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落英自尽

梅府。

        梅傲雪倚靠在贵妃榻上，眸底带着寒光。

        落英跪在她面前，已经有小一个时辰了。

        膝盖处硌的发疼，小腿又酸又麻，和针扎一样。

        “郡主……”

        “皇上亲自下旨，再一次褫夺了我的郡主封号，我已经不是郡主了。”梅傲雪的声音有些冷。

        “奴婢真的没有背叛姑娘。”落英抿着唇，眼睛里含着泪：“那日，奴婢真的是被人打昏，今日醒来方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被谁打昏了？”梅傲雪终于抬眸，眸底亦是一片冰寒。

        “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奴婢只看到一个黑影，紧接着就感觉脖颈一痛，再醒来就是今日了。”落英说道。

        “昏迷了三五日？”梅傲雪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姑娘，奴婢绝不敢哄骗姑娘，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奴婢情愿天打雷劈。”落英举手发誓道。

        “昏迷了三五日，还有这般好体力？”梅傲雪扫了落英一眼：“三五日不吃不喝，还能在我这里跪上一个时辰，还有力气和我辩解。”

        “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落英摇摇头，声音有些小。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困惑。

        为何昏迷了这三五天，感觉上就和睡了一觉没什么差别。

        非但不倦怠，还觉得精力充足。

        “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如何让我相信。”梅傲雪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落英：“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也该知道的，我最痛恨的是什么。”

        “姑娘最痛恨被人背叛。”落英咬着唇说道：“可是，奴婢并没有背叛姑娘，可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落菊死了，被杖毙。两寸厚的板子，硬生生的打死了她，血溅了一地，从背到臀，骨头都碎了，软的抬都抬不起来。”说着，梅傲雪的眼里滴下泪来，随即又目露凶光：“若非是你告诉我一切都准备就绪，落菊就不会为了替我顶罪而那般惨死。是你破坏了我整个计划，也害死了落菊。”

        “不，奴婢没有。”落英的眼里也滴下泪来，声音哽咽道。

        “没有？事实都摆在眼前，你空口白牙告诉我没有？”梅傲雪一脚踹在落英的胸口，将落英踹了一个趔趄。

        落英手肘着地，登时就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可她都顾不得，忙的爬起来跪好。

        “落菊被杖毙后，我派人在府里找遍了都没有你的踪迹，今日你却说你是在柴房里醒来的。若你当真是被关在柴房里，我派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你？”梅傲雪拔高了声音，说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骗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处置你，你敢处置你？”

        “奴婢自小跟在姑娘身边，姑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算死也难以报答，奴婢的命是姑娘的，姑娘要奴婢生，奴婢就生，姑娘要奴婢死，奴婢就死。奴婢知道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因为就连奴婢自己也有很多的迷茫。”落英流着眼泪磕头道：“请姑娘处罚，无论生死，奴婢都绝无二话。”

        “好啊。”梅傲雪扫了落英一眼，语气越发的凌厉起来：“那你就去死吧。你死了，我就相信你的清白。”

        其实这句话，梅傲雪当真是一句气话。

        她心里是愿意相信落英不会背叛的，但是种种事实又表明了落英的背叛。

        在加上落菊的死，她的被处罚，让她脑子里特别的纷乱。

        所以有些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奴婢的命不值钱，也愿意一死证明清白。但是奴婢不放心姑娘，奴婢和落菊都不在姑娘身边，姑娘往后……”

        “说的倒是好听，还不是舍不得自己的一条小命。”梅傲雪哼了一声。

        落英心里一阵悲凉，眼眸里也流露出几分悲苦来，然后恭恭敬敬的给梅傲雪磕了三个头：“姑娘日后好好珍重。若有来世，奴婢还愿跟在姑娘身边。”

        说完这些，就见落英的唇角溢出鲜血来，眼睛缓缓闭上，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落英，落英……”梅傲雪一下子就慌了，鞋子都顾不得创就光着脚下地了，将倒在地上的落英半抱起来，不顾沾了一身血，慌张的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府医摸了摸落英的脉搏，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又掰开嘴巴看了看，摇摇头说道：“落英姑娘咬舌自尽了。”

        梅傲雪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先是一片白，然后又是一片黑。

        昏过去之前，她听到了尤氏的哭声。

        等到梅傲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尤氏守在她的床榻前，眼睛肿的老高。

        “你醒了。”尤氏见梅傲雪睁眼，忙的凑过去，关切的说道。

        “落英她……”梅傲雪急切的看着尤氏。

        虽然她清楚的记得，她昏迷之前，府医就说过“落英姑娘果咬舌自尽了”的话，可她还是奢望有奇迹发生。

        “落英她……”尤氏摇摇头，说道：“去了。”

        梅傲雪的眼泪，登时就滚了出来，啪嗒啪嗒的溅在枕头上，怎么都止不住。

        “是我逼死了她，是我逼死了她们。”梅傲雪呜呜的哭着。

        “乖，别哭。落英她不会怪你的，落菊更不会。她们都是忠心耿耿的，她们会在天上保佑着你。”尤氏轻轻拍着梅傲雪的肩膀：“没她们在身边，你更要振作起来。”

        梅傲雪抱着尤氏哭了半夜，嗓子都哭哑了。

        尤氏实在是心疼，就烦请府医给梅傲雪开了一剂镇静的汤药。

        喝过之后，梅傲雪这才沉沉的睡了。

        只是睡梦之中，她的眉头也是蹙的死死的，眼泪也会突然的落下来。

        落菊和落英都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在她心中，她们就像是亲人。

        如今不过几天的功夫，就都先后舍她而去了。

        她心里既是自责悔恨，又是伤心难过，更兼有恨。

        如果当时谢轻扬没有闯入采映阁，如果当时沐云汐乖乖束手就擒，如果当时墨玹琰没有多管闲事，那么落菊就不会死，落英也不会为了自证清白而自尽。

        都是他们，是他们害了落菊和落英，自己定要她们赔命。

        梅傲雪在梦里撕心裂肺的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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