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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棒球赛


“你没直接说破?”家入硝子轻笑出声。

        “嗯……”五条悟靠在沙发上闷闷不乐道。

        “你对她也太耐心了吧?”家入硝子笑言,“你直接向她说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不就好了吗?”

        “……我可以引导她,但我不能左右她。”五条悟轻叹口气,“她还是个孩子,很多东西都还不太明白,而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不能仗着自己是个大人就借由她的不成熟肆意妄为。我需要等她长大,变得成熟,有自己的分辨能力,想明白了,成为和我一样的大人后,我才可以对她说出那句话。”

        “早上我可是看见你牵着她的手的喔。”家入硝子道,“动手动脚。”

        “我从来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过。”五条悟略有无奈,“真是的,把我看作是什么人了。”

        家入硝子笑而不语。

        “的确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表达出我内心的想法了……”他微垂下头,“但我真的从未对她做过过分逾矩的事情……我怕她难过。”

        家入硝子挑眉:“悟也有会怕的事吗?稀奇。”

        “如果我和她一个年纪,或者她与我一个年纪,我倒是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

        他们相差十二年,不多不少正正好,一个年轮,一个轮回。

        “你也太宝贝她了。”

        五条悟没反驳。

        他的确珍视着她,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渡源白桜,她是独一无二的,他不想随意对待她。

        “她要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那你要等她一辈子吗?”

        “她很聪明的,不会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五条悟平静道,“而且如果是她的话,等一辈子也无所谓了。”

        听此,家入硝子一愣,饶有兴趣道:“既然你想等到她想明白的那一天,如果中途她选择了其他人怎么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是吗?她还很年轻,这一生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你能保证她一直将目光放在你身上吗?”

        “她要是选择了惠怎么办?”家入硝子陈诉道,“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惠被她选择的可能性会很大吧?”

        “那我就把她抢回来,绑回来,把她困在房间里不允许她出来,用锁链锁着她,派很多术师日夜守在她屋宅周围。”五条悟淡声回答,家入硝子一顿,他笑了笑,“骗你的了……我怎么可能对她做这样的事?”

        可刚刚他那样的语气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在说笑,五条悟这样捉摸不定的性格,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也许会,因为他是五条悟,也许不会,因为那是渡源白桜。

        “而且……”五条悟低声喃喃自语,“她从遇到我的那天起就不是一直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而且什么?”家入硝子没听清。

        “没什么,我就是过来问你术式「祝福」带来的损伤是不是永远不可治疗的。”两次同桌吃饭,五条悟还是发现了白桜丧失味觉的事。

        他看出来她不想让他知道,在她面前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他会找出那天的那只诅咒,将它彻底祓除。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渡源家的某一任家主渡源葉,你可以查一查他,他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点,或许还能找到让白桜摆脱二十岁死亡的诅咒。”翻阅非常多的档案后家入硝子总结道。

        渡源葉,在所有的档案册上对他的生平记述也不过只有短短几话,但这对于渡源氏的术师来说已实属不易。

        “嗯,好。”五条悟站起身,懒懒散散走出房门,“走了,去举行棒球赛了。”

        “等一下。”家入硝子叫住五条悟,“你注意点分寸,别谁都招惹。”

        “……知道了。”

        “五条老师是带你去吃午饭了哦。”野蔷薇说到,她已换上一身棒球服,“我还以为他这个无良教师是带你去做什么了,差点就要报警了。”

        “悟的话,报警也抓不到他的吧?”熊猫认真道。

        “这倒也是,谁能管得住他。”野蔷薇回,“幸亏他不是什么大坏蛋。”

        “毕竟五条老师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嘛。”虎杖出声。

        “鲑鱼。”狗卷前辈语气肯定。

        “是吗?”真希前辈拿着棒球棒随意道。

        “是的。”也换上棒球服的吉野肯定道,“五条老师是个很好的人。”

        “嗯。”真希前辈回道。

        不远处站在角落里的伏黑低头敛眸正盯着手里的棒球帽不知在想什么,沉静无比。

        他好像在难过,可他在难过什么呢?

        我走近他:“伏黑?”

        他回神:“白桜。”

        “我帮你戴帽子吧?”

