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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诗社


贾琏怒气未歇,甩手便出了门。林黛玉忙追了出去,“二哥哥,可是要告诉大舅舅和大舅母去么?”

        “往日只说她是个最精明不过的,谁知竟是这样一个糊涂人!”贾琏轻叹了一声,“论理是要告诉老爷太太去,可毕竟夫妻多年……眼下最要紧的,是料理干净这些事,凡是经手的人,都要远远打发了去,免得将来事发,连累一家老小。当年薛大傻子打死了人,连王家舅老爷都惊动了。如今要料理这些事,不知又要费去多少功夫呢。好妹妹,琮哥儿那里,我是顾不得了,劳烦妹妹写信去说明白,那对小鸳鸯墓前,好歹让他去上柱香。”

        林黛玉答应下来,见贾琏面色不忍,不由心里暗赞,常说二哥哥爱偷腥,如今才知是重情的人,遇事先惦念夫妻情分。林黛玉本想着不知者不为罪,为王熙凤开脱一二,又想起长安县枉死的小鸳鸯,这话便说不出口了。

        贾琏见林黛玉欲言又止,心里哪有不明白的,不由苦笑了一声,“林妹妹可是担忧你二嫂子?如今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只好打落牙往肚里吞罢了,哪里还敢宣扬的人尽皆知?”贾琏说着左右扫了一眼,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才压低了声音同林黛玉道,“咱们家的事,妹妹也是知道的。只因老太太偏心,我们老爷早就心里不自在,若是知道凤丫头作下这些事,势必要和王家闹一场,到时府里可就鸡犬不宁了。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琮哥儿,莫因这些腌臜事,坏了他的名声耽误了前程。还有宫里的娘娘,和在南边当差的二叔,若是府里这些事传扬出去,让他们的脸面往哪搁呢,万不能因小失大,再连累了他们。”

        “还是二哥哥想的周全。”林黛玉听了后冷笑,原以为贾琏是顾念夫妻情分,才饶过二嫂子这一遭儿,却原来是惦记着府里的名声,竟是她自作多情了。

        “好妹妹,等琮哥儿将来作了官,你便要跟着辅佐他了。这管家的门道可不少呢,譬如咱们家看着风平浪静,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贾琏语重心长,从大老爷和大太太说起,又说起王夫人的心思,“婶娘也是个糊涂人,若是把妹妹说给宝玉,老太太欢喜,我们老爷也没什么说的,毕竟妹妹是亲外甥女。可如今把薛家扯进来,明面上虽没什么,可暗地里早就水火不容了。”

        “二哥哥这是什么话?我和宝玉可再不相干了。”林黛玉听了后忙撇清,还有什么叫琮哥儿作了官,她便要跟着辅佐他,“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只怕大舅舅不肯呢,毕竟在大舅母眼里,琮儿连皇家公主也娶得。”林黛玉只道大舅母向来只听大舅舅的,姨太太说亲时,大舅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说那样的话,定是大舅舅在家也说过这个话。

        贾琏拍了拍脑门儿,“是我糊涂了,妹妹且别恼。等琮哥儿后年考中了,再作几年官,只怕阖府都要听他的呢,妹妹不信我,难道还不信琮儿?我瞧琮儿的心思,亲事必是要自个儿作主的。至于我们老爷太太,只要银子使便罢了,说动他们的法子多着呢,如今且不用操心这个。”

        “那还有两年光景呢。”林黛玉轻叹了一声,园子里虽好,怎敌山水风光?外祖母再疼她,也是寄人篱下,有个自己的家就好了。

        “……琮儿年纪小,难免行事莽撞,林妹妹可莫要纵着他。”贾琏正色道,若是成婚前作出什么事,贾家和林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听林黛玉连两年都等不得,贾琏忙委婉劝阻,生怕她日后和琮儿朝夕相处,在园子里作出什么越礼之事。

        林黛玉这才惊觉,方才那话,确实不该出自闺阁女儿之口,不由胀红了脸,“二哥哥莫要想歪了。”

        “是是是。”贾琏恍惚着出门去了,林黛玉恨得跺了跺脚,见平儿扶了王熙凤出来,“林姑娘,我们二爷说了什么,他这是去哪了?可是告诉老爷太太去了?”

