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临川有影（十）

徐姝在幻境已经待了半个月了，宋丽一日日黯淡下去。

        “宋三娘！你就是死，也得等我玩够了再死！”晋叔华捏着宋丽的两颊，手上的力道像是想把她骨头捏碎。

        喊来两个婢女：“把娘子看好了，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两个跟着一块陪葬！”

        随后摔门而去。

        宋丽眼神空洞，被两个婢女扶起时也没反抗，顺从的由着她们梳洗打扮。

        宋丽的日子自今天过后好过了不少，晋叔华不会再带别的男人半夜进她的屋子，不用像下人一样洗所有人的衣裳，不用去厨房帮忙。

        晋叔华依然夜夜宿在她那里，也开始送她衣裙珠宝，她好像也成了一个主人，同他的那些侍妾一样。

        徐姝看不懂这一出演的是什么，在宋丽快要被磋磨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心里对她是有一点怜惜的？

        她嗤之以鼻，但宋丽确实需要这一点怜惜，只有靠着晋叔华的一点怜惜她才能在这高门大户，随便一个主子背后都是一个家族的晋府苟延残喘地存活下去。

        月上柳梢头，晋叔华今日身后跟了一个新奴，面容陌生又熟悉。

        一阵眩晕传来，她再睁眼时，自己成了宋丽一个侍候在旁侧的婢女。

        晋叔华和宋丽聊天时目光多扫了她几眼，宋丽也看了她一眼：“小姝，我和郎君乏了，你关了门下去吧。”

        徐姝低头应声，慢慢退出了房门，里面传来衣料摩挲落地的声音，她站在门口，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见识过晋叔华的可怕，即使知道许竹然也在这儿，她还是心惊胆战了一番。

        肩膀突然被拍，她被吓得一惊，惊叫到了嗓子眼被她硬生生咽下去。她转过身，见到灰衣奴仆打扮的许竹然。

        许竹然见她被吓傻了，心底轻嗤没用。拉着她的手腕走到僻静处。

        徐姝有些恍惚，她在幻境中日日跟着宋三娘子，在她看来，两人已经好久没见了。

        “怎么了，徐娘子看见我激动的不会说话了？”许竹然轻声说着，音调比平日温柔些。

        徐姝这会反应过来了，她冷笑一声：“谁敢劳驾许郎君来救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给我一剑，给我戳一个大窟窿。

        她摸着耳边的断发，心中怨气更甚。要不是为了回家做那个破任务，她非把他的头也剃了，让他感受感受。

        “抱歉。”许竹然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重新合上。

        “这是一个幻阵，影妖不知从何处得来，凑齐九百九十九个怨魂以叶驰的灵魂碎片为阵引开启了这个鬼玄阵法。”

        怪不得啥都不怕她知道，给扔进幻境里呢，原来还有个要她命的阵法等着她。眼前有共同目的，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徐姝很识时务：“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不生气了？”许竹然捏着食指的指骨，虽然知道她肯定会安全无虞，但这件事说到底是他没做好。

        “关你屁事，我生气你能把你头发给我剃光吗？”徐姝真是无语，她都不提了，许竹然还提。

        “不能。”这个身体是父母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念想了，母亲最喜欢捋顺他的头发，“不能剃光。”

        徐姝懒得理他，试图把话题转到要紧事上来：“这个幻阵该怎么破？”

        许竹然拧眉：“需要找出阵引，然后驱除上面的魔息。”

        他看了徐姝一眼：“到时候需要用你的一点血。”

        徐姝跟着他的思路提问：“我的血可以驱除魔息是吗？”

        “暂时可以。”许竹然淡淡道。

        徐姝估计这是系统给她开的一个金手指，心想心愿这好小子还挺靠谱，可惜在这个幻境中无法联系它。

        “那我们该怎么做？”

        “等。”许竹然听力异于常人，男子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娇吟在他耳边不断响起。他施了个法术，终于安静了。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反而因为从小跟着天魔，他懂男女之事的年纪极早。

        “等？”徐姝抿唇，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招数。

        许竹然捏了捏有些发热的耳垂，为她解释：“我进阵之前观察过了，这个鬼玄阵法并不完整，只能算是个残阵。时间越往后，它露出的破绽越多。”

        徐姝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暂时也只能等着了。

        许竹然提点她：“影妖不可能不知道，她应当也进了阵。”

        “鬼玄阵法会掩护她，你见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她幻化。”他垂着眼睫，声音平静：“所以你必须尽可能与我待在一处。”

        “你的容貌太惹眼，我替你遮挡一下。”微风拂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看彼此是以前容貌，但是别人看不见，你对水自照即知。”徐姝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走到湖边，就这皎洁的月光看了看，一张没有什么特色的脸浮现在如镜的水面上。