        他迟疑点头,我拿过他手里的棒球帽为他戴上。

        他卷翘的黑发被帽子压下,露出的发缕仍旧调皮地翘起。

        头发下垂的他看起来乖巧沉寂,明明神色淡漠疏远却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真好看。”我夸道。

        他长睫一颤,薄唇一抿,似乎更加难过了。

        “伏黑笑起来很好看。”我和声细语道,半哄着他的语气,“我喜欢着伏黑的笑容。”

        “我的笑容吗……”他低眸轻语,“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多笑一笑的。”

        “但是我想要伏黑是因为感到快乐和幸福而露出笑容诶……不是为了我,或者是某个人,是为了你自己,我想要伏黑为自己而活。”

        “……嗯。”他顿了顿,半晌又道,“五条老师对于你而言真的只是老师吗?”

        怎么提到了五条老师?

        “是的。”我回道。

        “老师的话是可以牵你的手吗?”伏黑又问。

        我想了想:“好像……不可以?”

        “如果是我的话可以牵你的手吗?”他认真问到。

        “呃……可以?”

        野蔷薇、熊猫前辈想和我牵手的话,我也都可以。

        “那拥抱呢?”他又问。

        我眨了眨眼睛愣然看着他。

        所以他是想要一个拥抱是吗?

        他见我没回答,又是恹恹的模样,见此我上前一步虚拢着他,他整个人一僵,我学着五条老师之前那样又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难过了,别难过了……”

        拥抱并没有很久,我很快就松开。

        他轻抬起双手又收了回去:“还可以再拥抱一下吗?”

        “嗯?可以的。”

        他将我轻抱在怀里,身上的浅香向我沁来,我瞥见一旁的大家不知从何时起就安静下来旁观着我们,熊猫前辈的嘴巴张得很圆,虎杖也惊讶地看着我。

        “原来是这样吗?!”虎杖讶然,极小声道。

        “?”虎杖你懂了什么?

        不知怎么,伏黑从虚拢着我变为紧紧抱住我,好似我下一秒会消失一样,又像护着自己喜欢的玩具不想要分享出去一样。

        这是个很奇怪的感觉。

        “伏黑?”我疑惑出声,我感觉得到他现在很难过,非常地难过。

        他一滞,很快松开我,委屈而怯然。

        “对不起,太冒犯你了,只是我……”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五条老师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又一次打断了伏黑。

        我像上次那样先是下意识看向五条老师而后又回视伏黑,等待他把话说完,但他颦眉沉默。

        五条老师站在房门口,不知他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伏黑先是望着我,而后又朝五条老师看去。

        “五条老师。”他淡声道。

        他与五条老师对视着,彼此沉默,但气氛让人感觉很不对,我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一时间,房间里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五条?”换回制服的庵歌姬小姐路过,随口问到,“你杵在门口做什么?”

        “……没什么。”五条老师漫不经心道,又对我们说,“大家都准备好了吧?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嗯,来了来了。”熊猫前辈率先开口回应道,转回头,“我们走吧?”

        “好的!”虎杖接话,对伏黑说到,“我们先去比赛吧?”

        “嗯。”伏黑回道。

        “走吧。”野蔷薇走过来牵起我向门外走去。

        待我们大家来到安排好的场地,京都校的学生已经到场。

        “好慢啊,你们。”禅院真依视线略过真希前辈,“不想参加也是可以的哦,不如直接把胜利让给我们好了?”

        野蔷薇冷声回怼:“哈?你们才是,不如现在就认输,免得一会儿输得太难看了哇哇大哭说要回家找妈妈。”

        “你说什么?”禅院真依细眉倒竖。

        不能让野蔷薇与禅院真依单独待在一起,她们都太会激怒对方了。

        “好了,别吵了。”加茂宪纪出声打断,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

        禅院真依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我身旁的真希前辈只淡笑着看着她。

        野蔷薇拉着我来到休息区,也不与禅院真依多计较,让我在长椅上坐下。

        “这会儿太热了,白桜你就在这里歇一歇,免得一会儿中暑了。”她道,“你可以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不用捂得那么严实。”

        “好。”

        “这里是水,你渴了就直接拿来喝,不舒服的话就先去硝子那里歇一会儿。”熊猫前辈对我道。

        明明要比赛的是他们,但被照顾的却是我。

        “好的。”我笑答,“大家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尽管给我说。”

