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慢慢喜欢她

　　至于韩炎会成为陆星辰的二哥哥，皆是因为凌烽。
　　确切地来说，他是因为凌烽，才勉为其难收下了陆星辰这个小跟班的，否则，这种娇娇软软，又吵又闹的小屁孩，是无论如何都不得他喜欢的。
　　最初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陆星辰很麻烦，黏人不说，还叽叽喳喳，每天说个没完没了，笑得更是没心没肺，咯咯咯的笑声，简直就像魔音穿耳，吵的厉害，问得呢都是一些幼稚到家的蠢问题，就像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她都要问一问，并且非得闹个清楚明白不可。
　　那时，他可不懂，小孩子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一遇上不明白的就问，其实是一个好现象，她能比一般小孩更易学到东西。
　　凌烽最喜欢帮她答疑解惑。
　　韩炎曾不止一次问凌烽：“我说我让家里人给你解决户口问题，你不愿意。陆家那小丫头，有什么魔力，叫你不顾一切，愿意被陆中海收养，天天受一个小丫头折磨，却甘之若饴？”
　　凌烽的回答是：“陆家有家的味道。你家有吗？至于，你嘴里所说的折磨，那不是折磨，那是最日常的家庭生活，吵吵嚷嚷，热热闹闹，你帮我，我帮你，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家该有的样子……”
　　韩炎被堵得无言以对，没错，他也一直是有家形同没家。孤独是他一直以来最深的感受，所以，他才会和凌烽同病相怜，才希望和他结伴，共同成长。
　　韩炎对于陆星辰的改观，也不是立时立刻的，而是一桩桩一件件小事汇聚到一起，令他慢慢生出了别样的喜欢。
　　记得那一次，韩炎和人打架，因为要护着一个路过的小孩子，手摔伤了，回家后都没怎么处理伤口，表舅正好不在家，没人管他，这小姑娘也不知怎么就知道这事，居然大晚上的跑来他家，给他送药送汤，在发现他发起高烧不醒人世时，是她叫了救护车，送去了医院，还小大人似的照顾他一晚上。
　　那天，凌烽回乡祭亡母，陆中海出差，陆星云和陆星语去参加比赛未归，家里只有老爷子，但老爷子早睡，完全不知自家孙女晚上曾独自溜出门。
　　那天，她陪着他在医院，让他在离家多年后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小小的身体里却迸发着强大的力量，令他不得不用全新的眼光来看待她。
　　记得另外有一次，他在教凌烽跳舞，小姑娘跑了过来，在边上旁观，在他们跳完舞后，夸了凌烽，凌烽让她谢他教授之礼，她却给了他一个香香的吻，这一吻，吻得他心头震惊，才发现被一个孩子如此喜欢着，竟是如此的幸运……
　　记得也是那一次，他随他们回了陆家，不仅在他们家吃了团圆饭，而且还吃了月饼，一起聊天赏月。后来还背着大人喝起了酒。
　　不光他喝了，凌烽喝了，陆星辰也喝了，陆星云，还有陆星语都偷尝了——虽是啤酒，但是凌烽和陆星辰都喝醉了，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发起了酒疯，一起唱，一起跳，一起笑，一起闹，吵得不可开交，陆星云还有陆星语则拍手打节拍，玩得可疯了，而他就在边上静静看着，竟觉得这样的闹腾，别样的好。
　　那晚，凌烽倒头就睡，而陆星辰在闹够了之后，直接倒在了他怀里，呼呼睡去。
　　第一次抱女孩，始于此——他将她抱回房，她嘴里含糊地嚷嚷着：不睡不睡，我还要玩。我要玩通宵。二哥哥，你也跳啊，你跳舞也好看，为什么不愿意跳给我看？
　　韩炎听着抱怨，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明明是她只会看到凌烽的舞姿，他跳得如何，她何时有关注到？但是，在她睡觉时，能听到她在睡梦中叫自己二哥哥，他竟别样的欢喜。
　　那天，他把她抱上了床后，本想给她盖被子的，结果醉酒的她突然坐起，那软软的小嘴唇，意外就贴在了他唇角，吓得他往后一扬，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甚至都忘了给她整理好被子，仓皇而逃，心跳狂作的滋味，那是出娘胎十几年第一回感受到。
　　待他跑出屋子，只见陆中海在扶陆星云和陆星语回屋，看到他时直摇头：“阿炎，你和小凌偷酒喝也就算了，怎么还带着三个妹妹一起喝，瞧瞧，都喝得烂醉，以后不可以这么贪酒了，知道吗？”
　　韩炎脸红红的，虚心接受教育，“是，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让妹妹们吃酒了。”
