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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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林门山顶第三层结界大殿前方高台上,中间的位置为门主之位,桑界未在。
门主之位左侧分别是云智长老、苍耳长老,右侧为紫衫长老。三位长老正襟危坐,正透过那铜镜观看“十方鼎”内的场景。
苍耳长老手中拿着一把竹扇,随意摆弄着,开口说道,“哟,墨斗门傅家公子的白玉骨扇似是比我这把贵一些啊。”
云智长老闻言,冲苍耳长老严肃地说道,“苍耳长老真爱说话,你这把竹扇是自己从山中砍了竹子做的。而人家傅南风那把则是一个有灵的法器。两者怎么能比呢。”他说着,扭过头去,不欲同苍耳长老言语。
苍耳长老到是不觉,伸头冲着旁边的云智长老说道,“哟,我说云智啊。怎么?看上傅家小公子的修行?想认他做徒嘛?”他顿了须臾,语气有些不屑的继续说道,“这傅家小公子心眼也太多了些,欺软怕硬,专挑那软柿子捏。”
紫衫长老在旁看着,见两位你一言我一语,若是不及时阻止的话,怕是会没完没了。她便开口在两人只见打趣道,“两位长老莫要较真,还有其他弟弟,咱们再看看。”说着,手一挥,来到裴策凌对阵之处。
云智长老看裴策凌用剑,甚是满意,“早就听闻昆吾门裴氏剑术了解,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苍耳长老难得与云智长老的看法一致,附和道,“的确。虽然只有短短几招,但也能看出些端倪。他手中那柄透明烛龙剑是?”
云智长老点头,补充道,“不错。那正是昆吾山中出的剑。好剑配英雄。我在此先行声明,裴策凌这徒儿我收定了。”
“哼。你喜欢,我还不稀罕呢。”苍耳长老双腿一岔,双臂环保在胸前,扭过头自己嘟囔道。
紫衫长老莞尔,右手甩袖,铜镜又切换到另一处场景,“这……怎么伤成这样?”说着,便起身上前欲看个仔细。
云智长老闻言,转头见苍耳长老还自个生着闷气,便起身拉起他的手臂,“好了。快一同去看看。鼎内出事了。”两人起身,同紫衫长老一同站在铜镜面前。
紫衫长老指着铜镜中的两人,说道,“身材高大些,使剑的是瀚海门门主之子海修志,对面这位使……软鞭,应该是一个软鞭的,是昆吾门裴策凌家的师弟,名唤沈念。只是简单地小考,两人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苍耳长老原本还生着闷气,突听到“沈念”的名字,又听见这人手持软鞭,便抬眼看向铜镜中那白衣青年。
这白衣少年左前胸已被鲜血染尽,一根断剑横穿右前胸,再往下看,腰部和腿部全是刀伤,已近乎是一个血人一般持软鞭立在那里。
苍耳长老心感疑惑,“前几个月在墨斗门时,他还是个少年模样,身形瘦弱,怎么几月不见,不仅修为大涨,连那身形也长了许多。”苍耳长老又看向对面那手持剑的青年,只见他右臂被剑割伤,身上几乎全是被鞭笞的伤痕。
云智长老看铜镜中两人,惊呼道,“这两人谁都没有占到半点好处。一个是刀伤累累,一个是鞭伤累累。”
苍耳长老走近,见持剑的海修志又欲向魁念砍去,便拉着紫衫长老的衣袖,着急道,“紫衫,快关了这结界。这两人一个是心狠手辣,一个是睚眦必报。再打下去怕是会出事啊。”
云智长老闻言,连连附和道,“是了,是了。紫衫长老。”
紫衫长老点头,随手一挥,铜镜内的海修志与魁念均不见了身影。“本次小考,我们原意为切磋修为,点到为止。这两位明显是坏了规矩,我用传音符通知桑清和,让他弄清楚缘由。”
苍耳长老闻言,甩袖出了大殿,留下一句,“人都伤着了,弄清缘由还有用嘛?”
