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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和亲之约


南齐定都。烈日杲杲,海天云蒸,火云如烧,蝉声阵阵。

        齐皇弓腰伏案,仔细观摩了伏案上的名画好久才给一旁的太监递眼色让他收起。

        太监一边卷画轴,一边小声道:“皇上,已经晌午了,近来天儿热,要不奴才扶着您去内殿休息,不然下午您批起折子来,奴才怕您身体吃不消啊。”

        齐皇抬眉侧目看着太监:“你的意思是朕老了?”

        太监慌忙跪地,磕头如捣蒜:“皇上,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您还精神着呢。”

        齐皇拿起桌上的一个物件朝着太监砸了过去:“精神个屁。去,将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叫过来,就说朕有事找他们。”太监抱着画卷还未出门口,又被皇上叫了回去。“等一下。”皇上喝了口龙井茶,道:“让他们去碧门亭吧。”

        “是。”太监双手抱着画卷两脚生风般离去。

        未时二刻,皇上起驾碧门亭,随行六位宫女扎着双螺髻、着粉蓝齐胸襦裙、额心一枚红心点缀,扣手半折腰,款步姗姗的跟随在齐皇身后,齐皇背着手,走的很是缓慢,头顶之上耀眼的阳光将齐皇的眼睛刺了一下,宫女赶忙用仪仗扇将日头遮了起来。碧门亭位于御花园中心湖南侧,建在湖面之上,一条长长的木质板路通往御花园,因亭子周遭没有高大树木、宫墙等遮蔽物,所以齐皇身边的首领太监一早便命人在亭子四周挂了薄如蝉翼、形似锦帛的梁平竹帘。

        齐皇走到亭里才发现,除了在亭子四周悬挂了梁平竹帘,就连石凳之上也是铺了厚厚的鸭绒垫。待齐皇坐下后,太监拍了拍手,两名宫女双手捧着冰鉴、弓腰垂目,自远处款款而来,一名宫女手捧的青铜冰鉴里盛放着新鲜的瓜果,瓜果下面放了厚厚的冰块,另一名宫女手捧的青铜冰鉴里盛放着四杯果水,果水下面放了厚厚的冰块。

        宫女将冰鉴放置于石桌上后,垂手低目退身离去。

        太监和齐皇解释:“皇上,这水果是奴才一早就吩咐了她们备下的,水果下面放了冰块,吃起来可以消暑,这几杯果饮是奴才让她们用石锤敲打水果收集到的果汁,去除了渣子和果核,想必喝起来清爽可口。”

        齐皇拿起一杯果水喝了一口:“确实不错,难为你有心了。”

        太监殷勤的笑着,他抬眉看到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自曲廊处走来,赶忙收起笑意,过去相迎:“三位殿下可算是到了,一路过来渴了吧?”

        三位皇子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走到齐皇跟前,褂子撩开,跪地磕头:“儿臣叩见父皇。”

        “都起来吧,坐吧。”齐皇见儿子们坐下后,抬手指了指冰鉴里的果水:“这些都是下人准备的,朕适才喝了一杯,味道还不错。”

        大皇子自冰鉴里抽出一杯,衣袖遮面饮下,赞叹道:“确实凉爽可口。”

        二皇子瞧了眼皇上眼色,问道:“父皇今日叫儿臣们前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嗯,晌午前儿北周的使者到了,带了很多北周的特产和字画,向朕传达了北周国主的请求,北周国主有一嫡公主,名曰雪菨,即将年满十七,已然到了适嫁年龄,北周国主欲和我南齐结亲。”

        一直摆弄折纸扇的三皇子晨曦猛的合起纸扇,拱手向二皇子贺道:“大哥已经娶了嫂嫂,这个北国的公主,还是二哥纳了吧。”

        齐皇被晨曦气的咳嗽了两声,太监赶忙跑过来为皇上拍背顺气:“皇上定是被这竹帘空隙里窜出来的凉风冻着了吧,要不要奴才帮您拿条毯子过来?”

        皇上不耐烦的摆手让他下去。

        大皇子晨微适才开了口:“父皇,儿臣虽然娶了太子妃,但是儿臣久不在宫中,与太子妃聚少离多,而儿臣驻扎北周、南齐边关要镇,说来与北周倒是有些渊源。”

        皇上问晨曦:“方才你嚷嚷着让你二哥纳了她,怎么,你也十六岁了,难道不想成家吗?”