        她撅起嘴，嘟囔着：“着实普通啊。”

        与她原来的样子相比远了去了。

        许竹然见她心大，坏心眼的吓唬她：“那晋郎君极喜漂亮娘子，你若不怕影妖与晋叔华，我可以帮你去了这障眼法。”

        徐姝登时就换了笑脸，轻轻锤了下许竹然的胳膊：“我就随便说说的啦～”

        见她玩的尽兴了，许竹然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我们需要成亲。”

        徐姝错愕了一瞬，随后理解的点头：“行，要走什么仪式吗？”

        “你不问缘由吗？”

        徐姝摆摆手，她小说看得多。嗨，都是套路，她懂。这种假成亲的戏码小说中遍地都是，现代的先婚后爱，修仙的引出大妖。

        许竹然并没有因为她的配合而有多高兴，冷淡地说：“阵法限制灵力，我本来消耗又太多。离得太远了我无法兼顾你，所以晚上住在一处最妥当。”

        “消耗太多？”还没等许竹然解释她就懂了，想起自己的任务，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给苏姐姐挡那一掌弄的吧。”

        许竹然没多说，继续交代着：“等明日宋丽问起你这件事，你回答心悦我，愿意嫁给我。”

        徐姝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我们大概要等到什么时候？”

        许竹然望着月亮，悬在天边。

        “这是宋三娘子的幻境，肯定会提到影妖从何而来，那应该是宋丽情绪波动最大，心中最纠结的时候，也是影妖诞生之初。”

        “那个时候，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翌日，宋丽果然来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许竹然。

        “郎君旁有个新奴名唤竹然，很得郎君欢心。他说要求娶你，你可愿意？”

        宋丽眸中的目光颤颤，许是想起了自己，她拉着徐姝的手：“若你不想嫁，我找机会帮你回了那竹然。”

        她的目光清澈，眼睛湿漉漉的，眸底总是泛着清浅的水光。

        徐姝低下头，鼻尖酸涩，喉间一哽。不管生活怎么磋磨她，哪怕是把她丢进炼狱，她眼底依然清澈干净。明明自己的处境一点都不好，还希望能帮到别的女孩子。

        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拿着自己的身子去取悦晋叔华，在床第间寻得机会。

        “娘子。”两个字一出，声音就有些颤抖。

        徐姝想起昨晚她的相护之情，认真的福了福身，低头道：“娘子有所不知，婢之前就认识竹然。我心悦他，愿意嫁给他。”

        “哦。”宋丽见她是愿意的，也为她高兴，在妆匣里看了半天，挑出一对蝴蝶钗，脸上表情羞涩：“我东西不多，这对钗子，就当是给你的添妆了。”

        徐姝喉头再次哽咽，她没有哭出来，只是接过那一对蝴蝶钗，小心收好。

        假成亲假的十分随意，把自己的东西从她的房间搬到许竹然的房间，两人对着天地拜了拜，就算是成了。

        许竹然不知道给晋叔华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分了间还不错的屋子。反正比她昨晚睡的那间好多了。

        许竹然没理她，拿出一床新的被褥在地上铺开。徐姝见他如此上道，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不过想起他可能是在为苏若烟守身如玉，又开始头疼。从接触许竹然到现在，他显然是个妥妥的恋爱脑，跟在苏若烟身后保护她，遇到危险第一个冲上去为她挡伤害。

        那她的任务可怎么办啊。

        心烦意乱，她“噔噔噔”走下床，故意跑到他身边捣乱：“唉，许竹然，你是在为苏姐姐守身如玉吗？”

        “我和你说，苏姐姐和叶大哥注定是一对，你再怎么喜欢也是没有用的。”她两只手托着脸，真心实意地劝他：“要不算了吧真的，都到番外了，你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小伙子。”

        许竹然翻了个身背对徐姝，她很烦，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我们那个世界吧。啊对，我还有五三！”徐姝高兴地点了一盏灯，从项链中掏出自己的那本五三，又回到刚才的位置。

        “好久没写物理题了，刚刚还想拿出来怀念一下呢。结果，我不认识它，它不认识我。”徐姝蹲的腿麻，坐到许竹然旁边的被褥上，借着灯火翻看：“服了，也不知道匡衡以前凿壁借光怎么受得了的，我在灯下看了这么一小会就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不看了，不看了，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保护眼睛多不容易嘛。”