紫衫长老脸色瞬间变为红色,惊慌的看着云智长老。
云智长老拍了拍紫衫长老的肩膀,柔声说道,“他秉性就是这样,不知看上了这两位中的谁,护犊子呢。你也不要太在意。下去找门中的好大夫给这两位好好疗伤便是了。”
紫衫长老莞尔,还是给桑清和传了话。
两个半时辰过去,“授经堂”大殿内,无一人离去。
大家都在等着海修志与魁念出鼎。云旗与飞星见主子们都没回来,便也一同去了大殿内候着,等消息。
“十方鼎”忽然金光闪烁,从里面被抛出两个血人。这两个人自高空被抛下,被摔落在地上。
“出来了,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哎呦,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众人见两人浑身是血,都好奇地上前去瞧。
裴策凌见魁念从“十方鼎”内被抛出,飞身过去张开双手去接,只是魁念被抛出的力道太大,两人均被抛到墙角,裴策凌的身子狠狠地撞上墙壁。魁念身感自己撞上个人,未睁眼便知晓此人定是裴策凌。
“策凌?”魁念抬眼,笑着望向裴策凌。
裴策凌:“可还能起身?”
魁念点头。
裴策凌起身,将魁念整个人扶起身,搂在自己怀中。
他上下打量着怀中这人的模样,早上刚束好的发已经散了,凌乱的贴在额前,嘴角的血痕已干,全身尽是血色,左胸处还插着一枚断剑。
云旗与飞星见状,纷纷上前。
飞星:“公子?”
裴策凌欲将魁念交给飞星与云旗,自己先去将海修志痛扁一番再说。
魁念用手抚着裴策凌,像是安抚一般,笑道,“策凌,不必了。你瞧他身上,他可半点好处也没有讨到。”
裴策凌闻言,才抬眼去瞧与魁念一同被抛出来的海修志,此刻,海修志正由瀚海门的几位弟子和魏子扶着,只见他左臂有几处刀伤,全是皆是鞭笞的痕迹,尤其是前胸处,已没有一块完整的衣物。
“怎样?策凌。我说过我护得了自己。”魁念说着抬起他那双含情眼望着裴策凌,像极了一个要讨赏的孩子一般。
裴策凌回以浅笑,从怀中取出一白色帕子,将魁念嘴边的血迹擦干,俯身在其耳边低语,“当然。我的阿念自然是最厉害的。”
魁念抬起左手,将只剩下一半的“无心剑”摆在两人眼前,笑着说道,“‘无心’断了,另一半……”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前胸处,继续说道,“另一半在这里。”
云旗伸手接了魁念手中那断了一半的“无心剑”,略带哭腔的说道,“沈公子,你这是何必?不过是一把断剑。你……”
魁念低头看着前胸处的那处断剑,虚弱的说,“不只是一把断剑。是策凌专为我求来的。”
裴策凌望着眼前这血人,内心苦楚翻滚,这遭罪他恨不得能替魁念受着。
桑清和得了紫衫长老的传音符,跨步来到大堂前方的高台上。“各位师弟,我刚得了桑林门各位长老的命令,现下需跟大家说一下。”
众人闻言皆上前去听。魁念与海修志由人扶着也来到高台前。
“各位长老通过铜镜已对各位的修行有了大致的了解,诸多师弟的表现都很好,长老们都很满意。”说着,桑清和低眼看了一眼海修志与魁念,“只是关于海师弟与沈师弟之间。我们本次小考原就是点到为止,不知为何二位师弟会如此?”
