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怀疑

床被凌乱，南呦呦垂眼看了看埋在自己肩窝处的脑袋，试探性慢慢挪开，怀中的人哼哼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她松口气张开一层结界。

        此刻阳光大盛，照亮了整个屋子，暖意随之漫进来。打开门的时候青衣女子正候在外面，垂眼弯唇如清风一样温柔，南呦呦低低唤道：“昕珠。”

        “小主子。”

        “公子还在休息，若他醒来之后我没回，就哄着让他自己玩，别叫人出门。”

        “小主子放心，有我和红鸢在呢，一定会看好公子的。”昕珠顿了顿，“您这是要出门？同昨日那位一起？”

        “人已经离开了。”哪里还有昨日那位，少女眼眸微闪，“得了星蝉我的病便可以痊愈，这下你们就不用天天担心我不好了，红鸢也管不着我放风筝了。”

        昕珠听完一喜，“真的吗？您的病真的能治好？”

        “真的，你主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好啦，我该去找老朋友叙叙旧。”

        南呦呦现身在小院时，她的老朋友正坐在葡萄架下，出尘脱俗的女道君一改平日示人的冷漠，挽起衣袖洗茶煮茶，闻声轻轻一抬眼，唇角便扬起来。

        “病好了，来品品我刚泡好的白牡丹。”

        将茶递给少女，思贤意外多看了一眼她衣裙的颜色，绕有兴味追问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穿别的颜色，一段时间不见，终于想通了？”

        南呦呦自然清楚说的是那个她，也清楚她为什么只着黑色，尸山血海染出的颜色，是怀念更是罪责。

        散去翻涌不腾的回想，她垂眸看着黄青色的茶水，不在意吹了两口，“掌控不住啊，毕竟哪个少年不怀春哪个少女不爱美，姑娘我正值青春年华，虽说黑色也衬人，但多几个选择也不是不可以的。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部都要！”

        “你呀，总有无数歪理自圆其说。”

        思贤呡一口茶放下，食指点点桌面，“味道如何？”

        “好喝！”

        少女惯会应付，思贤听了心中并未泛出一点涟漪，好比平时逢人说了天色很好一样的客套话。她知少女一向不精通此道，能吃能喝，就是说不出哪里好。

        没关系，幸亏不是她的徒弟。

        思贤气定神闲地给南呦呦续上一杯，捋顺袖摆坐的端正，身背似一枝青竹。

        见她如此，南呦呦撇了一眼继续歪着身子倚桌撑头，视线东晃西晃落在了思贤凳脚边的食盒上。

        她一下亮了眼，指着问：“里面装的什么？点心还是熟食？”

        “你长点心吧。”思贤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娇俏灵动的少女顿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愤然，事情已然发展到快要不可控的局面，她还有心思惦记吃。

        默默给自己顺完气，思贤将食盒打开拿出两盘点心，一边放一边威胁：“吃之前先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否则，你就看着我把它们一口口吃完。正好，午后点心当提前用了。”

        “别！”南呦呦依依不舍从桃酥上挪开眼睛，闷了一小杯茶水入肚，笑嘻嘻开口：“听说重流还在你这里，想必星蝉一事你知道了，那老头收到消息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气得吹胡子瞪眼，额头皱纹又多了一条？”

        思贤顺着话回想一番，确实跟她描述的差不多。

        “看来你对重流挺了解的，他收到消息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我，但后来我收到了梵音掌门的信。”

        琥珀瞳黯了一瞬，少女露出莫名的笑意。

        “哦，尾巴露出来了。”

        思贤此刻更觉得看不懂她了，原以为是要引出幕后主使，可她的表情一点不像刚知道的惊喜，倒像是在逗弄戏耍的喜悦。

        “据说梵音的秘宝也被盗了，玄天邀我去域界共商秘宝之事。”

        南呦呦嗤笑：“他这是听闻三宗出了事自己慌了，不止是请你一个吧？”

        “还有宿星和日夕。”

        “梵音秘宝我还没下手呢，他从哪儿丢去，只怕是借你们坐镇方便他安全地转移秘宝。你和日夕掌门是甲等天阶，陈行烨定会派清远和重流其中一个，而重流在九思一直待到现在，我猜是他了。”

        思贤赞同，捻起一块桃酥，“如果是你想的这样，梵音那东西不好拿，到时候三个甲等天阶，你有办法应对么？”

        “什么三个，两个啦。”南呦呦朝她抛去暧昧的眼神，思贤飞快撇开脸，“动嘴别动眼。”

        “玄天做人谨慎，我避开你们提前去找会费很多时间，等他自以为最安全时才是他最松懈之际。我现在有了锋利的长剑，不用会钝的。”

        好友意有所指，思贤明白她是胸有成竹后不再多问，两人便静静吃起点心。

        最后一块桃酥在手，忽从空中飞出一只蓝蝶落在花心，思贤诧异地看着蓝蝶，瞧见少女温柔的神情便吞下了口中的询问。

        “好漂亮的蝴蝶。”

        “是啊，家中的小猫喜欢扑着玩，我该回去了。”南呦呦吞下点心，将蓝蝶小心托着，“你家小徒弟说了炎阳之事吧，到时候以怀疑的借口让我和白芷一同去调查。”

        思贤办事极快，君言同鹤徵是临近傍晚到客栈的，没成想不过一夜未见，少女怀中便多了一只毛色雪白的猫，那双猫瞳竟是和她的瞳色一模一样。

        君言挨着她坐下，盯着白猫问：“阿姐捡的？毛色真好，我能不能摸摸？”

        感受到怀里的抗拒，南呦呦面带歉意地拒绝了：“他不肯，阿言还是莫伸手，小心抓伤了你。”

        “这猫倒是挺像你，可别给养死了。”

        对面的少年又恢复成爱与人斗嘴的模样，她瞪过去，口中毫不留情开始揭短：“你小子人前一套对着我又是一套，川剧变脸都没你变得快。你是不是忘了前几日在炎阳——”

        “咳咳咳……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君言看了看心虚的好友，出声解围：“阿姐，我们确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

        “宿星的重流长老说七年前雨村也发生过类似的灭村惨案，他担心是有人故意为之，明日他和九思掌门思贤道君将带着木大哥他们再去一次炎阳。还有……请你和白姑娘一起。”

        “他怀疑芷姐姐？”

        “是。”君言顿了顿看向她，“还有阿姐你。”

        “或许是你那一番漏洞百出的谎话编的太烂，引起了注意，你可要去？”鹤徵说。

        顺毛的动作停了一瞬，南呦呦弯了弯眼睛，语气欢快：“去，当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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