        二皇子晨月笑着说道:“三弟近年钟情于琴棋书画,前儿个儿臣去了他宫中,竟然瞧见他书房挂了几百张画作,只是有点奇怪,那些画上画的都是一个湖泊,湖泊里好像有个独角怪物,还个男孩。”

        晨曦担心二皇子看穿自己心事,连忙解释道:“湖里的人是我。”

        皇上没好气的抬眼瞥了眼二皇子晨月和三皇子晨曦:“朕在和你们商量人选之事。说什么湖泊和怪物。”

        晨微见状,自冰鉴里取出几颗荔枝递给齐皇:“父皇,这荔枝定是南海要镇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送到宫中的吧?也难为南海族长有心,知道父皇喜欢吃荔枝。”晨微将荔枝仔细剥了皮,然后用青玉碗里的清水洗干净,而后才放在皇上面前的霁青瓷碗里。齐皇用银筷将剥好的荔枝一颗颗至于口中。

        晨曦悄声问晨月:“二哥,你是什么时辰出生的?回头我拟一个生辰八字,交给城里那位最会算命的先生算一算,看看你和北周的雪菨公主到底有没有缘分。”

        齐皇将嘴里的荔枝咽了下去,用绢丝擦了擦手:“帮你大哥也算算,你大哥方才说的对,他虽然娶了太子妃,但是他常年驻扎关外,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人帮他料理料理生活。”

        晨曦展开折扇捂嘴笑了起来,晨月自石桌下踢了他一脚,晨曦这才止住了笑声:“父皇,北周如今虽然没落,但雪菨公主好赖也是嫡公主,她怎会委身伺候大皇兄呢。”

        父子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晨曦心想,大皇兄也好,二皇兄也罢,唯愿不是自己。

        晨曦回到宫殿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殿里的两位侍女正在擦拭伏案和木雕,门口处的两位太监拿了熏香,四下挥舞着,散发的阵阵白气驱赶蚊虫。众人见他回来,赶忙暂停手中的活计,热情行礼:“三皇子,您回来了。”

        “嗯,你们都先下去吧。”晨曦吩咐完,众人停下手中的活,退身离殿。晨曦将大殿之门关上,而后去了内室。

        内室里,有一两米长墨黑书画长案,案边放置一把焦黄靠背扶手椅,底下着一青石脚踏,青石是去年番邦朝贺时带的贺礼,触手生温,可做吊坠和玉佩,使节走后,齐皇特地赏给了晨曦,不料晨曦却命工匠打造了一块脚踏,平日里晨曦伏于案前吟诗作画时,踩着它,灵感迸然而发。长案右侧是一面书橱,架子上放置着各个朝代各国的图册,此外,书橱的架子上还放置着古铜花樽,香事炉瓶。很是优雅和谐,舒适惬意。

        晨曦立于云母彩绘浮雕屏风前,慢慢褪去衣衫,只瞧他冷汗沁出,青筋外露,嘴唇泛白。他坐下后,自抽屉里拿出一个白底蓝花纹的药瓶,倒出一粒药,猛的一口吞下,好一会儿脸色才渐渐好了起来。他盯着屏风对面的书柜上悬挂的一幅画看了片刻,随即倒了一杯桃花酒。“不知道这一生,还能不能与他相见。”

        十年前,晨曦随父亲出使北周,在加蓝湖险些被夔牛所伤,虽幸得夜宴所救保住了性命,但因加蓝湖水冰冷异常,上岸后两人在山洞避难一宿又着了风寒,晨曦回到南齐后生了好大一场病。齐皇悬赏遍寻名医,方才治好晨曦身上的寒气,但是治标不治本,每逢季节更替、节气更替,或者吹了冷风,晨曦都会如刚才那般。下午在碧门亭,晨曦被梁平竹帘里窜出来的冷风吹着了,所以佯装有事,先行两位哥哥一步回了寝殿。晨曦此刻好些了,将汗渍浸透的衣服扔在了一旁,换了一套白色长袍。

        晨曦走到案前,端起桃花酒饮下,瞥了眼悬挂于墙上的宝剑,坐于桌前,即刻画出一幅小像,小象正是夜宴十岁时的模样。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三皇子,您的燕窝粥好了。”

        “进来吧。”下人进来的时候,晨曦已经将刚刚作的画揉成了一团纸,扔在了纸篓里。他起身向外殿走去,吩咐下人:“搁在桌子上吧。”

