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瞬杀与恐惧！

说暗影岛上全是亡灵其实不够准确，这里还有一位特殊的活人。
  牧魂人，约里克。
  他的教团早已被人忘却，他也已经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只知道他小时候暗影岛还叫做福光岛。
  在他颈间悬挂的生命泉水帮他抵御了黑雾的侵蚀，这或许也是仅剩的未被污染的生命圣泉。
  放牧死者灵魂的能力让他千年来都不算孤单，他无法拯救那些误入暗影岛的人，但可以让他们免于成为亡灵，而是化身僵尸，游荡向大海彼端，带去他的消息，获得安眠。他相信早晚会有一天，自己能够杀死佛耶戈，解除破败之咒。
  近些天来，他察觉到了亡魂们的异动，感觉到一次规模更胜以往的蚀魂夜将至，也做好了准备。
  曾被他埋葬的尸体一具又一具从坟墓中爬了出来，化作他的力量伴随在他身边，他低沉呢喃：“我能感觉到，群岛在恸哭，我们解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嗡——
  忽然间，恐怖的尖啸声在约里克的耳边回荡，那宛如太阳之火烧穿空气、海中最恐怖之海妖鸣叫的声音让他大脑一片昏沉，然后便觉身体剧痛，翻飞出去。
  与他同时飞出去的还有被他操控的那些尸体，无一例外，它们翻飞中都被恐怖的冲击震成了齑粉！
  飞出了几十米，约里克才重重地砸落在地，颈间的生命圣泉散发出光辉，再一次庇护了他，他意识模糊间，震惊地向岛中心望去。
  只见那能遮蔽视野的黑雾竟被一道从天空照耀下来的星光驱散，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的蘑菇云层叠升起，整个暗影岛的大地都似乎被这震动翻了个身，重新排列！
  “那是……什么？！”
  同一时刻，扭曲树精茂凯、约德尔人薇古丝，这两个暗影岛的特殊存在也震惊地望向了岛屿中心。
  ……
  “哈哈哈！能挡下这一招，看来想在一分钟内干掉你很困难！”
  阿特瑞斯低头看着用破败之刃挡住自己长矛、被自己钉进土里大半的佛耶戈大笑：“那就只能希望你这家伙还能撑到第四分钟了。虽然这样一来，尽量避免让贾克斯和塞维尔捡便宜才是正途，但那种事我可不屑于去做，领死吧！”
  滋——
  兵器相错之间，阿特瑞斯的盾又用力撞了上去，刚从泥土中挣出来的佛耶戈重新被砸在地上，优雅帅气的破败之王满是狼狈。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天降大汉按在地上一顿暴揍，狂暴的力量压得他迟迟无法反击，怒火却自然而然地积蓄起来。
  “你……是来阻止我和伊苏尔德相爱的吗？！”
  “老子才不管你和谁爱！”
  轰！轰！轰！
  星灵之力与亡魂之影撕扯，天际仿佛被黑暗与光明的力量撕裂。
  黑雾翻卷中，无数的死灵生物受到佛耶戈的号召，山呼海啸一般地奔腾向阿特瑞斯，但阿特瑞斯的长矛忽然化作了无数道虚影投射出去，顷刻间贯杀了十里亡灵！
  趁此时机，佛耶戈终于脱离了阿特瑞斯的压制，跃至十米外，眸中黑雾翻滚，大量的黑雾向破败之刃上汇聚：“你……”
  他想说些什么，或是威胁，或是宣言，但阿特瑞斯却像是赶集一般，一个小跳便再将矛扎向了佛耶戈，恢宏的冲击波再度蔓延。
  方圆几里内，只有季星和贾克斯能够立足，包括重生赶来的赫卡里姆，都在这一轮一轮的冲击中重新化作了黑雾消散。
  佛耶戈远不是潘森的对手，凭借黑雾带来的不死性与那柄破败王者之刃，大概能坚持个十分八分。
  简短的旁观后，季星就得出了这样的判断，这很正常，一个是以凡人之身追逐神灵之力、击败过亚托克斯的战争星灵遗产继承者，一个却只是在黑暗禁咒与古老圣物魔法兵器下诞生的死灵之王。
  二者在层级上有着差距。
  不过这样的阿特瑞斯也仍让贾克斯在短暂旁观后把目光瞥向了另一边：“果然是弱者。”
  实话说，他和阿特瑞斯并没有正面交手过，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种水准的家伙拼力厮杀足以沉没一块陆地，给普通人带来毁灭灾难。
  可从自身武器大师的感觉中，他就能确定阿特瑞斯还不值得他拿出灯柱之下的真正武器，但……身边的另一个家伙，塞维尔不一样。