　　陆中海却盯着他直看，“你脸怎么这么红，神情怎么这么慌？平常你可不这样，说，你干什么坏事了？”
　　韩炎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叔叔教训的是。我……我去带小凌回房睡……”
　　他逃了，急急忙忙把凌烽也拖回屋里睡觉。
　　而他也留宿在了陆家，在凌烽呼呼大睡时，他却久久难以入睡：脑子里全是那个不小心形成的“吻”，要是那一幕，正好被凌烽看到，只怕他会被他揍死的。
　　那一夜，他开始反省自己对陆星辰的感受。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羡慕凌烽了，居然有这么一个温暖的家，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曾经的小乞丐变成了人生赢家，而他在那小丫头眼里，永远比不上她的哥哥。事实上，他做任何事，都比她哥哥强。但，小丫头的心就是一心向着她哥哥。
　　后来，他看陆星辰的眼光就一点一点起了变化。
　　陆星辰叽叽喳喳说话，如若莺啼，虽然聒噪，却好听。
　　陆星辰憨憨傻笑，可爱，软萌，叫人一打心眼里喜欢。
　　陆星辰被人欺负，他比凌烽还要起劲，会先一步撂下一句：“走，去给妹子出气……”
　　陆星辰参加比赛，需应援，他一定亲自做应援牌，和凌烽一起，傻傻地为其摇旌呐喊，冷漠的脸孔上会浮现点点柔情。
　　陆星辰闯祸被陆叔叔责罚，他给抢住诫尺，语重心肠地劝道：“陆叔叔，小孩子得慢慢教，别急，打疼了，心疼的是凌烽，还有你……咱们是文明人，得讲道理……”
　　本来，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凌烽，可以和他平起平坐，成为最要好的朋友，而如今呢，他的心里多了一个陆星辰，并且她的形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耀眼，那闪闪的光芒渐渐令凌烽的形象暗淡了下来……
　　少年时期的喜欢就是这样悄悄地潜滋暗长起来的。
　　那不是爱情，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是一个男孩子在成长的路上慢慢会体验的情义……
　　再后来，陆家发生了大事……一场看似醉驾的车祸，彻底摧毁了陆家平静的生活，险些逼疯那个爱笑的女孩。
　　那时，陆星辰曾因悲伤过度而出现幻象。
　　清醒时，哭着求他：“二哥哥，二哥哥，求你去把哥哥找回来……他肯定还活着。”
　　糊涂时，她会赖在他怀里，把他认作了凌烽，黏的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连晚上睡觉都要睡一屋。
　　查清当年车祸的真相，是他那时唯一的心愿。
　　然而，他越查，问题越多，甚至于，他还接到了恐吓电话，逼他离开南市，逼他远离陆家。
　　有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他，韩炎对于陆家早已生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如今既知个中另有曲幕，以他的个性，又岂会就此罢手，令陆家长者死了还要背上一个醉驾的罪名，而他唯一的兄弟，正当意气风发，却因此无端殒落，死得冤枉。
　　不想，接下去，他的人生，也因为这个事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场人为的谋杀，令他从韩炎变成了秦深。
　　虽然身份变了，可他对陆星辰那份深藏在心里的感情，一直萦绕在心头，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能亲近她，只能远远的观望。
　　直到如今，他们成了夫妻，他自是无比欣慰的。
　　同时，又是遗憾的，未来，他们终还是要分道扬镖……
　　*
　　“秦深？在想什么呢？”正思量着，耳边传来了阎罗的叫声，秦深从那些旧时光里回过神来。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秦深轻轻叹息，“谁能想到，那个时候，我们玩得那么好，后来却会是这样一个发展……那个黑手，左右着我们的命运，直至今日，我们却还不能将他挖出来，说来，还是我们太弱了……”
　　其实，他们已经够优秀，但依旧不能将那个将他们玩弄于手掌之上的人给揪出来，绳之于法——可见那股势力有多强大，要不然，当初陆中海也不会轻易被人搞死，相关部门花了这么多年心血，始终未能有一个结果。