        “是。”下人悄然离开时,自门外看到了被晨曦扔在纸篓里的纸团,他顿足思量了片刻,随即离去。

        夜半三更时分,下人趁着晨曦睡着之际,悄悄进了内殿,将纸篓里的纸团偷了出来,下人担心自己惊动晨曦,怀里揣着纸团离开的时候,特地看了眼在床榻上熟睡的晨曦,只见晨曦睡的安详,一张绝美的脸庞映在皎洁的月光下。

        晨曦因八岁那年落入加蓝湖极寒之水,身体很孱弱,因此不能练武,但是他苦读诗书,所以文学才气名满天下,除却南齐和北周,周临的几个小国也知道晨曦的盛名。

        下人自晨曦寝殿出来后,轻轻掩上了房门。借着月光,去了三皇府内庭的一所院子,来人身穿黑色斗篷,硕大的帽子盖住了整张脸,他背对着下人而站,老远听见下人仓促的脚步声,压低了声音问他:“东西拿到了吗?”

        下人将纸团交给黑衣人:“拿到了。”

        “没有被他发现吧?”

        “没有,您就放心吧,他不会武功,哪像您这般英勇。”

        黑衣人拿着纸团一个纵身飞起,稳稳的落在房顶红瓦之上,月光映射的他的身影修长,只瞧他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下人担心自己被人发现,悄悄回了下人房。

        晨曦在睡梦里梦见自己被父皇指亲,要将雪菨公主嫁给他,吓得晨曦喃喃梦呓猛然惊醒:“我不要。”他坐起身,打量了四周才发现自己在做梦,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倒头便又睡去。

        同样做噩梦的还有雪菨公主。雪菨公主的殿宇位于内廷东侧,御花园南角。此时虽是三更时分,但院内灯火通明。四周红墙约两米高,上覆五彩琉璃瓦,院内假山,小池,碧色荷藕,都是雪菨公主命工匠精心打造,假山处清水犹如珠帘逶迤倾泻,走在自院门口至内殿门口的长长木质走廊处时,迸射的水花会溅到脸上,凉丝丝的很是清爽。今日廊间守夜的是若若,只瞧她倚靠着回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身下铺着北周特有的羊毛毡。殿内的布置大多是雪菨公主自己挑选,六间卧室互通,每间卧室都有扇大大的红木质窗户,窗边的台上放着一支白底蓝花花瓶,里面竖着一枝红瓣玉兰。每侧墙上当中均挂着一幅北周烟雨图。雪菨公主所住的主殿内,门口处有一湖蓝屏风,屏风右侧紧挨窗户处是一黑木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菱花铜镜和红漆雕玉兰的首饰盒,珍奇首饰无数。屏风左侧是一把古琴和一个硕大的书案,书案上摆放着一沓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最里面,是雪菨公主所睡的黄杨木架子床,四周挂着纯白色的纱帐,一双粉色玉鞋置于脚踏上。透过纱帐,只见雪菨公主眼皮抖动,发髻微乱,猛的坐起身来,喘着粗气,撩开纱帐看了眼外面,她穿裙着衫、披了件玉兰花纹褙子、穿了鞋走到窗前,“吱呀”推开窗,立于窗边凝视窗外的月色。月色映的她肤若凝脂,颊似粉霞,柳腰不盈一握。她抬头看了眼月亮,道:“才三更天。”

        廊间守夜的若若听到她自言自语,猛的醒了,将毯子收起,跑到窗边,“公主,您怎么起来了?是不是太热了?要不要奴婢去冰室里取些冰块过来放在屋子里,这样您晚上能睡的舒服些。”

        雪菨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心凉胜过天凉。”她见若若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拍了拍她搭在窗边的手,“你且去睡吧,距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我在这看会儿月亮。”

        若若若有所思的进了内殿,搬了把椅子到窗下,雪菨公主坐下后叹了口气:“也不知父皇派去南齐的使臣到了没有。”

        “奴婢听闻南齐皇帝有三子,也不知道南齐皇帝究竟会让哪位皇子迎娶公主,奴婢倒是希望,能是大皇子。”

        听她如此说,雪菨公主顿时来了兴致,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若若,问她:“你倒是说说,为何希望是大皇子?”

