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歌谣

离开水月庵后，墨玹凌的神色就一直不太好。

        连平默默的跟在墨玹凌的身后。

        一直到了山脚下，墨玹凌才终于顿下脚步，扭头看着连平。

        “那日老天爷突降暴雨，你说是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连平忍不住的愣了一下。

        老天爷的事情，他哪里知道。

        “六月里，本来就雨水多。”连平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赶巧了。”

        “不，不是赶巧了。”墨玹凌的眸底，透着几分阴恻恻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害怕。

        连平不解的看着墨玹凌。

        “明明就是，七弟乃天选之子，得万民信仰，所以老天爷才如何护佑的。”墨玹凌笑得有些瘆人。

        “什么？”连平一下子没能转过弯来，愣愣的看着墨玹凌。

        天选之子，万民信仰……

        这岂不是要给七皇子立名声？

        “父皇本就是天选之子，如今正当壮年，现在偏又出了七弟这个天选之子，你觉得父皇会怎么想？”墨玹凌冷笑一声，点到即止。

        两瓶这才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

        “这次，定要让墨玹琰死无葬身之地。”墨玹凌捏着手指，眸底闪过一抹幽光。

        大哥已经失了圣心，有无母族助力。

        太子殿下本就不得圣心，废黜是早晚的事情。

        五弟是个草包。

        六弟是个病秧子。

        唯有墨玹琰，才是他的对手。

        只要他把墨玹琰打倒，这大齐的江山早晚都会是他的。

        当晚，他们主仆二人就歇在了城外的别院里。

        一夜，墨玹凌都兴奋的没有睡着。

        甚至还专门针对这件事情编了一个顺口溜出来。

        他都能想得到，当这个顺口溜在民间传颂开来，父皇得知后该是多么愤怒的表情。

        第二日一早，甚至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墨玹凌就急着回京了。

        可当他满怀信心的回到京城后，却傻眼了。

        因为满大街的小孩子，都在手拉手的唱同一首歌谣。

        稚嫩的童音，在街头回荡着：

        沐家三女初长成，行医断病笑脸迎。冲天大火命不绝，雷雨湖中自由行。原为应是天上女，不想福星显真灵。昙缘圣僧开金口，护佑大齐万世明。

        “爷，这……”连平小心翼翼的看向墨玹凌。

        昨日，爷可是兴奋了一夜。

        没想到当头就来了这么一棒。

        “去查。”墨玹凌捏紧了手指，脸色铁青的，一字一句的蹦出来：“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

        “是。”连平抱拳道。

        从城门到四皇子府，一路上到处都有孩童再传唱。

        墨玹凌的脸也越来越黑。

        才回到府中，就见管家迎了上来，说道：“殿下，沐姨娘发高热了。”

        “既是高热了，就找府医去看，难不成本皇子懂医术？”墨玹凌沉着一张脸说道。

        “是。”管家立刻应了一声，然后就退下了。

        “桃嬷嬷既然是沐姨娘的陪嫁嬷嬷，沐姨娘年轻，有些事情你就得劝着些。”管家扫了桃红一眼，说道：“殿下现在没空去见沐姨娘，沐姨娘还是好好配合府医治病吧。”

        “多谢管家提点。”桃红叹了一口气，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沐婉心趴在床上，原本白皙的脸颊已经烧的通红，额头上更是滚烫滚烫的。

        见到桃红进来，不顾一切的撑起身子来，眸光中满是希冀。

        当她看到桃红身后空无一人时，眸中的希冀就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殿下在忙，眼下没时间过来。”桃红顿了顿，说道：“姨娘还是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

        “我知道了。”沐婉心的眸底，满满的都是失望，整个人就越发显得病恹恹了。

        “姨娘赶紧养好身体，才能服侍殿下的。”桃红又劝道。

        “我累了，想睡会儿，嬷嬷退下去吧。”沐婉心翻了个身子，背对着桃红，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自己挨了板子，发着高热，他居然也不来看自己。

        难不成他以前对自己的种种，都是假的不成？

        沐婉心越想，心里就越凉。

        却说墨玹凌，此刻正待在书房里，来回的踱着步子。

        眉头拧的死死的，脑海里满是大街上那首童谣。

        这一定是墨玹琰的手笔。

        他为了不带累他自己，所以把沐云汐推出来做挡箭牌。

        不但推出沐云汐，还把昙缘圣僧推了出来。

        还真是胆大。

        虽然当初昙缘圣僧曾说过，沐家有万历十年的福星，可并未言明就是沐云汐。

        要知道万历十年出生的，可还有沐婉心。

        墨玹凌正想着，连平回来了。

        “如何？”墨玹凌问道。

        “查不到出处。”连平摇摇头：“就好像突然间大家都会了这个歌谣一样。”

        “可恶！”墨玹凌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盏都跟着颤了颤。

        “若是昙缘圣僧出面澄清的话……”连平话说一半，就没了动静。

        平日里，想见昙缘圣僧一面都是极难的。

        自然不用说收买事宜了。

        “或许，这也是一条路。”墨玹凌思虑了片刻，立刻起身道：“备车，我要去万佛寺。”

        “爷，昙缘圣僧怕是不能收买。”连平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墨玹凌扫了连平一眼：“当初昙缘圣僧说福星，可并未点名是谁，有一半几率可能是沐婉心，我就堵这一半的几率。若是成功的话，一切就都好办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备车。”连平说道。

        当沐婉心左思右想，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来到前院儿，跪求见墨玹凌的时候，墨玹凌早已经离开了。

        听着管家的话，沐婉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那一瞬间，沐婉心的心里，生出一丝绝望来。

        “沐姨娘，你身上还有伤，又发着高热，实在不宜到处走动。殿下吩咐过，让您好好养伤。”管家说道。

        “我知道了。”沐婉心摇摇晃晃的起身，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往碎红阁走去。

        一路走，眼泪一路洒落。

        还没到碎红阁的时候，整个人便瘫软在地上，昏了过去。

        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如同被雨打的鲜花一样，整个人都蔫儿了，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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