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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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镜子
这一路不过百十公里的车飙下来,徐戈手心满是冷汗。
当他停下车的刹那,白宏也马上睁开了双眼。
好像他一直都没有睡着似的。
涂州市的入口处堆积着大量经历了车祸的车辆,将入口完完全全给封住了。
甚至入口内那段路上停滞的车流比火车还要长出许多,想不到清晨四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涂州市入口也会有这么多的车。
看来,只能靠两只脚走过去了。
“拿着。”在徐戈看着车流发呆的时候,白宏出其不意地将包裹丢了过来。徐戈堪堪接住,险些被沉重的包裹撞了个跟斗。
包裹里装着徐戈从警局偷来的弹药,重量着实不轻,但白宏却是……只用左臂把包裹丢过来的。
这人不仅是个神经病,力气还挺大。
徐戈在肚中腹诽几句,无奈地背着包裹跟上去。
眼前庞杂肿胀的车流颇有一种铁索连舟的架势,白宏抱着猫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踩着一辆车的车头走上去,如履平地般在诸多车辆的车顶上行走。
而拎着沉重包裹的徐戈只能苦逼地在车辆的缝隙中艰难穿行,好几次都险些被卡在狭窄的缝隙间。
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让徐戈感觉到有些无力。
这条路或许没有多长,但‘回家’的路显然不会轻松,也一定很漫长。这一点,从白宏准备的武器弹药数量便能看的出来。
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这诡异的镜世界。
古怪的白宏也让徐戈感到一丝茫然,天知道那个精神病会不会真的因为泡面的心情不好而直接崩了自己。
徐戈向上提了提包裹,心中痛苦地哀嚎着。
我不过就是个时常抱怨加班的小职员小市民而已,怎么会莫名地出现在这种离奇诡异的地方。
大概半个小时,满头大汗的徐戈总算从一个个狭窄的缝隙间钻了出来。
而白宏正站在路边靠在路灯上悠闲地抽着烟,那只名为泡面的黑色小猫则对地上的几块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再也绷不住脸上倨傲的神态,用爪子拨弄起那些石子。
“太慢了,一条狗都能弄死你。”白宏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嘲笑的意味。
徐戈不作回应,只是翻了翻眼睛。
不过白宏说的倒也没错,自打徐戈进入那家广告公司之后,每天二十四小时几乎二十个小时都坐在电脑前工作,他的身体自然很差。
不夸张的说,一条足够凶猛的狗,还真能弄死他。
丢弃了那辆白色跑车,这一次白宏又将注意打到了两辆警用摩托车上。
这种警用摩托虽然都是机车,但由于做了限速处理,并不能跑的太快。倒是让徐戈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还保持之前的那种速度,用不了多久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经历数个小时的奔波,两人在上午十点钟之前,抵达了涂州市机场。
机场和外面的情形完全相同,拎着大包小包的旅人堵在安检口,还保持着静止那一刻的焦急表情。
白宏从人群身边走过,顺手拿过了一个姑娘手中的巧克力。
徐戈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从昨天到现在,因为忙于工作,他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而四点五十五分开始便缠绕着他的惊慌更是让徐戈腹中饥肠辘辘。
反正……反正他们也不会动,无法对徐戈的反应做出决定。
于是,他伸出手,打开了那个女孩的背包。
虽然只有一包干巴巴的饼干,但对于此刻已经前胸贴后背的徐戈来说已经足够了。
徐戈迫不及待撕开包装,仿佛跟那包饼干有仇一般恶狠狠地吃了起来。两人走过安检仪,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了起来。
徐戈下意识地一缩脖子,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机场的警卫此刻已经没那个能力去维护机场安全了。
白宏则是泰然自若地走着,对警报声充耳不闻。
徐戈又看了一眼安检口附近的众多警卫,他突然希望那些处于静止中的警卫冲上来制服他,缴下他包裹中的武器弹药。
至少,那能证明他还存在于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这里太冷清了,冷清的一片死寂。
从候机厅走出去,停机位上数量众多的庞然大物静静矗立着。两人走过一段路,果然见到了白宏说的私人飞机。
一台公务机,单看样子徐戈就知道,他累死累活一辈子也买不起这架飞机的一个机翼。
这架飞机的悬梯已经放下来了,一个西装革履前呼后拥的男人就站在悬梯前方。想必在今早四点五十五分的时候,他正准备登上自己的飞机,去某个城市参加一场重要的商业会议,又或者……是去赴情人的约。
但现在,这架飞机自然是被徐戈两人捡了便宜。
震撼于这架飞机的时候,徐戈脑海里也生出了一个疑问。
“你……会开飞机?”