        若若点燃了殿内的红烛,又焚了香,自红木桌上取了幽香折纸扇,走到窗边为雪菨解疑,只瞧她一边为雪菨轻轻摇曳着纸扇一边道:“奴婢听闻,南齐三位皇子的生母都不是皇后,也不是一母所生,各国各朝的君主向来是立嫡立长,既然三人都不是嫡出,那想来大皇子的地位是最尊崇的,您想啊,南齐皇帝几年前册立大皇子为太子,想来也是为了他来日继承大统的。”

        若若说的这些雪菨早已知晓,她顿时觉得没了兴趣,胳膊置于窗台上,托着腮,看着窗外的月亮,“你说的这些我早已打探清楚,我还打探到,他已经娶了妻室,难不成我嫁过去要委身于妾侍吗?”

        “那自然是不能了,您贵为我北周的公主,又是我北周的第一美女,就算我们北周近年没落,但您好歹是一公主,怎可委身下嫁为妾侍呢?”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休了之前的妻子,迎娶我过门?”雪菨公主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如若他为迎娶我而行此举,那我是万万不能嫁给他的,抛弃原配妻子都可如此狠心,谁知日后会如何待我呢?”

        若若见雪菨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搬了一把椅子到她跟前,和她一起坐在窗下,一边为她扇凉一边继续解释:“奴婢的意思是,您和她的发妻平起平坐,共为妻室。”

        没有爱情的婚姻在雪菨眼中索然无味,她原想着自己能和夜宴在一起也不失一桩美好的姻缘,虽然夜宴平时冷脸相对,但好在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对夜宴也算了解,如今父皇为了北周的安定要将她嫁到南齐,着实让她有些难以接受,远嫁和亲,除了就此和父皇天各一方,就连自己以后的幸福怕是也要一手断送了,她听闻南齐的男人向来喜欢三妻四妾,皇宫里更是佳丽三千,她只想做以后所嫁之人的唯一,不是最爱,不是受宠,只是唯一。“明儿一早你去夜家将夜宴请到宫中,就说我有事找他。”

        若若有点为难的样子:“公主,您和他···”

        “你放心,我不是要和他私奔,我只是想拜托他帮我查一些事情。此次和亲事情重大,我不会拿北周千万条人的性命当赌注的,我是北周的公主,有责任为了北周的安定远嫁和亲。”

        若若有点心疼公主,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公主,雪菨将臂腕上的白玉手镯递给若若,叫她明日带着这个手镯前去夜家,夜宴见了玉镯,定会来宫中一见。

        夏天的天儿亮的格外早,寅时三刻天边便已泛起鱼肚白,若若拿了出宫令牌出宫找夜宴,为了不引起旁人生疑,她出宫后便戴起了面纱。

        三声叩门声响,夜家院内响起一声浑厚的男声:“谁呀?”

        若若瞧四下无人,低声回道:“夜公子,是我,若若。”

        夜宴开了门,见到蒙着面纱的若若,若若摘了面纱,将雪菨公主的玉镯拿给他看,夜宴问她:“难道是公主找我有事?”

        若若拉着他的手出了夜家门:“您赶紧跟我走吧,公主找你有急事。”

        “什么急事也得等我换身衣服啊,无人看家,门也得上锁。”

        若若瞧他不紧不慢的样子,脱口而出:“国主安排公主和亲南齐了!”

        夜宴心里一惊,南齐?难道是三皇子晨曦?晨曦和雪菨年龄相仿,难道真的是他?

        约摸晌午时分,夜宴和若若才返回宫廷,守门的侍卫见若若和夜宴均以面纱遮面,长矛拦路,质问他们:“你们是何人?”

        若若摘下面纱,门口侍卫认出她是雪菨公主贴身宫女,态度立即惊天逆转,俯首笑言:“原来是若若姑娘,您这是?”门口侍卫的眼光落在了跟在若若身后,以面纱遮面,手里拎着药箱子的夜宴身上。若若轻轻敲了敲夜宴手里提着的药匣子:“这不,昨儿个晌午公主到御花园荡秋千,中了暑,一早我去宫外寻了名医进宫。”对于若若此番说辞,门口侍卫越发的起疑:“咱宫里的御医不在少数,怎的想起寻宫外的御医了。”

        夜宴眼瞧着侍卫走近了自己,撩起腕处加蓝湖痂印,只见痂印氤氲着缕缕蓝气,侍卫赶忙捂住了鼻子:“这,这是···?”

