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只有

在泉奈死后，七奈才知道了他之前和斑争吵的原因。

        要让斑的眼睛重见光明唯有再移植另一双万花筒写轮眼这一个办法，泉奈早已做好为了斑而献出自己眼睛的觉悟。

        他被千手扉间的飞雷神斩重伤，撑着最后一口气被斑带回族地，躺在房间里等待着死亡。

        许是回到了自己归宿，所以等待死亡的时候，泉奈并没有太多害怕。

        “笨蛋七奈，竟然还没来，我应该是等不到她了。”

        “可惜没能看到哥哥和她结婚，我本来……本来想开始改口叫她嫂嫂的。”

        “哥哥，你要好好保护七奈。待我死后，你就换上我的眼睛，保护七奈，保护族人，然后带着我们宇智波一族走向更远……”

        七奈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从悲痛中醒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完了一场雨，院子里的人也都已经散了。

        眼前的视线被眼泪模糊着，像是被蒙了一层薄雾一般。

        “七奈。”

        斑的声音沙哑无比，他坐在阴影之中，唤着七奈的名字。

        他比任何人要更爱护泉奈，深爱着自己的最后一个弟弟，但是最终他还是没能保护好泉奈。

        他失去了泉奈，失去了那么多的族人，也是失去了自己这双引以为傲的写轮眼。

        斑不明白，他究竟要付出多少，才能得到想要的和平。

        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吗？

        他所选的道路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看不清。

        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他没有办法停下来，因为他将所有族人都推上了这条路，如果停下来，那么多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对，他不能停下来。

        他要继续走下去！

        斑扶着墙壁慢慢起身，身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撕扯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但是斑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本该因为泉奈的死而沉浸在痛苦中的斑，此刻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现在天黑了吗？”斑的眼前已经完全是一片黑暗，只能靠着感知力行动，他走到七奈身边，问道。

        “是，已经天黑了。”

        但是外面是有光照进来的，可是没有一缕能照斑的眼睛里。

        ……

        泉奈死去的第二天，斑召集了族中所有的医师，他要移植泉奈的眼睛，这也是唯一能让他继续战斗下去的办法。

        写轮眼的移植手术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七奈便坐在院子的回廊里等了一天，腿上放着泉奈遗留下来的一把小太刀。

        刀鞘上满是划痕，刀柄上的绷带也已经用旧了，上面还染着血迹，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泉奈的血。

        “泉奈死了吗？”

        猫咪老师也回来了，它和七奈一样都没能赶上最后再和泉奈说一句话。

        七奈没有回话，只是垂着眼眸，指尖轻抚过泉奈的遗物。

        猫咪老师半月形的猫眼里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它这种大妖怪是不会掉眼泪的，它不知见证了多少人类的生老病死，而泉奈也只是万千人中的一个。

        但是哪怕见过了那么多，却还是无法习惯。

        猫咪老师跳上回廊，坐在七奈的身旁，说了一句曾经时常说过的话：“人类真是脆弱。”

        七奈低垂着头，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掩住脸庞，声音沙哑地应道：“是啊。”

        猫咪老师的目光落在泉奈的遗物上，开口道：“脆弱又固执。”

        它曾经告诫过泉奈很多次，但是泉奈心中的信念根本没有人能动摇，他愿意为宇智波一族付出自己的所有。

        活着固然是好的，但是为宇智波一族牺牲在战场上，泉奈心中应当也不会有太多遗憾，只是记挂着斑和七奈，所以还有许多的不舍。

        猫咪老师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樱花树的花期早已结束。盛夏将至，茂密的绿叶在树枝上舒展开，远处清风拂过，落叶飞舞。

        和泉奈在院子里打闹抢食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移植写轮眼的手术很成功，但是要融合两双眼睛的力量还需要一段时间，哪怕是斑，也至少还需要静养半个月。

        手术结束后的第二天，泉奈入棺下葬。

        天上又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七奈是看着泉奈被装进棺木里的。

        泉奈穿着一身白衣，眼睛上也被覆了一层白色的绷带，两手交叠放在腹部，就好像只是沉沉地睡过去了一样。

        看着棺木被盖上的时候，七奈瞪大了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地两手捂住唇，呜呜的失声哭了起来，嘴中仿佛在向一切神明祈求一般：“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把泉奈，把泉奈还给我……”

        泉奈在族中很受孩子的欢迎，葬礼上不会隐忍的孩子们的哭声也连成了一片，与大人低沉的呜咽声重合在一起，这就是战争之下的悲鸣。

        斑的眼睛上还覆着纱布，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但其他感官要更加灵敏。

        族人的哭声，七奈的哭声全都传入了他的耳中。

        斑伸手，沉默不语地将七奈抱在怀里。

        泉奈的棺木被放进土坑中，旁边的族人拿着铲子，将旁边的土填进去。

        斑听着外界的所有声音，听着大家的哭声，也听着泉奈被埋葬的声音，心里的光明似乎也在随着眼前的黑暗慢慢湮没下来。

        “只有你了。”斑抱着七奈，力道不自觉地紧紧收拢，似乎就像这样永远地抱着她，把她护在怀里，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她了。

