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雨前夕

　　翌日清晨，姬卿月刚刚起床洗漱，便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停下手中动作，对于这个脚步声熟悉的不能更熟悉了。

　　很快，一个美妇人推门而入，见到姬卿月的一刹那，喜极而泣，而这个美妇人正是田素素。

　　“月儿！我的乖女儿！”冲上前将姬卿月拥入怀中，一年的思念，如今愿望成真，这份激动令她语无伦次。

　　本来还未清醒过来的姬卿月也被母亲的情绪感染，与她相拥哭泣。

　　半晌，两人止住眼泪，田素素向女儿询问这一年来都发生了什么。

　　而姬卿月也不厌其烦地讲述着自己在宗门内的生活，包括交到友人，还有处处照顾自己的师尊，无为宗已经是自己第二个家了。

　　两人叙旧约两个时辰，早饭也没吃，田素素一直拉着女儿问东问西。

　　姬卿月颇感无奈，但也只能一一解答，否则母亲不会放过她。

　　一直聊到正午，田素素才放她离开，然后与她一起吃饭。

　　当然，吃饭的时候又开始了，因为饭桌上还有林琴雅等人，也跟着姬卿月感受“折磨”，一桌的美食如同嚼蜡，食欲全无。

　　姬卿月看着师姐陪笑的样子，抿嘴轻笑，难得一见，真想将这一刻记录下来。

　　林琴雅陪笑的同时，余光瞥了姬卿月一眼，见她正在偷笑，心中气恼，但此时不好发作，暗自将这件事记在心上，待离开后，一定要“报复”回来！

　　午后，田素素终于放过众人，回房午睡，而她们则是离开宰相府，在城中闲逛。

　　时隔一年，东唐城没有大的变化，只是百姓的生活要比以往艰难一些，可能是因为天灾，粮食成果不太好。

　　但是，天灾时常会发生，帝主也是尽自己所能帮助百姓渡过难关。

　　路上，看到几个乞讨的人，她们纷纷拿出一些碎银交给他们，希望能够帮助到他们。

　　姬卿月不是不想帮助百姓，只是她身为宰相之女，如果没有帝主圣谕，她也没有资格擅作主张，只能勉强救济一些特别困难的百姓。

　　——

　　她们的精力仿佛用不完，竟然逛到申时，回到府中已是夜晚。

　　吃过晚饭后，林琴雅来到姬卿月的房间，与她商谈历练之事。

　　姬卿月：“师姐，我们何时离开比较合适？”

　　林琴雅：“其实，此次我们任务的目的地正是金宏王朝的寒仲城。”

　　“什么？”

　　闻言，她大吃一惊，还是第一次听闻任务竟然就在金宏王朝。

　　“师姐，那我们……”

　　“没错。”微微颔首，轻笑道：“本来今日便打算离开，但没想到金宏王朝会有如此变故，同时也是你的故乡，可以先解决目前的问题，然后再前往寒仲城。”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三日后便离开，让姬卿月好好陪伴母亲，毕竟再次离开，就不知何时才是再次相见之日了。

　　——

　　帝城，姬乐生连夜赶到，直接进宫面见帝主。

　　金宏王朝帝主秦鸿轩，年近四十，至今没有子嗣，一生戎马，到头来却没有继承人，这也是他内心唯一的遗憾。

　　这些日，因为朝中大大小小琐事，导致他心神疲惫，本来一头的黑发，鬓角却染上几抹白色，看上去令人心疼。

　　心有烦恼的时候，他总会写信给姬乐生，毕竟两人是交好二十几年的友人，他甚至将姬卿月当作自己的女儿般疼惜。

　　在得到卿月已经无碍，并且进入无为宗的消息后，大喜过望，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但是，最近他很少会写信给姬乐生，他独自一人承担这些苦恼。

　　“圣上，宰相求见。”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话语中带来的消息令他露出久违的笑容，“请他进来吧！”

　　“遵命。”

　　不久，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门前。

　　“圣上，姬乐生求见。”

　　果不其然！

　　“乐生快进来。”

　　两年未见，老友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但此时却相顾无言，静静品尝散发着香气的热茶，一切尽在不言中。

　　良久，茶杯已空，姬乐生缓缓开口，“圣上，微臣近日得到消息，凌岳城李家意图谋反，而帝城的李青阳将军正是李家的人，希望圣上能调查一番，多加提防！”