        夜宴掖着嗓子回道:“前些日子上山采草药被毒蛇给咬了,你几位可千万不能触摸这伤口,否则也会被感染,轻则皮肤溃烂,重则威胁生命。”

        夜宴的一番说辞果真将看守侧门的两个侍卫给唬住了,他二人担心夜宴的痂印传染,匆匆放行。

        待走近宫门好远,若若方才噗嗤一声笑了:“刚才的一幕我定要讲给公主听,想必公主听了能笑出声儿来。”

        若若和夜宴到了雪菨公主的宫殿,雪菨公主担心夜宴此行暴露,特地遣散了殿内的宫人,只留下若若一人伺候,若若掩上殿门,拉着公主坐下,雪菨问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若若将刚刚她和夜宴在宫门口的情形讲给雪菨听,雪菨听完果真捂着嘴笑个不停,夜宴将药箱放在长案上,摘下面纱,长案边上垂手而立,等候雪菨公主的吩咐。

        雪菨公主笑了好一会子才想起和夜宴说话,她吩咐若若:“你且去门口候着,以防有人进来。”说完,她摆手示意夜宴随她去内室。

        夜宴驻足:“公主,您闺房···微臣怕是进不得。”

        雪菨公主听他如此说,面露尴尬之色:“你不要多想,父皇既然命我和亲南齐,所以和亲之前,我定是要保持处子之身的。”

        夜宴瞧他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担心身为不祥人,恐污了公主闺房运数。”

        雪菨索性坐在了长案边上,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抬眉看着夜宴:“运数?我的好运数早就没有了。”

        夜宴安慰她:“南齐日益繁盛,如若公主能够嫁给南齐皇室,也不为一桩好姻缘。”

        他此话激怒了雪菨公主,公主问他:“难道我和亲到南齐,你就一点点都不伤心吗?罢了罢了,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今天我叫你过来,主要有件事情要安排你去处理。”

        夜宴拱手俯首:“公主吩咐就是。”

        雪菨抹了下眼角的泪水,将身子背了过去:“你回去收拾下行囊,明日出发去南齐,帮我查下南齐三位皇子的详细情况。回来时除却带他三人的画像,还要将他三人的人品详细讲与我听。”

        夜宴自雪菨宫殿离开的时候,如来时一样,拎着药箱,戴着面纱。

        宫墙一角,有一太监蛰伏于竹林处,远远的看着若若送夜宴离去。太监见他们走远了,悄然离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夜宴方才回了头,若若见夜宴回头,四下瞧着无人,问他:“您这是怎么了?”

        夜宴回头继续向前走着:“没什么,只是我们刚刚从雪菨公主宫殿大门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的竹林处蛰伏着一个小太监,这会子他又不见了踪影,怕是皇上或者宫里的哪位主子派来盯着雪菨公主的吧。”

        若若送走夜宴,赶忙回了公主寝殿,将夜宴告诉给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雪菨公主,雪菨公主顿起一丝疑惑:“父王嫔妃才三人,且都是胆小怕事之辈,谁有这个胆子敢盯梢我呢?难道是···”雪菨已经猜出,是父皇派人暗中看着自己,她深知父皇看中这次和亲,他断不会让她在和亲前自皇宫逃走,或者与夜宴私会、藕断丝连。

        果然如雪菨所料,小太监悄悄跑回了国主宫殿,将自己所见全部告知给了国主,国主听完瞋目切齿,立即吩咐小太监继续盯着雪菨公主的动静,如有异常立即来报。

        夜宴回到家中,收拾好行囊,将玉佩自衣服里拿出,轻轻摩挲着,而后取下悬挂于墙上的乾坤弓。神来之笔和太虚琉璃瓶则被他幻化成极小的物件藏于袖中,收拾好一切,夜宴去了祠堂,为父亲和秦娘扣了几个头,在父亲牌位前,夜宴第一次袒露心声:“父亲,此话藏在我心里十年了,我本不喜欢雪菨公主,因不忍伤您心,所以一直没有毁掉婚约,此番国主做此安排,倒是让孩儿心里宽慰不少,因为我终于可以去找他了,待孩儿找到他以后,将他带来北周见您,想必您一定很喜欢他。”说完,夜宴再次朝着父亲的灵牌扣了三个头,然后起了身。

        身着一身黑色长衫的夜宴,背着包袱、牵着马驹自家门出来,他踩了马蹬上背,高束起的黑色长发,眉宇之间的英气尽显英气。夕阳下,他的身型在地上印出长长的影子,他骑在马背上回眸看了眼家门,而后猛蹬了下马肚子,马儿飞快的跑了起来,夜宴墨染般的发丝在烈风的吹拂下飞舞着,他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他终于要去寻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十年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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