        “好。”熊猫前辈回。

        “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大家先做一下热身活动吧!”五条老师站在中央说到,不知何时他将外套脱去,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让人得以看见他锁骨分明。

        他左手拿了一副墨镜,黑色制服外套随意地搭在右手手臂上,抬起右手像是准备脱下眼罩,我移去目光——随着他缓缓脱下眼罩先是他卷长浓密的白色眼睫进入我的眼帘,像是夏日的蝉翼,又像是最为玲珑剔透的白色琉璃片,在阳光下灼灼生辉,而后他悠悠睁开眼,那双苍蓝色眼眸落入我的眼中。

        那是天空的颜色,我一直以来最想要得到的天空的颜色。

        他将墨镜戴上,黑色遮住苍蓝,像是乌云遮住天空一角。

        他注意到我的注视,在我面前伸手将墨镜往下一拉,这让我能清楚看见他墨镜后的眼睛。

        他对我眨眨眼,唇角带笑。

        造物主偏爱他,给了他毫无缺点的容貌,即使是各有所爱的审美下,所有见过他面容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他是好看的,甚至是漂亮的。

        他的这张脸与他平常跳脱的行为格格不入,实在让人无法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盯着他那双眼睛,我胸腔内快速跳动的心脏都快跃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完整长相……他越完美,越让我觉得遥不可及。

        在过往的岁月里,我身边的人或称颂他,或畏惧他,而我只当他是故事里的人,直到在繁樱盛开的那天他出现在我面前。

        故事里的人走进了我的生活,对我说一切有他在,让我被热闹包裹,告诉我我能重新拥有我的青春,我还有无数个四年,他不停地足够耐心地引导我一步一步往前走。

        过往拉我下坠,而他将我从泥泞中拽了出来。

        为什么要让我在年少的时候遇到这样遥不可及的他?这让我……让我如何度过余下的时光啊……

        人因难过而想要得到,又因得不到而难过,甚至因为得不到而成为终生的遗憾,像一根长在心脏里的刺,只要心脏还跳动着,这根刺就会一直扎着自己,就会让人感觉到疼痛,便会因此让人痛苦一生。

        我想到了我的亲生母亲,她与我的父亲在夏日的祭典上相遇,只那么一眼,我的父亲成为她终生的遗憾,她这辈子余下的时光里都将活在得不到的痛苦之中。

        我低下头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沉闷地想着,一道人影离我渐近。

        “白桜好像又在难过了。”

        我身子一顿,那道声音的主人蹲下身来与我对上视线。

        “白桜是在难过什么呢?”

        “……我没有在难过什么。”

        “可你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我没有在难过什么……”我避开他那双苍蓝眼眸,重复道。

        “好吧……”他轻叹口气,我以为他这样说完后会转身离开,可他没有,仍旧留在这里偏头与我对上视线,“我一直都在白桜的身边喔。”

        他声音足够柔和,温柔到我快要忍不住眼角的泪水。他那双苍蓝眼眸里满是笑意,耐心地等待我的回复,永远不会感到不耐烦似的。

        “嗯。”我轻声回道。

        “我一直一直都在你的身边的啦,永远都不会离开的。”

        夏风将这句话带入我的耳中。

        “永远都不会离开吗?”

        “对,永远都不会离开。”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我没有立即应声,不想让这句承诺的话语化作「束缚」,良久才道:“谢谢你,五条老师。”

        “不用谢我啦~”

        “绝对是故意的吧?”野蔷薇面无表情道。

        “嗯?什么什么,五条老师吗?他故意什么?”虎杖悠仁不解问到。

        伏黑惠没说话。

        野蔷薇向虎杖悠仁解释道:“五条老师绝对是故意在白桜面前取下眼罩的吧?我记得当初虎杖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白桜因为诅咒变回十二岁的时候夸过五条老师眼睛好看,说像天空一样,而且很明显五条老师的眼睛能完全吸引得住白桜的注意力,无论在白桜的哪个年龄阶段。”

        “所以!”虎杖悠仁明白过来

        “所以!——”野蔷薇也道。

        “绝对是故意的吧?”两人异口同声道。

        “还有这样的事吗?”吉野顺平也加入进来。

        “惠,你再不努力一把,就要被悟撬墙角了。”熊猫小声起哄道。

        “撬墙角是用于情侣与第三者吧?”伏黑惠不冷不淡道。

        “是这样了……”熊猫又问,“惠想要看到白桜走向其他人吗?”

