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考试

夏日早升，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漏了进来，江北陆醒了，顾青阳还没有。

        江北陆看着怀里睡得很沉的小羊，意外的乖。他轻轻靠在枕头上，靠在江北陆怀里，江北陆突然不是很想起了，指尖点上鼻尖，安安静静的零距离。额间烙下一抹印，悄悄诉说着心情。

        缩回腰间的手打算起身，顾青阳突然醒了，尽管还不算清醒。眼眯成一条缝，一把环住江北陆不让他走。

        江北陆轻轻笑了，凑上顾青阳耳尖，小声再小声：“小羊，我要起床了。”

        “嗯…不要……”顾青阳眼睛还是闭着，但慢慢松开了手，正当江北陆以为自己“重获自由”时，顾青阳环上脖颈，唇角擦过脸颊，还带着睡意呢喃：“再睡一会儿……”

        于是呼吸平缓，扎进睡梦。江北陆感受着呼吸打上肩头，实在难忍。一把抱起这只不知轻重坏羊，略显凶性：“现在起。”

        顾青阳没有灵魂的摆烂，任由江北陆给他整理衣服，穿好鞋。他靠着他胸口，趴着他背脊，总算是被撵回了自己家，江北陆还催促他赶紧刷牙洗脸去，原来每一个喊自己起床的人都这么啰嗦吗？顾青阳是这么觉得的。

        洗漱时撞见刚起床的老爸，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神经，莫名其妙问些奇怪的问题，类似于“进展到哪一步了？”“舒服不舒服？疼不疼？”“你是哪个位置的？”顾青阳只当他没睡醒，不置理，老爸又突然语重心长地说着沉重的话：“孩子大了不禁留啊。”可他那眼神，分明是窃喜。

        顾青阳赶紧加快速度，家里突然冒出个神经病，实在不宜久留。洗脸弯腰时衣领微松，瞧见昨天刚被发现的痣上一抹红晕，江北陆家里有蚊子哎，挠一挠，不痒。

        江北陆已经等在门口了，顾青阳习惯性的等他拿下自己的书包，跟着走。电梯里，顾青阳平静如水：“江北陆，你家有蚊子，要记得灭蚊哦，我都被叮红了。”

        顺带着揪开衣领展示，江北陆凑过来，眼底深邃不清不楚，抚上轻按，应声答好。

        以往必须睡到自然醒，一般都是踩点到校，少数迟到的顾青阳，跟着江北陆这段时间，活生生变成了一个早到校的好孩子，顾青阳自己都觉得别扭。

        “哎，江北陆，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早去学校啊？”

        喂顾青阳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江北陆浅言：“我不喜欢人多，早一点比较好。”

        “哈，是吗？那你也可以晚一点的，那个时候人也少，我之前就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人少一点，不想迟到。”

        他这话说的淡又淡，却非常有道理，顾青阳回忆迟到后被保安拦在校门口不给进，他往操场那边翻墙进去又被正在跑步的校领导揪到的悲痛经历，摸脸头疼。

        江北陆应该不会有这样尴尬的经历吧，毕竟他看起来那么正经，那么帅，当然自己要更帅一点。

        “江北陆，你觉得我怎么样？”顾青阳突然神奇脑回路扭头就问。

        反而江北陆一脸难色，陷入沉思：“嗯……”

        “什么嘛，又那么难想吗？我优点那么多，你居然还——”顾青阳气恼了，张口叫骂。

        一记摸头杀，江北陆凑近低语：“你很好。”

        朝阳伴风起，心动不如眼前人。顾青阳不会意识到，他眼前的人此刻是多么的耀眼吧。微光模糊了棱角，卷走心意满载。两个少年碰触着，缓缓进了书生气息的红楼。

        教室也没什么人，顾青阳有些无聊，从三组跑到一组，趴在江北陆旁边无聊发呆，一会儿瞅瞅他的资料书，一会儿翻翻他的课桌。

        江北陆默默抓住这双不安分的手，脸色不变：“老实一点。”

        “我生来就是这样，你现在叫我老实一点等于谋杀，我才不要。”这个出了名的痞气校霸此刻有点小撒娇，还好教室没什么人，不然今天的头条就给霸榜了。

        “你的真实水平能进前一百吗？”江北陆问道。

        兜兜转转又是这个话题，顾青阳都有些想笑了：“你就这么想当我同桌？”

        “是你的话，我很期待。”

        顾青阳突然间觉得江北陆真的很会，至于会什么，撩汉子？不对不对，反正就是很会。

        “那你最好放宽心，我可不是吃素的。”

        他这幅张扬的模样惹得江北陆闷声偷笑：“羊不吃素的还吃什么？”

        “你……”顾青阳顿时给气恼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也揪着这个不放，都说了是小名是小名，而且我这么威猛霸气，叫这名字太不对劲了。”

        “嗯，对，没错，你很威猛霸气。”

        顾青阳挑眉疑惑：“我总感觉你是在嘲笑我。”

        “哪有，难道你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没信心吗？”

        “说的也对。”顾青阳还是被糊弄过去了。江北陆拿书掩住脸躲着偷笑，威猛霸气的小羊羔晚上睡觉一定得抱着什么才睡得着啊。

        一天一天过，一日一日来。终于熬到了第一次月考，有人紧张，有人激动，气氛总是不大对头。

        开考前一天李洋早早准备好小抄塞兜里，不料当晚被孟沁洗衣服检查口袋时发现，挨了一顿皮带炖肉，现在还谋划着怎么办。顾青阳悠哉悠哉，瞅瞅李洋，算了，他简直衰神附体，没眼看。