  抓捕婕拉的时候，认真的他还是落后了两步，让出手顺序排在了第二，这位掌握了世界符文的法师拥有着恐怖的爆发力，和那能借用符文力量战斗的瑞兹还不一样……
  “换人了！阿特瑞斯！”
  “什么？！一分钟那么快？！”
  阿特瑞斯表示着质疑，却还是只能收回了再次印向佛耶戈的盾，纵跃回来，由贾克斯交替。
  佛耶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砸下来的灯柱上那恐怖的力量压得双膝跪地，瞪大了双眼。
  这家伙……还更强？！
  嘴巴里碎碎念的阿特瑞斯表情也僵了下，被那摧灭至岛屿深处的力量晃了一下，下一刻装作没事人地道：“呵，好像惊动了大家伙。”

  季星向东方看去，只见森森的黑雾影子里，一只巨大凶恶的蜘蛛若隐若现，来自远古的最恐怖的力量在其身上发散，黑雾都不敢笼罩向它，有意识般向远处退却！
  “卑鄙之喉吗？”阿特瑞斯道：“哈，那八只眼睛看我很不友善，我好像无意中摧毁了它的巢穴？”
  “没事，敢捣乱就也杀了。”季星回过视线，看向远方的战斗。
  阿特瑞斯赞同地扬了下脑袋。
  卑鄙之喉望着他们，两只蜘蛛前爪刺入地下，仿佛随时会扑将上来将他们撕碎，他们却不再理会。
  普通半神，远不如星灵耀眼！
  贾克斯的战斗则简单直接，就是用那虚空力量、点燃了永恒火种的灯柱一次次地敲击，偏偏这简单又粗暴的动作蕴含着摧山裂海的力量，打得佛耶戈如同皮球一样地飞来飞去，骨断筋折，惨不忍睹。
  痛，太痛了。
  破败之王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谁，他连询问都来不及，只能拼命防御，调动着黑雾之力。
  直到一分钟后，贾克斯低低地哼了一声：“输了吗？”
  谁输了？！断裂的双腿还在愈合中，佛耶戈撑着破败王者之刃剧烈喘息，愤怒又茫然。
  他看着贾克斯又像之前的阿特瑞斯一样跃开，季星立在了他的身前，一枚异常精美的银白法杖凭空被其召唤，强大的魔能激荡起来。
  “法师就是麻烦。”阿特瑞斯评判道：“一分钟时间要先浪费五秒来施法，战斗又没有完美地衔接，给了那个亡灵生物恢复的时间。不过这对我来说是好事，贾克斯，你不会有再一次的一分钟时间了。”
  贾克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怪异的感觉让阿特瑞斯很不舒服，恼火瞪眼，却不知缘由。
  知道嗡鸣声中，季星额头飘飞出三道符文，放大后飘浮在他身边呈品字型的三个方向，点亮！
  精密！巫术！坚决！
  “法师的施法准备时间确实是弊端，但当塞维尔这种程度的法师没有瞬发魔法的时候，甚至不惜给亡灵生物以喘息时间，只有弱者才会看不出他准备做什么。”
  奥义，禁咒。
  有很多种叫法，但相同的是它们都代表着灾难性的威力！
  无尽的辉光从季星法杖的尖端放射，仿佛有一颗太阳从法杖中喷薄了出来！那覆盖暗影岛千年的诅咒黑雾在这股光芒下，发出了犹如人类的惨叫，被光辉焚灭！
  佛耶戈将破败王者之刃挡在身前，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挡住。
  无数道光芒贯穿了他的躯体，夺走了他的力量，让两行眼泪从他眼眶中滴落了出来。
  不！
  我还没有和伊苏尔德团聚！
  我的伊苏尔德！！
  很可惜，季星并不支持这份扭曲的爱！当光芒消散，季星的‘一分钟战斗时间’也刚好用完，原本佛耶戈所立之土，已只剩一柄插在土里的破败王者之刃，蒙上了尘埃！
  他转头看向远方，巨大的蜘蛛向背离三人的方向狂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头也不回。
  贾克斯保持沉默。
  阿特瑞斯嘴角抽动。
  “承让了，两位。”
  ……
  “感谢大家能够跋山涉水，应邀而来。有诸位的帮助，我们这次一定能杀死破败之王佛耶戈，彻底解除暗影岛千年的诅咒！”
  比尔吉沃特，光明哨兵据点。
  塞娜环视面前聚集的一位位战士，语气中带着感激与激动。
  她知道艾欧尼亚的国情，艾瑞莉娅的到来就格外让人感动，她也知道德玛西亚王国的封闭，拉克丝能够亲自到来又格外让人动容。