        许竹然眉头皱起，她怎的一点不会看眼色，看不出来自己并不想和她交谈吗？还在不停地说。

        徐姝思维跳跃的很快，已经从保护视力说到她小时候不小心踩碎了一个同班男生的眼镜，那小男孩哭的惊天动地。两人都被叫了家长，她那天回家差点被她妈拿衣架打一顿。

        “你们世界是什么样的？”许竹然见她没有歇下来的意思，终于搭茬。

        徐姝高兴地拍了下他的后背：“就知道你忍不住听我说话，哈哈哈，我多有意思啊。”

        许竹然本来被她说的有些心烦，这会听了这自恋的话，唇角在黑暗中勾起。

        他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她现在的模样，肯定又神气又得意，恨不得能叉腰的那种。

        和夸自己长相的时候一个样子。

        这边徐姝为了给他好好说说世界，先在脑子里想了一通高大上的。

        “……嗯，我们那边，人能去外太空，见识宇宙的奇妙。还有航母，有很厉害的那种洲际导弹，还有原子弹、氢弹。”

        其实她也不太了解这些，但是男孩子么，应该对这些会感兴趣吧。

        “外太空为何物？”许竹然很给面子。

        徐姝想了下该怎么给他解释，最后决定进行类比：“我生活的地方，就相当于我们现在所处的人间。宇宙呢，是无穷无尽的大，可能就相当于修士所处的大道。人间的人听说有大道，但一生从未见过。”

        “人间有的修士修炼到顶，感应到了月河的位置，进入大道。差不多就像我们那边乘着宇宙飞船进入宇宙探索。”

        “那宇宙中可有类似于我们这种在大道中的修士？”许竹然也被勾起了些兴趣。

        徐姝拍了下他的背：“可以啊小伙子，举一反三。这么快就领悟了外星人的概念了。”

        许竹然被她的高兴感染，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我们来说说美食吧。”徐姝怀念地说：“我们那边有好多美食，当然这里也有很多啦。不过没有冰激凌、奶茶和炸鸡。”

        徐姝的情绪低落了些，她想起自己的目的，在灯火的映衬下，声音放柔了很多：“所以许竹然，人间大道如此广阔。人外的人，山外的山，都在等你去发现，就不要把自己困在情爱之间了。”

        最后还很文艺的为自己的这番演讲画上完美的句号：“世界这么大，你该去看看。”

        许竹然沉默了许久，就在徐姝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你们那边有歌谣吗？”

        “当然有！”徐姝又来了兴致，“你想听歌吗，我唱歌可好听了。”

        “我……听过一首歌，应该是你那个世界的。”

        他阿娘是乐族的，所以许竹然在音乐一道上天赋异禀。他回想着那首听过的歌，哼出几个调。

        这首歌他曾经有一次听苏若烟给叶驰唱过，当时心里苦闷堵囊，不知道是为何。后面才知道是因为自己当时对苏若烟动了情。

        现在情放下了，这首歌倒是没忘。

        “嗨呀！”徐姝两只手一拍：“我刚好会唱，我还挺喜欢这首歌的。”

        “你起来，我唱给你听。”徐姝推了推他的背，“你背对我有个什么劲，唱歌要有氛围。”

        或许是真的很想听，许竹然听话的坐起，头发因为侧着身子被压的有些乱。

        徐姝下巴抬了抬：“你头发乱了。”

        她是个讲究人，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许竹然拨了拨，几次都没弄到最乱的那一处。看的徐姝轻啧，俯身过去利落地帮他理顺。人要撤开时手腕被他握住，她被力道拉的往前，鼻尖正对上他的。

        “抱歉。”许竹然松开手：“不习惯眼前有人，下意识出了手。”

        徐姝干咳两声：“小事小事，我们唱歌。”

        她清了清嗓子，总觉得心口很痒，连带着气都有些不顺。

        “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

        还有仅剩的世界

        嘲笑的风高唱着离别

        我却听不见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许竹然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徐姝越来越慌，直到到“哪怕一面”那里气跟不上，一下呛住了。

        服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躺着呢。

        许竹然倒是开心了，笑的眉眼弯弯。徐姝白了他一眼：“有这么好笑么。”

        不过美人笑起来是真好看啊。

        “许竹然，我建议你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你多笑笑，多年轻一些。等叶驰出来后，你就比他年轻了，卷死他。”

        许竹然笑出声，愉悦的笑声像是情人间咬着耳朵的亲昵，蹭的她耳蜗特别痒。

        “徐娘子确实很有趣。”他的眼底映着两从跳动的烛火：“你的世界还有什么别的好听的歌吗？”

        徐姝看了眼烛台，蜡烛已经燃了半天，烛泪顺着烛身往下流。

        “你还不困啊。”徐姝打了个哈欠把盘着的腿松开捶了捶：“这样吧，我给你唱个哄睡的歌，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许竹然今天很好说话，乖得很。