        倒是李洋盯上他了，突然趴顾青阳身上哭爹喊娘：“羊哥，你说我该怎么办？要是又倒数，母夜叉会开锅炖了我啊！我死了你怎么办，呜呜呜。”

        “给我起开。”顾青阳满脸嫌弃，还是推不开这只考拉，“行吧，你到底要干嘛？”

        “嘿嘿，哥，还是你懂我，我们考场座位靠的近，你能不能……”说到这欲言又止，但是顾青阳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这次可能不太行。”

        李洋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你这么忍心看我被炖？”

        顾青阳勾勾手指，示意李洋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次我要全考。”

        六个字不长不短，却足够震惊李洋了。从那件事后顾青阳再也没有认真考完过一场考试，除了开篇第一场语文以外，其它科目试题只看不写，就算写，答案也只会待在草稿纸上。当初李洋还以为他彻底堕落了，和他闹了好久，谁知道一次无意发现他草稿纸上全是正确答案。

        那天他和顾青阳对峙时，李洋阴沉着脸许久，一口气灌了几瓶酒，却什么都没问，只是在回家路上突然抱着顾青阳哭了好久，哽咽又叫骂：“我tm以为你真的堕落了，你这个大傻逼怎么连我也要瞒着啊，我差点被你吓死……”

        他没问顾青阳为什么要瞒，但他知道顾青阳有自己的打算，从不瞎掺和。

        听到这里，李洋惊讶又开心，狠狠掐了一下顾青阳胳膊。

        “啊，我艹，你tm是不是有毛病？没事掐我干嘛？”顾青阳上来就赏李洋吃了一拳。

        “我就确认一下真假。”

        顾青阳李洋相视一笑，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这是来自十四年间留下的默契与信任。

        “那你好好考，吊打那帮就知道拿你成绩说事的孙子。”

        “我倒是无所谓哦，不过你得小心点了。”顾青阳耸耸肩，突然提醒过来，“孟妈妈的皮带炖肉不好吃的话，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个不带洞的蛇皮袋，高端奢华上档次，保证你流落街头的时候空瓶一个不掉。”

        于是乎，孟沁进门就看见李洋追着顾青阳破口大骂。顾青阳扣扣耳朵不理会，和江北陆同桌临时换了个位子。

        “嘿，你好啊，我的预备同桌。”顾青阳调笑着勾起江北陆下巴。

        准备开考前教室一般会比较乱，这俩旁若无人的举动确确实实定格住众人下一步动作。

        路人甲：他俩不是对头吗？

        路人乙：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路人丙：怎么办？两个大帅哥，有点好磕。

        路人丁：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

        李洋：嫁出去的女儿（小羊)泼出去的水，果然再直的人也抵抗不了帅哥的诱惑。

        孟沁轻咳一声打破气氛，严肃又凶悍：“赶紧准备考试，都瞎看什么呢？”心里却在欢呼：顾晴你家儿砸有出息啦，敢当众调情啊！

        江北陆意味不明地笑，唇角不明显地上扬，一句话飘到顾青阳耳朵。

        “好好考。”

        给顾青阳整理完考试用品后，差不多也要准备进考场了。考场按期末分数排名，江北陆显然在顶楼一班，顾青阳则拖沓到三楼二十三班。

        “辛苦了，爬楼会很累吧。”顾青阳歪头看着江北陆，一副嘲笑的模样。

        江北陆也很好奇，你落这么后面怎么还笑我考太前了。往口袋里掏出颗白色的小东西递给顾青阳，顾青阳一看，是颗奶糖。

        “考试别睡着了，专心一点，我上去了。”

        考场很无聊，李洋就坐顾青阳斜前方，顾青阳看着他抓耳挠腮很好笑，又莫名想知道此时此刻的江北陆是怎么个状况。

        空调吹出的风很凉快，窗帘布挡不住万丈的阳光，试卷题很轻松地过，以及，奶糖很甜。

        顾青阳答应了不睡，多出的时间再看了遍题，也没什么可改的了，第一印象大多都对。

        他无聊地转笔，又瞥李洋去了。这家伙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顾青阳和以前一样，开考前问他要不要自己做完了传答案给他，以往必须一口答应然后谄媚着阿谀奉承好一会儿，这次反倒坚决不要，弄得顾青阳差点怀疑是自己要倒贴了。

        李洋啊李洋，你怎么想的我会不知道吗？无非就是不想让我再经历一次了。笨是笨了点，不过挺好养活的，考完给一个蛇皮袋再加一个尿素袋吧，够他发家致富了。

        熬到铃声响起，顾青阳已经昏昏欲睡了，一个哈欠一个懒腰，终于可以走了。

        “小羊，考得怎么样啊？”李洋简直激动的不行。

        “也就一般般吧，能稳个名次。”

        李洋突然呆住犯傻：我艹，语文是他最擅长的，我问个屁啊。

        靠着走廊外墙，顾青阳看着络绎不绝下楼的人，等待着他要等的人。

        “速度蛮快嘛。”见到江北陆，顾青阳上来又是调侃。

        这份“殊荣”江北陆是不愿担，他无奈揉了揉羊毛，又给了他一颗糖。

        “我刚就想问了，你居然还有随身带糖的习惯？”

        “没有，是给你带的。”

        糖化在唇齿间，甜腻了炎炎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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