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刘春花的声音一出，刘荷花心里就暗道遭了，同时，砸她的盆里面衣服劈天盖地掉在她脸上，叫她看不清刘春花在哪，于是，很快她就让刘春花给打了！

        “叫你长了一张烂嘴！叫你说我闺女没福气被水鬼招走！我今天倒要看看水鬼招不招你走！”刘春花简直气得要命，她这些年身体养得好，手劲又大，常年劳作累得黑瘦的刘荷花自然反抗不了，愣是被她整个按在水里。

        大伙一开始还不晓得是刘春花杀来了，直到看见水面咕咚咕咚地冒泡，她们才醒过神来，嚯，这不得了啊，再弄下去还不得死人！于是，七手八脚的赶紧把两人拉上来了。

        刘荷花猛吐了几口河水，抹了把脸就开始哭，“杀人啦，杀人啦！”

        见她撒泼，刘春花不免啐了一口，“我呸！我闺女还好好的，要你在这咒她死了？真打死你都是活该！”

        “你闺女被人退了不要，她觉得没脸跳水想死，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还不让人说了还……”刘荷花梗着一张脸不服，反正现在人多，大伙肯定不会看着她被刘春花打。

        “看来你这脑子还是水灌得太少了啊，里面真是一点也没洗干净！”说罢，刘春花挽起衣袖，这次想把人直接丢进去，“她吴家母子当初要不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搁哪讨饭呢，现在到是好意思四处说跟我们家退了，真是笑死了，谁稀罕啊，也就那瞎了眼城里人没见过男人，真是什么垃圾都敢收！”

        刘荷花这次反应快，爬起来就朝人后面躲，刘春花也让几个妇女给拦下来了，劝道：“春花，都是一个村的，冷静点别伤了和气，荷花你也是，不能少说两句啊！”

        刘荷花一向嘴快，哪会听劝，大着嗓门：“哼！就你把闺女当宝，搁谁家不嫌弃？吴贵德他凭什么不能退了找城里姑娘？好的谁不想要？再说了，你闺女可是个哑巴！”

        最后一句哑巴真真是往刘春花心肺里戳了，这下谁都拦不住，刘春花撞开人群就往刘荷花那头冲。

        刘荷花也不傻，撒手就往家跑。

        等张宝珍知道她妈跟人干仗的时候，刘春花已经叉腰站在刘荷花家大门口了。

        “隔壁怎么闹哄哄的？我好像还听到了咱妈的声音。”张宝珍坐在厨房边上的小马凳上，竖起耳朵边听边说道。

        张大海正好贴完手里最后一张饼子，盖上锅盖，随便听了两耳朵就说：“嘿！还真是！小妹你耳朵真灵。”

        灶下烧火的张小海一听就坐不住了，急忙塞了两根大柴后，拍拍屁股就往外面跑，“我去看看，可不能让咱妈吃人家亏。”

        鸡在锅里头焖着，张大海自然也没事做了，于是他领着张宝珍不紧不慢的也去了，他可不急，该着急可是对方，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妈吃过谁的亏呢。

        “你再不出来我可就逮你家这只老鸭了！”刘荷花最宝贝她家这只下蛋鸭了，刘春花不信她都这么说了刘荷花敢不出来。

        “啊！别动我的老鸭！”刘荷花急得匆忙大喊，心一横，开了门冲了出去，一把抱住那只老鸭。

        “嘎嘎嘎……”鸭子吓得扑腾乱叫，险些从刘荷花怀里挣脱出来，还好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稳住了。

        “你吓到它了以后怎么下蛋啊。”刘荷花心疼坏了。

        刘春花才懒得听，她气还没消呢，敢骂她闺女哑巴，真真是找打，正好眼尾瞥见小儿子来了，她便吩咐道：“小海，给我打烂这老东西的嘴，她刚骂你妹哑巴。”

        小妹以前不会说话时有人说她哑巴他都不能忍，更何况现在刚好，就有人咒她哑巴？张小海一秒钟都没停留，加快了脚步就往刘荷花院里冲。

        刘荷花一听张小海来了，还得了？吓得立马爬起来就要跑，甚至跑的时候都没忘记死死抱住她的宝贝老鸭。

        可惜，没跑两步就被人鸭并获了。

        “妈，你想怎么打？”张小海拎着刘荷花后衣领把人丢到刘春花面前。

        “问你小妹吧。”正好大儿子领着闺女也来了，刘春花便让闺女做主。

        张宝珍还不知道发什么啥，“妈，怎么了？”

        这话一问，刘春花还没回答些啥，反而在一旁的刘荷花却是吓一大跳。

        天呐，这这这……诈尸了？

        “啊！见鬼啦！见鬼啦！鬼还会说话啦！”一个激灵后，刘荷花吓得扔了鸭子，拼了老命了从张小海手里挣脱就往家逃，随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她人就腿软的栽倒在地了。