裴策凌闻言,生了气,现下人还伤着,不是应该先将人送回疗伤,等伤养好了再问也不迟,“桑师兄。难道拷问非得急于一时,现下人还伤着,就不能等……”还未说完,魁念抬手抚着他的手臂,示意停下。
魁念上前,欲拱手作揖,桑清和见状,从高台上跨步下来,扶起魁念的手臂。魁念抬眼看着桑清和,“桑师兄。我与海师兄只是切磋修为,一时疏忽竟失了手,实在是不应该。还望桑师兄能向各位长老禀明。”
桑清和闻言,看着另一边的海修志。
海修志原本就不想把此时闹大。此事说到底都是自己先挑起来的,何况这次他与魁念是两败俱伤,自己也没有占到多大的好处,若是弄得人尽皆知,岂不是向众人挑明他因得不到魁念而心生恨意,不仅失了自己的脸面,也丢尽了瀚海门的脸面。
他见魁念给了个台阶,便借坡下驴,朝桑清和拜道,“是啊。我久仰沈师弟的剑术已久,今日也是得了此次机会,向沈师弟讨教几分,谁承想竟然失了手,将沈师弟打伤了是,实在是不应该。我在此向沈师弟赔礼道歉,还望沈师弟能原谅我啊。”
魁念瞧了一眼海修志猥琐的神情,回道,“海师兄,彼此彼此啊。”说着,心道,“还真是他妈的能屈能伸。”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桑清和在旁,见两人已无事,便也放下心了。“此事既然是两位师弟一时失手,想来两位也已知错。我先去同各位长老禀明。”说着,抬手将烨儿召进来,“烨儿,快去安排大夫替两位师弟疗伤。”说完,便同各位师弟告辞,出了“授经堂”。
众人闻言,见无热闹可看,便也鱼贯而出,回了各自的寝房。
裴策凌见众人都走远,便将自己手中的“七星剑”抛给云旗,俯身,双手一揽,将魁念整个人横抱在怀中。径直朝门外走去。
魁念脸皮薄,从耳根处一直红到了脖颈,又因刚才裴策凌的动作使自己伤口吃痛,声音略带颤抖,“策凌,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裴策凌不管,大步朝东苑走去,“阿念,刚才人多,给你留着面子呢。这会可由不得你。瞧你全身的伤,下次若还敢这样,我就……”
“就怎样?”魁念抬眼,娇嗔问道。
裴策凌:“就……就先把我弄死。”
魁念闻言一惊,知道裴策凌是真生了气,便再未开口,由着他这样抱着。
飞星在后跟着,将裴策凌是朝着东苑去的,“裴二公子?我们寝房在西苑啊。走错了”
云旗见飞星这般傻,连连摇头,上前拉着飞星的胳膊,飞星回头,见云旗冲他做了个禁言的神色。飞星不懂,还欲开口询问,云旗见状,迅速从怀中拿出一颗糖果,未拆包装便塞到了飞星嘴巴中,“不会说话,还是闭嘴吧你。”
裴策凌闻言,转身向飞星吩咐道,“你先回西苑,若大夫去了,便领他过来给你家公子医治。”
“是。”飞星闻言,转身回西苑等着。
裴策凌抱着魁念回房,将他安置在床上。俯身望着眼前这人。魁念此刻疼的已经晕过去,额头频频渗出汗珠。
裴策凌:“怎么还不来?云旗,快去瞧瞧。”
云旗正欲出门,与进门的飞星撞了个满怀,“裴二公子,大夫来了。”
飞星是第一次见来,一进门,便见这寝房又两个他们住的那个地那么大,而且后面还有独立的浴堂,浴堂内常年有流动的温泉水,可供人随时沐浴。
“我的天啊。有钱就是好啊。这寝房就裴二公子一人住吗?”
“嗯。原先是。今后可就不一定了。”云旗闻言,挑眉回答道。
飞星疑惑,摸着头来回的看,“云旗哥,你说得是啥意思?”
云旗闻言,自顾挑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六窍不开。”
只见那大夫是一位白发老头,那老头来到床边,给魁念把了脉,转身看着裴策凌,“不用忧心啊。他这伤看着吓人,但未伤及根本。”
裴策凌不信,指着魁念前胸处贯穿的断剑,焦虑的问道,“那这处的伤呢?”
那老头将魁念上身衣物剪开,露出白皙的锁骨和上胸,“这剑虽是贯穿,但未触及到血脉。不妨事的。”说着,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猛然动手,将那断剑从魁念身上拨出。
晕迷中的魁念顿时喷出几口鲜血。
裴策凌见状,震惊道,“你怎能?你怎能如此草率。”
那大夫倒是也不急,从怀中取出个白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处,那伤口顿时止了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紫色的药瓶,倒一颗药丸,喂进魁念口中,他见裴策凌愣着,大声喝道,“还不去倒水,想要噎死他嘛”
云旗闻言,从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那老头。老头一手捏起魁念的脸颊,将水送了进去。云旗接过大夫手中的水杯,心道,“这疗伤的手段还真是简单粗暴。”
那老头抬眼看着裴策凌,轻蔑的笑道,“这么不经事?他是你什么人?”
裴策凌:“你管得着吗?你到底是不是大夫?有你这样治病的嘛?”
那老头倒也不生气,起身来到桌前坐下,自顾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若是被你提前知道我要拔他身上那剑,你还不得犹犹豫豫阻止我啊。所以说,我就只能这样做咯。要怨只能怨你关心则乱……”
裴策凌还欲上前理论,却听到床上魁念小声低语,“策凌?策凌?”