　　“李家？”诧异地看了姬乐生一眼，低头沉思，回忆起有关李家不好的传闻，尤其是李青阳的为人，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应该也不敢谋反。

　　见秦鸿轩面露犹疑，他便将女儿的遭遇告知。

　　知道原委后，秦鸿轩勃然大怒，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拟定诏书，革除李青阳将军一职，派大军前往凌岳城尽数捉拿李家族人。

　　“岂有此理！竟然敢对卿月出手，罪无可恕！”

　　对这个侄女，自己疼惜还来不及，区区李家竟然敢意图伤害她，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就算掀起腥风血雨也在所不惜。

　　李家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姬卿月对于帝主的重要性，这也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解决了李家之事后，两人又对王朝内发生的大事进行商讨。

　　当谈论到兽族为祸的时候，秦鸿轩忽然想起什么。

　　“乐生，卿月现如今在无为宗的地位如何？”

　　姬乐生：“卿月是无为宗第三代宗主的亲传弟子，在宗内的地位不亚于长老之位。”

　　秦鸿轩：“既然如此，能否请无为宗的强者出手，解决兽族的问题？”

　　“这……”有些迟疑，毕竟这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微臣会将此事如实告知卿月，如果她有办法，肯定会出手相助。”

　　“嗯。”他没有异议，欲速则不达。

　　要事谈完，然后便是私事，既然姬乐生来到帝城，秦鸿轩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留他在帝宫多住几日，好叙叙旧，至于请求无为宗相助一事，传信即可。

　　——

　　凌岳城，许博易头疼不已，李禹今日又来劝说自己参与谋反，而他又不好强硬地赶他离开，只能与他周旋，尽量拖延时间，书信已经传出，相信不出三日，圣上就会派遣大军前来，一举拿下李家。

　　“大人，李禹又来了？”下人来报。

　　闻言，眉头紧锁，明明才打发他，为何又来了？

　　看了一眼窗外，不耐烦地说道：“就说我睡了，让他明日再来吧！”

　　“是。”

　　在外焦急等候的李禹，看到刚刚去通知的人回来，急忙问道：“城主怎么说？”

　　“实在抱歉，我没有见到城主，应该已经休息了，只能请你明日再来。”

　　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露出失望之色，灰溜溜离开。

　　回到府中的李禹，瘫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时间紧迫，却一直没有说服许博易，而且截杀姬卿月的计划也失败，想必宰相此时应该已经将书信传出，如果不尽快拉拢许博易，想要谋反难上加难。

　　李禹执着许博易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那一身本领。

　　许博易当初可是阵前一员大将，面对敌军时，毫不手软，战功赫赫，曾经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万屠”，这也是他一生的荣誉。

　　虽然他已经不在冲锋陷阵，但他那一身本领至少也会保留几分，如果有他相助，谋反成功的几率会增加三分。

　　但是，许博易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一直不肯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令他愈发心急，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许博易的目的就是敷衍自己，借此拖延时间，等候大军到来？

　　这个猜测令他浑身直冒冷汗，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如果是以前，因为李青阳，许博易还会忌惮李家三分。

　　但是，如今李家意图谋反，而这一切已被许博易知晓，一旦他突然发难，李家没有反抗的能力。

　　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得不作出决定。

　　尽管是深夜，他还是将族人全部召集，宣布自己的决定。

　　“老夫猜测，许博易可能想拖延时间，我们现在只能连夜离开凌岳城，否则会成为瓮中之鳖，到时李家将不复存在！”

　　话音落，一片哗然，不安的情绪蔓延。

　　听着众人低声细语，不知说些什么，高喝一声，“安静！”

　　待声音消失后，他严肃地说道：“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如果人心不齐，没有一人能逃得了！”

　　李禹的话令众人认清现实，就算他们怨恨自己生为李家人，但是为了活下去，也只能听从李禹的安排。

　　李禹：“现在，你们马上去收拾行囊，将家中值钱的物品，只要能带走，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打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随后，一哄而散，所有人冲回自己的住处，不一会儿便响起一阵破碎声。

　　李禹抬头仰望被乌云遮蔽的圆月，整个人在一瞬间苍老了不少，仿佛一只脚踏入冥府，面如死灰。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曾经高高在上的李家，如今却只能逃亡，真是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李家的决定虽然很正确，但暴风雨即将来临，凡人又怎能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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