        “如果她能得到幸福的话……”

        “真的吗?”

        伏黑惠没有回答,熊猫也没有追问。

        “一会儿棒球赛加油喔。”它道。

        “嗯。”伏黑惠回道。

        “高飞球!西宫先别跑!”庵歌姬小姐的怒吼声在棒球场上响起。

        “咦?!为什么?!”

        “不知道规则就早说啊!”她暴躁道。

        “我知道啊!不就是打中了就跑吗?!”西宫桃也吼了回去。

        庵歌姬又怒又无奈地为她解释规则。

        “高飞牺牲打?!那是什么?!新型拷问吗?!”

        “笨蛋!存粹就是个笨蛋!”庵歌姬小姐怫然跺脚。

        我浅笑着,看庵歌姬小姐的反应,她应该很喜欢棒球这个运动。

        正在她生气间,加茂宪纪手握棒球棒并没有挥击投来的棒球。

        “好球!打者出局!换边!”五条老师站在捕手虎杖的身后高兴道。

        “加茂!不挥棒是打不中球的!”庵歌姬又一声怒吼。

        加茂宪纪沉默地走下场,神色平淡。

        我见庵歌姬小姐快要气炸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一直以来,你都很辛苦吧,庵歌姬小姐?

        第一局下半场,钉崎作为三垒手上场。

        她一只手握着棒球棍,一只手拍拍右肩,自信道:“东北的田中将太说的就是我。”

        “将太是投手。”坐在我身旁不远处休息的虎杖好心提醒道。

        野蔷薇眼皮一跳。

        “东北的将太就是将太本人,他本来就在东北打球。”伏黑小声吐槽道,在某些方面他很认真。

        “鲣鱼干。”狗卷前辈手向后撑着长椅支着身子说到。

        “给我等一下!”野蔷薇惊怒道,看着“投手机械丸”——投球机,将帽子与棒球丢在地上,忿然道,“怎么看都是投球机吧?!”

        “钉崎炸毛了!打群架咯!”捕手东堂葵身后的五条老师高声大呼,拱火意味非常浓。

        一席间两校学生所有人都奔了过去,有想要拦住暴怒的野蔷薇的,也有想要护下“机械丸”的,场面热闹无比。

        “你说什么呢?那个是备用品啦,备用品机械丸。机械丸之前的那个被你们家熊猫给打坏了,当然只能这样了啊?”禅院真依手捏下巴端量道。

        “接二连三地给我找我的麻烦……”野蔷薇脸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

        “投……球机?我听不太明白,你对机械丸很熟嘛,你是死宅?”看她的表情,似乎真的不知道,柳眉微蹙。

        “你好歹是个高专生吧?”野蔷薇深呼吸一下,“行,那就来吧!”

        “噢,上垒了!”虎杖惊道。

        “破罐子破摔。”伏黑淡声。

        而后这一局,无出局上垒,因为外野手伏黑打出了上垒触击球这样的牺牲打法,不过我弄清楚这个原因是后话了。

        第二局上半场,东堂葵与虎杖悠仁作为捕手上场。

        “捕手吗?接球、传球、主导防守etc……可以说是正适合虎杖的位置。”东堂葵自从团体战结束后似乎对虎杖颇为青睐,“但是,我想要的是——和投手虎杖一对一的较量!”

        “东堂……”虎杖既疑惑又无奈地看着他,“那你当投手不就行了?”

        “不行!机械丸只能做投手。”庵歌姬小姐在不远处说到。

        “做个约定吧,虎杖。”东堂葵手握棒球棍,“如果我能在这一局打出全垒打,下局你就要当投——”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棒球击中左脸倒下,始作俑者是真希前辈,她悠闲地站稳闲视倒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东堂葵。

        “东、东堂!”只有虎杖蹲下身抱起了他,“振作点!”

