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李寂川入行后跟着师傅几战成名，师徒二人一路厮杀过来所经之处寸草不生。丁守财是国内极负盛名的大律师，主攻刑辩，主办过很多政商两界的大案要案，同时也带领一个业务多元化的律师团队。京城律师界最近流行这样一句话：“风流寂川人人爱，寂川风流独爱财”。这里“财”就是丁守财。

        别看丁守财名字土，他长得还土呢。一米七不到的个子，体重一百七十斤，圆头圆脸大肚皮，单眼皮，嘴角一道疤，还有一口听不出哪里的方言。非要找个优点出来的话，他皮肤相当不错，又白又细，比女人还嫩。

        跟这师徒二人打过交道的人都对他们印象深刻：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美一丑，一唱一和。

        高手过招，又爽又辣。

        李寂川上班的律所在cbd茵然大厦的34层，这栋楼42层以上直到顶楼都是茵然集团的总部。巧合的是，茵然集团正式丁守财的一个大客户。听李寂川安插在客户茵然的小卧底说，最近集团刚经历一场惨烈的派系斗争，原来执政的蒋氏一派战败，已经撤回台湾。成王败寇，接替他的据说是个一个姓薛的男人，这几天偶尔来公司转悠，董事会还没有正式任命。李寂川想着有必要尽快约上这个薛总见面，把地位稳固了一切都好说。

        与此同时，顶楼茵然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一个玩世不恭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沙发上“聆听”老爹的教诲。

        薛春生毫不留情面地指着他儿子骂：“薛从安，你给我严肃点，真当我在跟你开玩笑吗？还要做赛车手，你是想让你爷爷奶奶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吗？平时偶尔飙车我都懒得管你，现在还得寸进尺了？！要不是你妈妈身体不好只生了你一个，我才懒得管你你？平时让你来公司跟安副总学学管理你一堆借口，玩极限运动你反而来劲儿了是不是？”

        薛从安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暴怒的老爹一眼说：“爸，小声点，还有人没下班呢。我不是嫌丢人，这里没人认识我，倒是您以后每天都得过来了。我就想不明白了，蒋政清他们干得挺好的呀，最近投资的几个商场业绩也不错，您干嘛费尽心思把人家赶跑？在背后当个实际控制人不挺好的吗？一把年纪了还非要走到台前来，累不累呀。”说完还不怕死地朝他爸竖起大拇指：“爸，您真行。二十年的合作伙伴说踹就踹，过河拆桥第一名。”

        说到薛、蒋两家的关系，那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蒋家在台湾世代从商，到了蒋政清这一辈已经是当地有名的大财团了。但是蒋政清跟他哥哥蒋政杰不对付，不甘心被哥哥压制，他就拉着自己的一帮兄弟来北京闯荡。那时改革开放不久的北京还到处都是国营商店呢，蒋政清带来的台湾先进经营模式使得他们投资的几个高端百货商场瞬间引爆京城。当时薛家已经由薛春生接手，薛家的政治背景决定他们必须留在幕后。蒋政清将茵然集团经营的风生水起也是因为有薛春生的家族势力在背后撑腰，就这样薛蒋两家合作至今。这次两家分裂得十分突然，就连薛从安都没从老爹嘴里挖出来什么劲爆内幕。

        薛春生冷哼一声：“我说过，时机成熟的时候会告诉你原因，现在轮不着你操心，先管好自己吧！”

        这些话薛从安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起身就要走。

        薛春生叫住他：“你去哪？我让你走了吗？你现在去法务部叫上小吴，让他带你去楼下律所见见李律师。”

        “他是谁呀？为什么要见他？按常理来说不是应该他主动来见我吗？事先声明，我今晚上还有事呢，我可不陪你应酬。”

        “你想陪我还你嫌丢人呢。”薛春生瞪了儿子一眼继续说：“李律师是集团的常年法律顾问，小吴是他派过来的驻场律师。我需要你去找李律师打听一下蒋政清内部转股的事，这种事不方便在公司聊。”

        薛从安见推辞无望，无奈地接下任务。

        小吴从前台顺走了一盆蝴蝶兰，说要送给李律师。两人坐电梯下到34层，到了李寂川办公室门口，小吴敲敲门，薛从安听到里面传来一句慵懒的“请进”。

        薛从安进门后看到办公桌上坐着一个人，这人侧对着他们，两条长腿悠闲地悬空在地面上方。薛从安视线上移，意外地看到了一张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侧脸。鼻梁高挺，鼻尖上翘，百叶窗透过来几束斜阳将那人环抱住，仿佛在发光。他脸颊鼓鼓的，像一只嘴巴里藏满食物的小松鼠。

        李寂川在认真思考案情，似乎不记得刚才有人敲门。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过了几秒钟，似乎想明白了，薛从安看到那人转过头来——正面比侧面更动人。

        怪不得李寂川脸颊鼓鼓的，原来他嘴里含了一根棒棒糖。正面看他眼尾略微上挑，一双眼迷离深邃，藏在眉骨下面似笑非笑，分外动人。薛从安对这种眼神毫无招架之力，总觉得对方眉宇间有种又欲又邪的挑逗力。

        李寂川轻快地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吐出棒棒糖随手扔进垃圾桶。他走到薛从安前面笑着递出一只手掌：“薛从安薛公子？幸会幸会。是我失敬了，应该早去上门拜访的。”

        没想道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薛从安一惊，也伸出手来回应这个握手：“初次见面，李律师怎么知道我是谁？”

        “小吴带过来的肯定是茵然高层，况且您跟您父亲长得很像，看相貌能猜出来。”李寂川笑着说。

        “礼尚往来那我也猜一下吧。”薛从安故作思考状：“香草味的，对吗？”

        李寂川微微点头：“喜欢的话，我这还有半盒等会拿走吧。”

        “不用了，我不爱吃甜的。”薛从安接着问：“李律师不会是环保主义者吧，这么黑了怎么还不开灯呢？”

        李寂川随手打开了灯：“让你见笑了，听说黑暗有助于思考，我试试。”

        小吴试探地插嘴道：“两位老板，咱们坐下聊呗？”

        李寂川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快请坐，是我招待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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