        “二哥哥是去外书房了,说是要将掌管印信的那些人都打发了,免得将来哪个人多嘴,再传到大舅舅和大舅母耳朵里。”

        听林黛玉的意思,贾琏是不会追究了,“多谢姑娘。”平儿忙道谢,王熙凤也松了口气,这才一同回了屋子里,平儿忙倒了茶来。

        “二嫂子,往后可都改了罢。”林黛玉抿了口茶,劝了王熙凤几句,先不说这些事,会不会连累府里,光是伤天害理,便是做不得的。

        “好妹妹,往后我可再不敢了,妹妹可莫要告诉别人。”王熙凤央求道,“可叹我管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怕往后反要被二爷辖制了。”

        林黛玉正要再劝,便见紫鹃寻了来,手里还拿着一幅花笺,“孰谓雄才莲社,独许须眉;不教雅会东山,让余脂粉耶?”

        “又来了一个。”林黛玉赶到秋爽斋时,见迎春,惜春和宝钗,宝玉都在那里了,忙过去挽了探春的手道,“好妹妹,还是你有雅兴。我每读古人诗集,只觉好诗好句,浩如烟海,诗人更如群星,可女诗人却寥寥无几,妹妹知道是为什么呢?”

        薛宝钗听了后笑着起身,“这有什么难解的?作诗本就是他们男人的事,咱们女孩儿,可会可不会的,不过闺阁中取乐罢了。如今三妹妹既有雅兴,咱们便起社玩会子,万不能因这个耽误了作针线,针凿女工才是你我分内之事。”

        “宝姐姐这话,我不爱听。”林黛玉冷笑,“什么分内事,分外事,凭什么作诗就是男人的事,难道咱们就比不过他们?”

        林黛玉从小被林如海充作男儿教养,等到了荣国府后,才跟着李纨学做些针线,这一二年和贾琮两个琢磨章句,更是连针也懒怠拿。众人也知道林黛玉不爱作针线,要么一个香袋子能作一年,要么大半年连针都懒得碰,听她这么说,只当是恼羞成怒,都捂了嘴笑。

        见她们两个拌嘴,贾宝玉正要劝和,便听探春说,“我知道了。”

        众人听了皆不解,惜春走到探春跟前歪了头问,“三姐姐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为什么女诗人寥寥无几了。”探春看了一眼众人,“这第一么,我想这作诗,必是见情见景,有感而发。而自古以来,女子皆囿于闺阁,不令读书识字,自然比不上男子,既读万卷书,又行万里路。”

        林黛玉听了后点头,“正是这话,诗品有云,‘嘉会寄诗以亲,离群讬诗以怨。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衣单,孀闺泪尽。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返。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陈诗展义,长歌骋情,男子志在天下,慷慨激昂,而女子栖身后宅,不能遍览名山大川,纵情山水之间,自然眼界见识,都低他们一等了。”

        “可知道了又如何?咱们又出不去。”惜春蹙起眉头,又问探春道,“那第二呢?”

        “陈王宴平乐,季伦宴金谷。嵇阮结旧游,逸少集兰亭。自古以来,凡是诗人,必有交游唱和,彼此切磋才有进益,而女子来往的不过是闺中密友,细想竟能有几人?如此闭门造车,又怎能强过他们?等成婚了既要服侍公婆丈夫,又要教养子女料理家务,哪里还有闲心再写诗呢?”探春懊悔道,“咱们早该起个社的。”

        “如今也不算迟,可有第三?”林黛玉笑问道。

        “这第三,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处处矮男人一头,一旦强过男人,便说是什么牝鸡司晨。男人但凡作了好诗,便恨不得全天下就知道,而闺阁笔墨不得外传,即便有好诗,也未必能流传后世。”

        “这个我知道,女孩儿的一字一画,都是不能传出去的,许多女孩儿的诗集唤作焚余,就是说女孩儿写的的诗最后都是要烧掉的,有时家里人不忍,才会救下几篇,大部分都是要焚毁的,所以我们才不知道。”惜春歪了头不解,“可是为什么女孩儿的诗,就要被烧了呢?”

        “可惜,可叹!”贾宝玉听到这里,早已流下泪来,多少女子的诗篇,竟就那么随火化了。

        “是啊,为什么女孩儿的才华,从来就不被看见呢?”林黛玉也有此一问,她自幼熟读经史,又看了不少传奇话本,见男人都是为野心不做手段,若是弃情绝爱,便是家国大义,不为女色所惑。而女子心里便只有一个情字,为情郎不惜千金散尽,为情郎情愿洗手作羹汤。才华志向,俱都比不过一个情字。

        “颦丫头可是疯魔了,白海棠送来了,咱们快作诗吧,啊。”见丫头们抬进两盆白海棠来,薛宝钗忙推了林黛玉一把,李纨这才回过神来,先和众人说笑着都起了别号,便命以白海棠为题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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