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回去的路上，就在快要进入东五环的时候辛凯在马路边停车了，他十分不舍地对李寂川说：“你帮你叫个车你自己回去吧。我知道你心里憋着气，我也是，我不会就这么饶了白邵邦的。相信我，我比你更想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但是现在不行。在我成功报复白邵邦之前，我们的关系要保密。”

        李寂川有些担心：“你要报复他？有把握吗？要不算了吧，只要你平安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在乎那些过去的事。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我不希望你去冒险，你明白吗？”

        辛凯目光坚定：“这些年我对他的把柄了如指掌，报复他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最后没成功，我也能让他彻底不敢再骚扰我们。李寂川，我如果不这样做，我会觉得对不起跟你分开的那三年。我希望给你、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希望我们能真真正正的重新开始。”

        李寂川还是有些犹豫，他刚要张口，就被辛凯强势打断，辛凯说：“李寂川，这三年我在东南亚出生入死，帮他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不过我都留了一手，把自己摘干净了。我不是以前的那个只知道在饭店里混口饭吃的毛头小子了，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相信我好吗？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给我点时间。”

        李寂川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三年后再见到辛凯，他长高了也变壮了，跟原来那个青涩少年相比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辛凯现在更强势、更果敢，也更有主见，手臂上几条隐约可见的疤痕暗示着辛凯这三年过得并不平静。很难想象三年前那个英语都不太会说的大男孩是如何在越南柬埔寨这种地方开疆拓土的，想必游走在灰色地带打打杀杀都是家常便饭吧。

        李寂川心疼地看着三年间吃很多苦的辛凯，外表变了、气质变了、眼神也变了，可是那颗跟自己赤诚相对的心没有变，李寂川对这一点十分确定。

        辛凯叫的车到了，李寂川恋恋不舍地跟辛凯告别。

        刚到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这个号码只有你知道。你的小辛辛。”

        李寂川看到落款就笑了，他摸摸脖子上辛凯留下的痕迹，心想这人在国外三年真是学坏了，现在整个一流氓头子。他一边骂辛凯肉麻，一边笑着把号码保存下来，备注“我的小辛辛”。

        辛凯这次回国实属先斩后奏，回国前一年他一直在越南忙活，帮助白邵邦连续拿下三段铁路的基建工程后就把手里的工作交给下面的人，买张机票回国了，回来后才到白邵邦那里报道。

        白邵邦最近对辛凯也起了戒心，随着辛凯的日渐强大，他清楚地意识辛凯越来越不好控制，于是在见到辛凯后虽然有些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一直催他尽快返回越南。

        辛凯未置可否，他告诉白邵邦自己在越南树敌太多，再折腾下去容易被人弄死，需要回来避避风头。面对这样的理由，白邵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警告他不要接近不该接近的人。

        至于不该接近的人到底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辛凯在自己的住所养了几天伤，每天吃外卖，吃腻了就自己随便鼓捣点吃的，连门都没出。

        李寂川真是下狠手啊，把辛凯打得鼻青脸肿的，但是辛凯反而从这些青紫色的痕迹中品出甜蜜来：这一拳一拳都是爱的体现啊，因为爱得太深才能恨那么深，因为恨那么深才能下那么重的拳头。

        打是亲，骂是爱——没毛病！

        所以辛凯这几天没事儿就盯着镜子中自己脸上、身上的伤痕发笑，仿佛村东头的二傻子附体。除此之外就是无时不刻缠着李寂川聊天、视频。李寂川也跟个昏君似的连工作都不顾了，通通推给助理，自己每天除了接送孩子就是捧着手机跟辛凯腻歪，连李老爷子和陈奶奶都察觉出异常，一个劲儿的追问李寂川是不是谈恋爱了。

        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那李寂川和辛凯这俩“重坠爱河”的男人绝对智商为负。俩人的聊天内容真是没眼看——通篇“你想我吗”，“我想你呀”——恶心得很。

        白邵邦虽然人混蛋，但是在金钱方面从不吝啬，更何况辛凯在前线出生入死，白邵邦这三年给了辛凯十分丰厚的酬劳。辛凯自己也借机会搞了几个小项目，把银行账户撑得鼓鼓的。

        昔日的穷小子现在仗着自己有钱了，在网上下单了一堆又一堆的东西，高档鲜花和进口水果啊、大牌衣服和鞋子饰品啊、电子产品和新奇玩具啊，地址通通填了李寂川家。

        李寂川看着堆积如山的快递发了愁，到后来都懒得拆了，他心想这大傻子再有钱也没我有钱啊，搞金钱攻势我还能输？于是不服气地跟辛凯要地址，想回赠更贵更好的礼物。

        辛凯巧妙地拒绝了，他说自己现在住的是白邵邦的一处闲置公寓，收快递会引起白邵邦的怀疑。

        比出手阔绰是行不通了，李寂川决定另辟蹊径，他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一份绝对能将对方一举击败的大礼。

        辛凯见伤痕几乎看不出来了，便又去白邵邦那里报道了。

        白邵邦现在看到辛凯就头疼，这小子专挑自己跟新得手的一个小明星亲热的时候过来，每次还一副“你忙你的，我说完就走”的无赖样。

        现在，辛凯四仰八叉地坐在白邵邦办公室的老板椅上，随手翻阅一本刚从书架上拿出来的书。这是一本旧书，书皮残缺不全，不过依稀能辨认出书名——《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旧书摊上五毛钱一本的破书出现在白邵邦的办公室里真是违和。