已经走上悬梯的白宏回过头,脸上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当然。”
他答应的痛快极了,徐戈心中却抱有深深的怀疑。
不止是怀疑他会不会驾驶私人飞机,更多的则是怀疑白宏的身份。自打徐戈进入那家广告公司开始,白宏就一直是写字楼的保安,从未听说过这个平日里总是色眯眯盯着女人看的家伙竟然还了解如何驾驶飞机,甚至对枪械也是了如指掌。
就像他之前问过的问题一样,‘你只是个保安。’
既然白宏的本事这么大,为何还会委身去做一个小小的大厦保安?
或许白宏的确和他交代了一切实情,但更多的秘密却藏在了肚子里,即使徐戈再次去问的话,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
正想着的时候,徐戈耳边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发现飞机的舷梯正缓缓收起。
徐戈见势不妙,猛地冲过去一把将舷梯拉住。
“你他娘的连子弹也不要了?”白宏撇撇嘴,停下了收起舷梯的举动。
“我还以为你不想走了。”
徐戈也不说话,哼哧哼哧爬了上去。
白宏指着舷梯说道“记得随手关门。”
徐戈一边在心里将白宏的十八代祖宗分别拎出来教训了一番,一边无奈地按照白宏的要求收起公务机自带的舷梯。
完成这一切转身回到机舱,徐戈又一次被机舱内部的装饰震撼的目瞪口呆。
最重要的是,一个年级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还保持着倒酒的姿势。
无论脸蛋还是身材,她都是无可挑剔的那种。
徐戈甚至恶毒地揣测那些有钱人整天飞来飞去,到底是真的有重要的商业会议参加,还是仅仅想要在飞机上享受他和空姐的私人时间。看着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徐戈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朝她的脸颊上摸去。
就像他从一个女孩的背包中拿走一包饼干那样。
既然白宏说她们不是真实的,又有谁会在乎……一个仅仅长得像人类的雕塑呢?
就在徐戈食指触及到女人修长的睫毛时,白宏突然从斜角出现,拿走了她手中还剩下一半的那瓶酒。
徐戈瞬间惊醒过来,面色通红的坐到了椅子上。
一旁的白宏仰起头,猛吞了几口酒后将酒瓶丢在了一旁,面带嫌弃地说“品味真烂。”
让徐戈有些诧异的是,那只名为泡面的小黑猫,竟然也对酒有兴趣。
她跳上桌子,伸出舌头探入酒杯浅浅尝了一些。泡面的这一举动,也让徐戈心中的负罪感削减了不少,他扭头看向白宏,问“现在我们去哪?”
“死海。”
“为什么?”
徐戈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死海和白宏说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有什么关联。
白宏嘴角翘起一抹诡异的笑,说“并非每一个镜世界都和你生活的世界完全相同,它们之所以被叫做镜世界的原因也并非是因为这点。而是因为……想要在镜世界之间穿梭,你需要一面特殊的……镜子。”
死海……镜子?
徐戈恍然大悟。
“想要从最边缘的世界连接到其他镜世界,需要一面特殊的镜子。死海,最合适不过了。”白宏脸上竟露出莫名的兴奋表情,仿佛一个疯子科学家在阐述自己与其余所有人都背道相驰的理念。
徐戈也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总觉得当他们抵达死海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古怪的事儿。
收起那张兴奋的脸,白宏转身走进了驾驶舱。
泡面似乎喝多了,摇摇晃晃跌进了徐戈怀里。
徐戈把头靠在机舱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从白宏的话里听出,即使他们成功到达死海,也不会直接回到他一直以来生活的那个世界。
那所谓的镜世界,又到底有多少个?
徐戈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关于镜世界,关于白宏和他的猫,关于那些不会动的人,关于自己。这些疑问堆积在一块,就快要撑爆他的脑子了。徐戈拿起泡面刚刚尝过的那杯酒,仰起头一口喝了下去。
他倒是也没尝出来这种酒的味道究竟有没有白宏说的那么不堪,只觉得一股气从胃里冲上来直奔头顶。
不过片刻,徐戈晕乎乎地靠在座椅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也和他的意识一同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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