“在呢,在呢。”裴策凌闻言,坐在床头,俯身望着魁念。
魁念欲起身,裴策凌扶着他的身子,靠自着己怀中。魁念看着眼前这大夫的背影,又想起刚才讲话的语气,虚弱的开口问道,“师父?是你吗?”
裴策凌闻言,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白发老头,“师父?阿念,什么师父”
那老头闻言,笑哈哈的转身过来,望着魁念,“穷小子。果然是你。”他起身,坐到床边,“我当时还以为是认错了人。这才过了几个月,怎么你的修为和身形变化这么大。竟像是个大人了。那会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少年的模样。”
飞星见那老头径直坐在了床边,便跑过来,低头去瞧那老头,敲了半天,拍着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你是在墨斗门跟着我们讨饭吃的那个仙长老伯。”
那老头见飞星说他是讨饭的,立刻不开心起来,起身同飞星理论,“谁跟你们讨饭了?明明是你们穷的要死,穿着中衣到处奔,还住柴房。我是看你们可怜,才给你们送的衣服。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魁念在旁,见两人嘴巴谁都不饶谁,便冲飞星说道,“飞星,不可无礼。”转眼看着那老头,“师父,你怎会在此呢?”
那老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便谎称道,“我来桑林门做客啊。听说你受了伤,便来看看。哈哈哈”
魁念闻言,并未怀疑,让飞星扶着老头坐下。
裴策凌在旁听着一头雾水,“阿念,怎么回事?他是你师父?”
那老头听着这话,顿时又不开心了,冲着裴策凌大喊道,“怎么?我是他师父不行吗?我们师徒之间的事情,你插什么话?”
“你……”裴策凌本想开头将他臭骂一顿,但看着魁念对他尊敬,便作罢了。
那老头将刚才给魁念吃的药瓶交到他手上,笑盈盈的询问,“穷小子,你想选哪位长老为师啊?”
魁念闻言,苦笑道,“师父,您看我这满身的伤,还会有长老会选我嘛?”
“当然。”裴策凌与那老头异口同声。说完,两人看了一眼对方,不约而同的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穷小子,你觉得苍耳长老如何啊?”
魁念点头,“桑师兄说苍耳长老择徒全凭心情,我担心他不会选我。”
“那你觉得云智和紫衫如何?”
魁念轻轻摇头,“我还是想入苍耳长老门下。”
那老头甚是喜悦,哈哈哈大笑几声,“好好好啊。穷小子,你我缘分未尽。好好疗伤,准备大考。师父去也。”温柔说完后,恶狠狠的冲着裴策凌说道,“你把这白色药膏涂抹在他其他伤口处,不出三日便可结疤好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御剑而去。
裴策凌与魁念对视,皆是不解。他们竟不知这老头便是桑林门中的苍耳长老。
裴策凌扶魁念躺下,帮他褪去衣物,一边涂药,一边疑惑道,“阿念,你在墨斗门时为何只穿着中衣外出?而且还住柴房?”
魁念自知裴策凌心眼小,若是让他知晓自己在墨斗门时为了赚钱做过几个月的店小二,他定会刨根问底,说不定会赶去墨斗门将那家客栈的老板痛扁一顿也说不定,便拿出毕生演技,佯装伤痛,用手抚着心口,“好痛,策凌。”
“好好好。阿念,我不问了。你快休息吧。”吐完药膏后便轻轻地盖上被子,转身欲出门,忽又想起什么,转身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同你一起吃。”
魁念转头,望着裴策凌,笑盈盈的说道,“油泼面。”
裴策凌莞尔,“云旗,飞星,走。去西苑搬行李。”
“得令。”云旗闻言,兴奋的跟在裴策凌出了房门。
“搬行李?这是什么意思啊?裴二公子?”飞星问道,见裴策凌未回答,便又问道,“公子?搬什么行李?我们要搬来这里住吗?”
魁念闻言,不知如何回答,抬起左手,一把抓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进去,眼不见就不用回答。
云旗出了房门,见飞星仍站在原地不动疑惑着,复又跑回房间,一把拎起飞星的衣领。飞星已同他差不多高,领起来有些费劲。云旗不管,抓着飞星的衣领便朝门口而去。
飞星:“云旗哥?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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