        张宝珍:“……”到底谁见鬼？她才见鬼好吧，啥人啊这是，无语！

        刘春花看了一眼刘家那破大门，嫌弃地大声喊道：“没用的老东西，以后最好别出门，我们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说完，她又抬眼看了看太阳，发觉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吃饭了，于是，一手逮着老鸭一手牵着张宝珍往隔壁走。

        张大海看了看老妈，又默默看了眼他二弟，以前还不知道二弟像谁，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逮人家东西的手法母子两简直一模一样。

        张小海也看懂了他大哥的眼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傻笑一声，嘿嘿…

        等张有福摘完菜回到家，厨房桌子上的饭碗都摆好了。

        地锅鸡正在灶台外边的锅里咕咚咕咚地冒着香气，周边贴着的饼子一半焦黄一半浸透了浓稠的汤汁，张大海小心翼翼地将饼子铲出来放到盘子里，再把裹满酱香的鸡肉盛在大铁盆里，怕灶下剩下火气烧坏了锅，他把菜端上桌前往锅中添了一瓢水，然后招呼一家人吃饭。

        张有福先动筷子，他夹了一个大鸡腿就往张宝珍碗里放，“闺女饿了吧？快吃。”说完，他又夹了另外一个鸡腿给刘春花，“媳妇儿，你也吃。”

        张大海张小海兄弟两也是先把张宝珍爱吃的鸡胗、鸡心、鸡翅啥的都夹到她碗里后，两人才开始吃饭。

        张宝珍看着碗里满满一堆的爱，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怕他们担心，她快速地埋下头，装作努力干饭的样子。好在大家都沉浸在地锅鸡的美味中，无人发现她的异样。

        家里土灶是有两口大锅的，一个炒菜，一边焖着饭，锅中间一前一后两个烧热水的铝炊。今日，前铝炊上托着一个脸大的瓷盆，里面装着的是米汤，张小海过去给自己添米饭时顺手给张宝珍带了碗米汤。

        “有点烫，小妹你慢点喝。”张小海提醒道。

        “好~”她是把那碗肉吃完就饱了的，现在喝点米汤填填缝。

        米汤清香润口，一口一口喝下去，温热也一点一滴充满胃的每个角落，真好喝！张宝珍忍不住满足地弯起眉眼。

        见她吃饱了，刘春花就让她继续回房间休息了，说是没好全，要再睡一觉才行。张宝珍想说她还不困来着，但对上四张关心的脸，她把话咽了回去，行吧，那就去再躺会，顺便……缕缕思绪想一下怎么赚钱？

        前脚出厨房还没多远，后脚张宝珍就听见她二哥在里面说：“妈，你说你咋就把小妹脑子生的那么聪明呢？不光念书好，就连随便做一个菜都那么好吃。”

        张小海连干三碗大米饭，最后一口还是和着鲜香浓郁的汤汁，饭罢，他十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不禁感慨着。

        刘春花正夹着菜，头都没抬，随口道：“当然是我生你的时候忘记把你脑子生出来了，后来就留着给你小妹长上了。”

        潜台词就是你妹有两个脑子，你一个也没有。

        “……”张小海一脸黑线，“妈，有你这样损儿子不？”

        一旁张大海听着都忍不住笑得肩膀一直抖动。

        张有福呢，他啥表情也没有，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只安静地拿着烟筒抽那饭后几口老黄烟。

        张小海看没人给他递台阶，于是他就自己找了一个下来了，“妈，其实我是想说既然小妹好了，我们是不是得安排其他的事了？比如说让小妹继续读书考大学或者相亲？不然晚了啥都没好的了。”

        “哦？是吗？”刘春花这下抬起了头，正眼看向自己的小儿子，一脸认真。

        张小海对上刘春花一脸沉思的表情就觉得有戏，他肯定是建议对了，不然老妈不会想这么久。

        谁知道下一秒刘春花缓缓开口：“那你是好的吗？你都25了……”

        “……”张小海真是瞬间心碎个稀烂，“妈！您真是我亲妈！”

        不说了，说不过，又催他结婚，赶紧跑。

        于是，他拖起一旁偷笑的张大海，拎着背篓，两人一起去捉黄鳝了。

        张宝珍呢，正躺在床上回想她二哥的话，尽管以前她哑巴不会说，但是其他一切正常小孩该有她一样也没有少，甚至更多，比如大哥二哥小学都没有读完，她却差点念高中，没去上的原因是高中学校在县里，她在乡下，离得远，就没去。

        如今她都十八了，按照下辈子的算她实际年龄都30了，却还要继续念书考大学？或者说……相亲找个好男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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