        他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兄弟，父亲，朋友，下属……

        他们全部都被夺走了。

        而现在只剩下七奈了。

        猫咪老师也来了墓地，看到已经立起的墓碑，上面刻着泉奈的名字，它慢慢走了过去。

        天上落下的雨顺着它的头顶缓缓滑下，滑过看似毫无波澜的眼睛。

        最终猫咪老师停在了泉奈的墓碑前，仰起头，说道：“泉奈这个家伙讨厌一个人待着，我就陪他一段时间好了。”

        “嘭”的一声，猫咪老师变出真身，以庞大的身躯半围着泉奈的这块墓地，像是在保护他一般。

        斑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听到动静，知道猫咪老师在给泉奈守墓。

        “谢谢。”斑对猫咪老师说道。

        猫咪老师脑袋趴在垫起的前爪上，金色的眼眸抬起看了一眼斑，声音低沉地道：“我可不会再给第二个人守墓了。”

        葬礼结束以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从墓地出来，头顶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乌云也隐隐有散开的趋势。

        七奈拉着斑的手，他们是最后从墓地出来的。

        七奈眼睛哭得通红，踏出墓地之后，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

        天空的乌云缓缓散开，一缕金色的光从乌云的缝隙中落下，洒在了猫咪老师的身上，也照亮了泉奈的墓碑。

        七奈心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轮回转世的话，那泉奈踏上的轮回之路，一定是光明的。

        ……

        家里没有了泉奈，猫咪老师也在墓地一直没有回来，偌大的宅子显得更加空旷，走过回廊，七奈甚至觉得好像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音。

        院子池塘里的鱼缓缓游动，竹筒装满了水往下倾倒，碰在石头上发出轻响。

        七奈抱着一堆信件卷轴走去找斑，未来的半个月，斑眼睛上的纱布都不能拆下来，也不能随意使用查克拉，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确实太难熬了一些。

        “团扇没收。”

        七奈走到斑的身后，伸手把他放在腿上的火焰团扇拿了起来。

        斑每日都坐在回廊上，经常拿着自己的武器火焰团扇擦了又擦，想要尽快恢复力量，重新上战场的心思不加掩饰。

        只是失去泉奈的斑，比起以往要更加沉默，就连几个长老也不敢随意来找斑了。

        唯一还能在斑身边任意妄为的也就只有七奈了。

        “下次不要站在我背后。”斑并没有因为团扇被拿走而生气，只是语气淡淡地说道。

        七奈一只手拿着火焰团扇，火焰团扇是宇智波一族每一代族长才能使用的，七奈原本还以为它很轻，但没想到今天亲自拿起来才感觉到它的重量。

        火焰团扇能反弹一切忍术，但是想要使用它，必须拥有足够的查克拉量，否则一定会被这把团扇抽干查克拉。

        七奈在斑的身边坐下，放下火焰团扇，然后另一只手拿着的信件和卷轴放到他腿上，一边说道：“反正你也能听出我的脚步声，如果不是我的话，那靠近你背后的人现在恐怕都没命了。”

        斑紧抿着唇角，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上隐隐透出几分戾气。

        七奈问道：“眼睛还疼吗？”

        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刚才凝聚起的戾气也消散开来，他道：“不会，只是因为要和泉奈的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融合，所以体内的查克拉有些紊乱而已，确实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平稳下来。所以你大可放心，在那之前，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斑知道七奈一直在担心他，对于泉奈的死，七奈心里的悲痛不比他少。

        但是他们都明白，这个残酷的世界不会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唯有继续往前走，活在回忆和悲痛里，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好了，现在还不能战斗的斑大人，请你不要忘记身为族长大人需要处理的族务。”

        七奈拿起密信和卷轴，耐心地把上面的内容念给斑听，温柔的声音仿佛将盛夏带来的躁意都拂去了。

        斑听着七奈念信，时不时和她讨论一些事情。

        虽然失去了泉奈，但是身边还留着最后一丝温暖，让这座大宅不至于在这盛夏都显得清冷。

        七奈读完信件，忽地身边的斑说道：“有人来了。”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斑时时刻刻都要靠着感知能力才能知道周围的情况。

        七奈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向院子门口。

        急匆匆跑来的是理枝，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七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当理枝想要开口喊她的时候，七奈忽地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转而对斑说道：“是理枝来了，我过去看看。”

        斑点了点头，七奈这才起身往理枝那边走去。

        转身之际，七奈脸上的笑意消散，眼中透着几分凌厉之色，她直接拉着理枝往外走，等走了一段距离，她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理枝向来稳重，鲜少见他如此着急，所以七奈断定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理枝急急地道：“七奈姐，辉夜一族背叛了我们！他们还抓走了姐姐，辉夜一族新一任的族长还杀了我们两个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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