        别看白邵邦现在是个精明商人，其实他出身于书香世家。白邵邦父亲姓白，母亲姓邵，白家祖上世代为官，白邵邦的父亲曾任某知名学府的校长，邵家祖籍香港，在艺术领域建树颇深，白邵邦的外公和母亲都是著名画家。白邵邦还有一个哥哥叫白邵振，二人名字合起来取“振邦”之义。

        当秘书告诉白邵邦“那个姓辛的先生又来了”的时候，白邵邦刚好在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里把小明星扒了个精光。他叮嘱秘书不要放人进来，然后不耐烦地挂了电话继续在小明星身上开荒垦地。

        辛凯等得不耐烦了，放下书，故意发出很大的咳嗽声。白邵邦这边也进入事后温存阶段，听到声音后只好无奈地穿好衣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把小明星关在里头不让他露面。白邵邦此刻恢复了一贯的斯文姿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面露不悦看向辛凯。

        辛凯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让出主人位后坐在了桌对面的椅子上。

        “不是前天刚来过吗？怎么又来了？”白邵邦问。

        “这不是太闲了嘛，等着您给我安排工作呢。”辛凯答。

        白邵邦把辛凯刚刚翻过的那本书收回书架，骂道：“劳碌命…闲着不好吗？我都说过了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你不愿意歇着我就让秘书给你买机票，滚回越南去。”

        辛凯垂着眼皮说：“越南我是回不去了，回去就是死，无非是三天后死还是三个月后死的区别。过去三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要是还记得，就让我留在国内吧。北京安排不了就让我去深圳、去上海，只要别让我回东南亚怎么都行。”

        越南那边的市场已经在辛凯的努力下步入正轨，过了前期血雨腥风地跑马圈地，目前到了引入职业经理人的阶段。辛凯回不回越南意义不大，白邵邦无所谓这个，白邵邦只是不想让辛凯和李寂川有任何接触的机会。虽然他现在还没把辛凯拐上床，但在他心里辛凯就是属于自己的，那是一种说不清辨不明的奇怪占有欲。

        辛凯知道白邵邦在顾虑什么，不就是怕自己跟李寂川旧情复燃嘛，那自己干脆做戏做到底，让白邵邦彻底放松警惕。辛凯抬手指了指休息室虚掩的门，大声问白邵邦：“那个人你玩够了吗？玩够了就给我吧。”

        白邵邦一惊，心想他这是吃了哪门子错药？在东南亚三年“守身如玉”的辛凯今天居然问自己要人。

        白邵邦意味深长地看着辛凯，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看上他什么了？他比你还大几岁呢。”

        “知道，电视上见过。他很像李寂川，而且我就喜欢比我大几岁的。”辛凯说完又补了一句：“但是我不喜欢比我大十几岁的。”

        白邵邦心里忍不住骂，小王八蛋跟自己要人居然还敢顺带着羞辱自己。他眼中被一种不明情绪笼罩，摸不准辛凯不按常理出牌的目的是什么。与此同时白邵邦意识到，怪不得自己时常觉得小明星似曾相识呢，经辛凯这么一提醒才发现，小明星果真跟李寂川在相貌和气质上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区别就是李寂川外冷内热，而小明星外冷内也冷。

        找到替代品就不会再惦记正主了，好事啊。白邵邦想了一会，同意了：“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辛凯：“什么条件，你说。”

        白邵邦：“带他回东南亚，我听说泰国娱乐业很发达，让他在那边混吧，肯砸钱的话，兴许比国内还更容易混出头呢，将来他成为你的摇钱树你也不算白投资。至于你，没有我的允许就别再回来。”

        辛凯犹豫了一下，答道：“可以。我准备先回老家陪陪父母，等我北京就带他走。”

        白邵邦朝休息室喊了一声：“安朗，出来吧，见见人。”

        休息室门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出。

        安朗脸色苍白，整个人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他万万没想到在短短几分钟内自己的命运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被白邵邦拱手送出，还要离开祖国跟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人去泰国发展。

        白邵邦问安朗“刚才都听到了？”，安朗麻木地点点头。

        白邵邦其实也有点舍不得，毕竟刚得手不久还没过了新鲜劲儿呢，但是如果舍掉安朗就能稳住辛凯的话，值了。白邵邦不愿意放弃辛凯除了那股奇怪的占有欲，单从实用主义角度来说，辛凯是他目前用得最顺手的一件兵器。如果辛凯走了就得找人替补，白邵邦这些年越来越懒得培养新人了。

        白邵邦拍拍安朗肩膀，说：“别哭丧个脸，我都上不了辛凯的床呢，你还委屈上了。”说完在他后背用力一推。

        安朗被推得向前趔趄了两步，又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跟白邵邦在一起并非自愿，白邵邦手段了得，被他瞧上的人哪有能清白脱身的，只有辛凯是个例外。安朗有时候想这就是命吧，从十几岁时被父母送到娱乐圈赚钱还债，到被经纪人逼迫着参加各种宴会陪酒，再到被白邵邦逼到床上，哪一件事由得了自己意愿，他只能媚于那些左右自己命运的大人物才能换来夹缝中的生存空间。

        辛凯起身在安朗腰间拧了一把，把人拧得僵住了，然后辛凯从后面抱住人，嘴巴凑到安朗耳边说：“你准备准备，等我回来就带你走。”

        安朗麻木地“嗯”了一声，就被辛凯揽着出了白邵邦办公室。辛凯把安朗送到自己的住所，给了他一把钥匙和一张银行卡，嘱咐他不要乱跑乖乖等自己回来。

        那之后辛凯就没了音信，白邵邦只当他是回老家了，并未在意。

        安朗一个人在小公寓里日子过得很舒服，最近无戏可拍、不需要陪酒、还没有白邵邦骚扰，入行多年竟然迎来了难得的悠闲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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