        “好球。”禅院真依率先道,紧跟着——

        “好球。”

        “好球。”

        “好球。”

        “好球,真希姐。”

        两校此时竟意外地和谐,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响起,将虎杖与“失去了所有”的东堂葵围绕,就连外野手伏黑召唤出来的玉犬都愉快地摇晃尾巴似在赞同。

        “东堂……你——”虎杖犹豫地看着东堂葵,不可置信道,“也太招人嫌弃了吧?……”

        阳光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他们青春洋溢着,让人艳羡。

        这是大家正当好的年纪,我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影都牢牢记在心里。

        而后我的视线远远落在两校校长身上。

        “……您还讨厌虎杖吗?”夜蛾正道问。

        “这不是个人喜恶的问题,依据咒术规定,虎杖是不允许存在于世的。”乐岩寺嘉伸不假思索道,“那小子还活着都是因为五条的任性。”

        “不能为了个人而歪曲集团的规则,更重要的是虎杖活着很可能会导致其他大量伤亡的出现。”他缓缓阐述自己的观点。

        “但是确实也有许多生命因他而得救,事实上这次也是多亏了他与东堂联手才能击退特级。”夜蛾正道顿了顿,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话不仅仅是针对学生,他们今后还将积累更多的遗憾与后悔——‘要是当初那样做了就好了’、‘如果他那么做就好了’、‘要是当初那样说就好了’、‘多希望他说的是那句话’……”

        夏油杰,曾是他得意门生之一的孩子,叛出高专后一年前死亡。

        夜蛾正道想起他,语气里裹挟着无尽的憾意。

        “关于虎杖一事,我所做的那些判断是否正确,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但现在不如就先来一同呵护他的成长吧?”夜蛾正道长吁口气。

        “大人的后悔,可以之后再说。”乐岩寺嘉伸终究是暂时妥协了,抬眼看向从他眼前哈哈笑着心情非常愉快的五条悟,对夜蛾正道说到,“夜蛾,你先管管五条吧。”

        夜蛾正道:“……”

        “还有那个孩子。”他将视线落到坐在阴影处的黑色长卷发少女,她与他对上视线,眼眸里无惧无怯,他缓缓收回视线,“保护好她吧,渡源氏的存在是整个咒术界的错误……我们都错了,从很早之前,也没有人好好面对过这个错误,就让悲剧止于她吧。”

        “会的。”

        “五条老师很开心。”

        “是的哦,是我们这边赢了,不愧是我五条悟教出来的学生嘛。”

        我仿佛又看到他身后出现毛茸茸的尾巴在轻晃着,看得出来他玩得也很开心,又是拱火又是起哄的。

        “五条老师有审问出那位诅咒师什么吗?”我问到。

        在五条老师开会前,他将瑾川幸留在我身边就已表明我可以得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而瑾川幸现在又被重新封印在高专的某个地方。

        “他说他是受人所托来到高专的,对方是一位有着白色短发,穿着一身袈裟,性别不明的小孩。”

        “……五条老师有没有想过这次和上次都像是在测试「帐」对你的效果?”我将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他们还拿走了两面宿傩的手指,是想要复活两面宿傩吗?”

        五条老师沉思道:“是有这个可能。”

        “他们想要复活两面宿傩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就得保证两面宿傩存活着,这种情况下五条老师你会是最大的阻碍吧?”我缓缓讲诉,五条老师认真地倾听,并没有因为我的年龄而觉得我的所想所说都是小孩子的不成熟话语。

        我继续道:“作为最大阻碍的五条老师你也许会被他们用某种方式来限制行动。”

        五条老师沉默半晌,道:“那白桜觉得这一切会是……加茂鹤川做的吗?”

        提起加茂鹤川这个名字时,他说得很轻,似乎不太想要在我面前说起这个名字。

        “他是参与其中,但不会是整个计划主导者。”我回道,语气平静。

        五条老师手捏下巴,问:“为什么那么肯定?”