        他重新睡下，把被褥拉到身上，只留两只胳膊在外面。

        徐姝被他萌的心肝都在颤，行吧，她承认，评论区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是有原因的。

        “然然睡呀快快睡，外面天黑又风吹。然然睡呀，快快睡。姐姐唱个催眠曲。”徐姝改编了个摇篮曲，吹灭了蜡烛，她管不了他睡不睡了。

        今天的kpi已经超额了，打工人现在必须休息。

        黑暗中，许竹然安心地闭上眼。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入睡前这样开心了，以前一闭上眼就是各种带着血色的痛苦。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大约一个星期，这日徐姝听宋丽说想去上香。

        “听说灵台山上的灵台寺香火鼎盛，我也想去上一炷香。”她低垂着眉眼，做小伏低希望对面的人能同意。

        宋丽这段时间很听话，晋叔华也不介意给她点好处，几乎没怎么想就应允了她。

        “娘子，您真的去烧香吗？”徐姝觉得不对劲，宋丽最苦的时候都没念过一句佛，怎么突然想去烧香拜佛了。

        宋丽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瞒她：“我阿娘找人传了消息，我阿兄要娶妻了，想约我见一面。

        徐姝沉默无言，她阿兄娶妻的钱是从哪来的，肯定是晋叔华买她的钱。

        想提点她，对上镜中宋丽的目光，徐姝无奈地叹口气，她未必不知道，只是依然期盼亲情。

        “那天我陪娘子去。”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反正徐姝必须跟着，不然她不放心。

        当天晚上，她和许竹然说了这件事。

        “她说要去哪？”许竹然目光如炬。

        “灵台寺。”徐姝望着他：“怎么了，这里有问题。”

        许竹然点头：“我们找到你的地方，就是灵台山，那一片都是荒地。听说以前那片荒地上就是灵台寺。”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破阵的机会要来了。

        徐姝想到那个想着见亲人的宋丽叹了口气：“我怎么都想不到她后面会变成那样。”

        宋丽有多好，影妖就有多坏。

        她不仅快屠光了晋府，还抓了别的平凡人家的人，先是吸了精魄，然后吃其肢体躯干。

        “我有点受不了丽娘变成那样。”她自从来了这个幻境，就一直跟着丽娘。

        许竹然安慰她，把心里的猜测告诉了徐姝：“可能影妖并不是宋三娘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姝皱着眉问他。

        “为了找你。我们借了宋三娘子的画像，用天山宗的秘法寻影妖所在之处，但是并不能找到人。”

        “所以我猜，影妖可能是宋三娘子的影子。”

        徐姝听明白了他的话：“那我们明天该怎么做？”

        “先按兵不动，现在都是我们的推测，还是要根据事实来推断。明天你跟紧了宋三娘子，一步也不要离开她的身边，我到时候也会在暗处跟着。”

        见徐姝有点紧张，许竹然安慰她说：“别怕。”

        第二日，徐姝跟着宋丽上了灵台山。灵台寺在灵台山的最上面，以往这阶梯能要了她半条命，今天却轻轻松松的就上来了。反观宋丽，脸上的汗就没停过。

        她望了望四周，耳边突然响起许竹然的声音：“别乱看了，的确是我在帮你。”

        她小声地说了句：“兄弟，我就不和你客气了，等出去了请你吃饭。”

        宋丽听她小声嘀咕着什么，好奇问：“小姝，你在说些什么？”

        徐姝面上带了笑意：“我是说，今天这天也太热了。”

        “的确是热。”

        太阳挂在天上活像个火炉，远处暑气蒸腾，热浪滚滚。

        “走吧。”宋丽歇了会后继续赶路，等到快中午时两人到了灵台寺。

        宋丽按照宋母和她约定的地方，在一处院里见到了有一段时日未见的母亲。

        “阿娘。”宋丽绷不住自己的感情，哭着投向母亲的怀抱。

        宋母也在哭着：“你受苦了。”

        苍老的手抚摸着宋丽的头发。

        好一阵后两人分开，宋母面上露出些尴尬：“丽娘，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想同你商量。”

        “你也知道，大郎不久前娶了妻，家里的银子都用光了。媒人最近帮二郎说了门亲事，都觉得好，可是家里已经没有银子帮二郎娶妻了。”

        宋丽的心慢慢凉了下来，原来阿娘找她，并不是因为思念她，只是因为要给阿兄娶妻。

        徐姝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宋丽不好说她可没什么不好说的。她摆出一副小霸王的样子，对宋母抬了抬下巴：“你家二郎是死了吗？”

        “你你你，你这小娘子说的是什么话！”宋母气的几乎要跳起来指着她鼻子。

        徐姝也不怵：“已经卖了一次女儿给儿子娶妻了，不要再来祸害你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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