　　“不说这些了。阎罗，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有想过把星辰娶回家吗？”秦深突然提到了这事。
　　阎罗低下了头，收起笑，把酒干了，品着酒中那份甘醇，半晌才道：“不瞒你说，没出事之前，想过……想着等她长大，年满法定年纪，就请求父亲，娶她，给她，也给我自己一个实实在在的家。所以，我一有机会出道，就拼了命的想赚钱。那时，我总觉得，以后，我必须得担负起一家之长的责任，在陆爸退休之后，我得成为所有人的依靠……我要成为一棵撑天大树，让她在树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结果……”
　　他唏嘘了一声，眼底浮现了说不出来的苦涩，“现在的我，偶而做梦时会想，但醒过来之后，我得摒除一切杂念……我不能害了她。想她好，就得离她远远的。”
　　是的，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太过危险，他会这么想，秦深完全可以理解，因为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任由她在他们不远不近的世界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他们总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警方的人会保护好他们。
　　“我和她见过的那几面里，她很明确的告诉我，她至今一直喜欢着你。我觉得，现在的她，已经成熟不少，也许你可以和她相认，可以将她护在身边，一起同舟共计，这远远比将她瞒得一无所知来得强……”
　　秦深发誓，这是真心话。他从来没想过插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若不是他失踪了那么久，他是断断不会走结婚这一步的。
　　他的喜欢，他从来只想藏在心里，没曾想过要从她身上得到任何回应。
　　“不行，她在我身边，我会分心，她会提心吊胆……我只希望她可以生活在阳光底下，自由的肆意的生长，不需要想那些复杂的东西。那些不见得光的丑陋和肮脏，我担着就可以……”
　　阎罗的语气是那么的肯定，“对了，刚刚你要和我说什么？”
　　秦深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嗯，是时候该说了，“有件事，我得和你郑重说明一下……但你不能翻脸……”
　　阎罗笑着双手枕在餐桌上，“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你到底瞒着我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大事？”
　　“是这样的……”
　　把夹到的肉往小盘里一搁，正要说，砰，窗外头，忽传来一阵砰的巨响，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他忙往楼下望去，却看到东方誉带了人，不知怎么就出现了在餐厅内，围着陆星辰她们三个女人，还把桌面给掀了。
　　“东方誉？”阎罗认得这个二世祖，就是一个吃软怕硬的家伙，专爱搞漂亮女人，是个臭名昭著的人渣。
　　“嗯。”秦深的脸孔沉了下来：“东方家之前绑过陆星云，我让人救了下来。最近这个东方誉又想染指星辰……昨儿上就来闹过……”
　　阎罗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东方家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平顺了，想整得点事来闹一个鸡犬不宁？”
　　那语气阴沉沉的，眼底的戾气跟着就飙了出来。
　　秦深转头看他，以前的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冷寡的性子，成为陆星辰的“童养夫”之后，他的笑容，他的温柔，只为她绽放。如今的他，可谈笑风生，可杀气腾腾，混了十年黑道，他已经变得不像是他——只要他想对付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走，下去看看……”阎罗领头往楼下走，敢找他们妹子的麻烦，东方誉，你真的是活腻歪了……
　　秦深淡淡幽幽往楼下一睇：那个宠妹若狂的妹妹奴到底还是回来了，星辰，你若知道了，会欢喜，会马上投进他的怀抱吗？
　　－－－－－－题外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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