        “他太想要通过我创造出他年少时遇见的那位‘神明’了,除此之外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我斟酌道,“如果他们这次事件不拿走两面宿傩的手指,那么这次计划的主导者很可能是他,加茂鹤川再会谋算,也控制不住两面宿傩。”

        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的算计都没有用。想要控制住诅咒王两面宿傩是一件很难的事,如今恐怕只有五条老师能用力量压制,以及虎杖的特殊体质,但是谁也不知道虎杖的极限到底能到什么程度,在吞下第几根手指后他才会被两面宿傩完全控制或者……其他更坏的结果。

        再者,加茂鹤川即使有足够的才能来谋划这一切,他也不会有兴趣来关注两面宿傩。

        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一位阅历够深或者更为老谋深算并且对两面宿傩的复活感兴趣的人来主导整个计划的进行。

        我想到了那位占据了夏油杰躯壳的咒术师。

        “这一切可能是那位脑花先生计划的。”我说到,目光撞入五条老师那双安静注视我的苍蓝眼眸,我一怔,垂目移开视线。

        “好,剩下的交给我吧。”他浅笑道,喟叹一声,又道,“白桜为什么不肯将目光多停留在我身上呢?”

        嗯?五条老师,你在说什么啊……

        “白桜似乎总将目光落在惠的身上,为什么呢?”他将墨镜往下一拉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偏头不由分说地闯入我的眼帘,故意的意味很明显,就是要让我看着他。

        “我、我没有……”

        “诶——没有吗?白桜喜欢惠吗?”

        他突然那么一问,我想了想刚想回答,他又道:

        “是那种想要共度一生的喜欢,不是像喜欢野蔷薇、真希她们那样的喜欢。”

        共度一生的喜欢吗?

        “白桜对惠有想要共度一生的喜欢吗?”

        我迟疑了,仔细一想和伏黑共度一生对我来说其实……也可以?虽然这样的想法并不强烈,但是伏黑是个很好的人,无论是谁和他在一起大概都能得到幸福。

        我想要回答出“是”,但是在五条老师面前我又犹豫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有道声音在阻止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我在五条老师面前说出我对伏黑有想要共度一生的喜欢这样的话,他可能会难过的吧……

        “是非他不可的那种喜欢吗?”他耐心地又问到。

        似乎……不是非他不可……

        被五条老师那双苍蓝眼眸注视着,我眼睛里、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

        我感到很无措,脸颊微热抬起手很快握住他墨镜的镜腿,在他的不解与疑惑下将他的墨镜往里一拉为他戴好,用浓黑的镜片遮住他的眼眸。

        “我谁也不喜欢。”我迅速收回手结束这个话题。

        他低声笑了两声,故意道:“白桜不想看到我的眼睛吗?”

        “不想。”

        “诶——”他语气委屈,“为什么?难道觉得不好看吗?”

        “不好看。”

        他也不恼:“真的不好看吗?”

        “不好看。”

        “难道白桜不觉得像天空一样吗?”

        “?”他怎么知道……?

        “白桜变回十二岁的时候,夸过我的眼睛像天空一样好看的哦。”

        我竟然说了这样的话吗?

        “我的眼睛既然是像天空一样好看的话……白桜不是喜欢天空吗?”他轻言浅笑,“无所不能的我也没办法让白桜得到天空,但是我可以让白桜得到——”

        “没有但是!”我抬手捂住五条老师的嘴角上扬的嘴巴,柔软的触感从我的掌心处传来。

        他、还、在、笑!

        我讪讪收回手:“不、不要再说了。”

        “好哦。”

        “不要再笑了……”

        “好哦。”

        “你把墨镜戴好……”

        “好哦。”

        “都说了不要再笑了……”

        “可是我一看到白桜就忍不住高兴诶——”

        “……你太过分了,五条老师。”

        “白桜怎么不看着我说话啦?我会难过的哦~真的会很难过的哦~”

        “……你根本就没有在难过。”

        “诶——白桜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在难过?你要看着我啦~”

        “不用看也可以知道的……”

        “我的眼泪流出来了哦——真的真的,你看看我嘛,快看看我嘛。”

        在他吵嚷的声音下我不得不转回头,五条老师正笑容灿烂,他甚至把墨镜都取下来了。

        “你、你根本就没有在哭!”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委屈道:“我想让白桜看着我嘛……我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白桜也不能满足我吗?”

        “不能!”

        “诶——”

        “委屈也没有用!”在他注视下,我莫名很想逃离这个地方,但是我面对的是五条老师,根本就……跑不掉……

        太可恶了。

        “我、我最讨厌你了,五条老师!”

        “白桜可以直接叫我悟的哦~”

        “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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