  大家如此得团结一心，破败之咒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没有一刻让她比此时还要坚信，光明哨兵能取得这场延绵千年的战争的胜利！
  在简单地互相介绍环节、让大家认识了彼此后，她微闭上眼，一颗光球缓缓从她的胸膛飘飞出来。
  光球之中是一位曼妙女子的灵魂，塞娜介绍道：“这位就是伊苏尔德。我想大家有的很了解暗影岛的历史，有的只一知半解。
  接下来让伊苏尔德和我来为大家讲述暗影岛的来历以及佛耶戈的能力，包括暗影岛上那些必须注意的亡灵，来安排战斗的方略！”
  “纯净的灵魂。”僧侣装扮的李青忽而双手合十称赞。
  拉克丝也轻喃：“是啊，明明是死灵生物，却像一道光一样。”
  乐芙兰心里低笑，无知，人的灵魂怎么可能生来纯净呢？伊苏尔德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那一切罪孽都由佛耶戈所承担，以怨灵之身复苏的她，所有的怨都被佛耶戈的那柄王者之剑抽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这位‘纯粹的灵魂’却要帮助光明哨兵对抗破败之王了，凡人真是有趣，永远保持着愚昧。
  只是为了暗影岛物资和帮助伊莉丝篡夺卑鄙之喉力量的她没有吭声，和其他人一样等待着伊苏尔德开口，却迟迟没听到她的声音。
  塞娜一怔，低头道：“伊苏尔德……伊苏尔德？！”

  只见光球中的小小灵魂虚影，那极端美丽的女子正双手捧胸，泪流满面地望着东南方向。
  暗影岛的方向！
  浓郁的悲伤渲染了整个房间，让奥拉夫挠了挠屁股，其他人则面面相觑：“她怎么了？”
  “……伊苏尔德？”
  “……抱歉，塞娜。”伊苏尔德缓缓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控制不住得难过。你来给大家讲述吧。”
  塞娜略微不安地皱了皱眉，队伍后方，见过一次伊苏尔德的莎拉和雷文对视，莎拉忽然抿嘴。
  那个方向，是暗影岛？
  失去了什么？不会是……
  在场众人中，她是最了解季星的，那家伙看起来高冷，行事难以捉摸，但偶尔还是愿意在人前显圣的，这时候没来比尔吉沃特，甚至不知所踪，她一直很奇怪。
  不会悄悄去搞大新闻了吧？
  哈，这么多光明哨兵以及各地支援聚集在比尔吉沃特，然后他悄悄登上暗影岛干掉了佛耶戈？
  嘶……他还真做得出来！
  那可有好戏看了。
  莎拉只是猜测，摇了摇头，有一耳没一耳地去听塞娜的讲解。就在这时，忽然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刺在她的背脊，让她条件反射地一推雷文，自己也向另一边跃开。
  “小心！！”
  轰隆咔嚓——
  这座大厅的铁门忽然破碎，如两辆汽车一般飞撞过来！
  只听嘭嘭两声，两道身影闪烁般挡在铁门飞行的轨迹前。
  一是李青，他只是向前伸出一只手，便将一扇铁门拦住，身形不摇不晃，瞎了的双眼向门口看去。
  “袭击者？在哪里？艾瑞莉娅女士，是均衡教派的某一位大师不请自来了吗？”他问道。
  回答他的是粗重的声音，正是一边劈开另一扇门的奥拉夫：“什么均衡教派？只是个铁疙瘩？！”
  “像他说得一样，李青大师。”
  艾瑞莉娅语气惊奇，也知道李青为什么发出这样的疑问，因为双眼失明的李青全靠‘听力’感知，但门口那废铁组成的身影绝对不会露出什么人类的呼吸声音。
  就像均衡教派的刺客宗师。
  这是什么？某位法师操控的金属傀儡？为什么会袭击这里？
  光明哨兵们皆露疑惑，只见那钢铁怪物幽幽鬼火双目闪烁间，发出来自地狱的笑声：“莎拉！厄运小姐！我找到你了！你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吗？！”
  “这声音……”莎拉缓缓露出难以置信：“普朗克？！不可能！”
  谁？普朗克？有知道这个名字的面面相觑，怎么会？
  唯有化身成中年女人的乐芙兰脸色忽然惨白，比她的本来样貌，苍白女巫的脸还要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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