外套往下扯了扯，寒意总归是驱散了些，稍稍仰头去看身侧的少爷。

        他两眼目视前方，不知是在看什么，又像是在想事情。

        她轻声问，“学长，你在看什么？”

        闻声，祁橪扭过头去瞧她，不着痕迹的将眼前的小人儿打量了一番，他的外套宽大，裹在本就瘦小的少女身上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平添了几分滑稽。

        不过，顺眼的是那两条细白的腿被遮挡住了。

        “没。”祁橪提醒道：“过几天要降温了，下次记得多穿点衣服。”

        秋词乖乖应了句好。

        虽说两个人关系是更熟了点，但是独处的时候秋词还是觉得会有一股莫名的尴尬。

        都是话不多的人相处真的难受。

        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打开话匣子。

        正当她还在苦恼时，祁橪倏地吭声了，语气很平淡，仿佛是找了个话题随口一提，兴致不大。

        “你有喜欢的人吗？”

        若是仔细观察，还能隐隐看见少年藏在背后的手悄悄握成了个拳头。

        他在踌躇不安。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秋词心一紧，不自觉的收拢指尖，“没有。”

        又怕他看出端倪，不敢去看少年的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寻找没载客的出租车。

        听到这个回答，祁橪内心还是窃喜的，一晚上的不愉快刹那间被扼杀。

        没办法，他只相信她说的话。

        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祁橪低低嗯了声，教育小孩子一样教育她，郑重其事道：“小小年纪是不该困于情情爱爱。”

        秋词撩起眼皮去看他，浅棕色的眸子里似有星光闪烁。

        她缓缓轻声道：“可是生活里还是要有个喜欢的人才有意思吧。”

        不然，她的人生可能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想要追逐的人。

        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可以随便考个大学上。

        因为喜欢，所以努力的方向是你。

        很多很多的不可能皆由于祁橪的出现而打破了，从而致使她普通的一生焕然一新。

        没有他，她的人生就不会变得那么有意义。

        祁橪愣了一瞬，少女又接着自顾自的说道：“活在世上已经很苦了，总得尝点甜头吧。”

        是啊，生活总归需要有点甜。

        祁橪睫毛低垂，轻笑了声，“那就先热爱这个世界。”

        热爱这个世界？

        秋词一动不动盯着他，对他的话表示困惑。

        祁橪笑了笑，视线停留在了面前比自己矮了快一个头的小姑娘漂亮的脸蛋上。

        月光下，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愈发清澈明亮。

        心一动，身子不由得靠近了些，他弯起眉眼，神情温柔的注视着她。

        两人的距离突如其来被拉近，秋词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躲闪却被他过分柔和的眼神禁锢的无所遁形，征在原地没了动作。

        心跳剧烈加速，怦怦的胡乱跳个不停。

        少年的声音悠然响起，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入了她的耳，须臾之间隐没在了风声中。

        “毕竟有志者先谋生后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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