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威胁

云尘搂紧了澹台瑾，三五下跃出房间，直接往宅院后面的林子里飞去。

        “好快的身形。”

        澹台瑾在心里暗赞，这个年纪就有这等武功，果然不是一般人。

        她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回想起刚刚趁着飞出房间的一刹那，借由灯光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剑眉星目，鼻眼如刀刻般俊美，眼神清朗，一片薄唇因刚才的放肆略略有些发红。

        他真好看，不枉此行。

        回过神来，澹台瑾发现他还在带着自己飞奔，冷静下来，“他带我来这密林做什么，怕不是要行不轨之事？”

        她感到后怕，开始挣扎起来。

        云尘感觉到女孩的挣扎，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将她放在地上。

        “你……”他刚开口，便瞧见女孩翻身而起，轻踢着树干跃上枝干，躲在一丛茂密的树叶后。

        “你别上来，否则我放暗器，你躲不掉。”澹台瑾语气凶狠。

        云尘感到好笑，刚才在橱柜里，他几乎摸了她全身上下，哪有什么暗器。

        不过，云尘低头思忖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是谁，刚才的疯狂，她不打算承认。

        云尘心里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略有失落，“姑娘如此待我，当真是负心。”

        澹台瑾冷哼一声，“负心又如何，本姑娘亲了就亲了，你最好当没发生过，别想赖上我。”

        她认真瞧了瞧密林，确定了逃跑路线。渝州地界她都很熟，要逃回山庄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她飞腾过几个树干，趁着夜色掩护，赶紧跑掉，只听见后面男子远远传来一句：

        “姑娘，你欠我一个交代。”

        夜色低沉，澹台山庄里安静如鸡，除了轮值的，大部分人都睡下了。

        正在角房值夜的崔叔，呵欠连天，看似惺忪的睡眼，却一直淡定地瞧着墙上移动的黑影。

        九小姐终于回来了。

        “横竖老爷已经吩咐了，我就继续假装没看见吧。”崔叔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目送澹台瑾回到她的小院。

        在澹台瑾的房间里，她的贴身丫鬟青青却紧张得快哭了。

        小姐每一次溜出去，对她都是一次折磨。

        上个月，小姐要离家出走，还连哄带骗拐着她一起跑。两人顺着长江而下，刚到涪江交汇处，就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二老爷。

        二老爷笑嘻嘻请她们上了另一条船。船舱都布置好了，里面准备了好多糕点零嘴，仿佛她们只是出来游山玩水。

        二老爷甚至还带着她们沿着涪江玩了一圈，高高兴兴送她们回山庄。

        那之后，小姐再也没有离家出走的机会，连渝州城都出不去。

        但她仍不死心，竟然想着去夜探刘家，妄图换个思路搅黄亲事。

        刚才夫人已经来问过了，被她找借口搪塞了过去。不知道夫人真的相信了没有，但她好怕夫人生疑再过来查探。

        我的小姐，你快点回来吧，别让你可怜的丫鬟提心吊胆了，小心脏受不起。

        青青正专心祈祷着，冷不防肩上被拍了一下，吓得她当场就跳了起来，正要尖叫，被人捂住了嘴。

        “别喊，是我。”澹台瑾小声说道。

        青青大松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声音哽咽，“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差点瞒不住。你以后别悄悄出去了。”

        澹台瑾一边换下夜行衣，一边满不在乎，“青青，你这胆子也太小了。你虽然不会武功，好歹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士，哪能这么胆小怕事。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学学本姑娘行不行？”

        青青一边腹诽着，“你可拉倒吧。”一边服侍她更衣洗漱。

        等一番折腾后，澹台瑾终于躺在了舒服柔软的大床上，又回想起了在柜子里的那一幕。

        她瞧了瞧正在收拾的青青，又翻身将脸埋进被子里，“青青，你要是知道我今晚都做了什么，恐怕要吓得当场晕过去，哈哈哈。”她在内心默默想着，脸上甜甜带笑睡了过去。

        在另一端，云尘可没这么淡定。

        他回到客栈后，开始整理今晚所得的情报。

        益州刘家竟然想培植自己的武装，他想建坞堡吗？这个苗头可要及时上报。

        唔，那位姑娘武功还不错，身形灵活，还很柔软……

        啊，不对。刘家在益州经营了数代，甚至还挺过了战乱，恐怕与周边列国颇有往来，私底下有什么交易可说不准。

        好可惜没看清姑娘长什么样，声音倒是好听，清脆悦耳，连凶人都听起来那么可爱。

        哎呀，又在想什么。听他们的意思，刘岳明想促成亲事，可刘桓不太愿意娶澹台家女儿。

        娶亲以后，要做的事就是刚才在柜子里做的事情了吧，真美好。姑娘肯定不是刘家人，但又跟刘家有关，从刘家着手或许能打听到……

        想到这里，云尘心烦意乱。明明是分析情报，怎么脑中想的全是那位姑娘。

        “想我自小便受到严格训练，自认为心志武功都异于常人。怎么今日被一个陌生女子轻易乱了心神？”他烦躁地用冷水冲洗着身体，“大概是近日疏于练功了吧。明天找隔壁大师学学净心诀。”

        次日一大早，澹台瑾还在被窝里懒着不想起床，却被青青硬拖起来。

        “夫人都来催了几次，刘家的人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了。”青青嘟噜着，一边忙着给小姐梳洗。

        “他们来他们的，与我何干，让我再睡一会儿嘛，困死了。”澹台瑾浑身都散发着无可奈何的起床气。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一位身穿月白色罗裙，外罩青色纱衣的女子翩然而至，“什么与你不相干，说不准那刘家大公子就是你未来的夫婿。青青，给你家姑娘好好打扮一番，这才是待客之道。”

        澹台瑾翻了个白眼，“待客待客，你穿得如此素净，又是什么道理？”

        女子嘻嘻一笑，“自然还不是为了衬托你。”

        澹台瑾作势要掐她，却被青青一把拦住，“七小姐快别说了，快帮奴婢选选裙子吧。”

        七小姐澹台玥这才嘻嘻哈哈停下来，朝着澹台瑾作了个鬼脸。

        “阿瑾皮肤白，穿红色最好看。就穿这套石榴裙，最是明艳动人，肯定把刘公子迷得神魂颠倒。”澹台玥拿起裙子，就要给阿瑾换上。

        澹台瑾连连摆手，“我才不要穿这么好看，显得我多重视他似的，不要，不要。”

        澹台玥：“那这套青白色的齐胸襦裙吧，外面正好配这件碧青色的星月袖衫。飘逸灵动，你穿上一定像个仙女。”

        “哎呀，不要不要，”澹台瑾嘟起嘴，“这袖子那么大，一点也不方便。我一会儿还要去三叔的武器坊里挑东西呢。”

        左挑右挑，选来选去，终于选定一条嫣红色桃花百褶裙硬给澹台瑾换上，再一番装扮后，略略吃了点早饭，便前往大堂与他人汇合。

        迎接刘家父子是在山庄门口，一干人顶着太阳站在那里，远远看见三辆马车驶上山来。

        一辆马车自然坐着刘家父子，另外两辆都是装的见面礼。

        刘岳明从远处便瞧见山庄门口站着许多人，都是来迎接的，心里略略有些安慰，这武林人士还是懂得礼仪。

        马车在山庄门口停下，奴仆上前迎出两父子。

        刘岳明站定以后，含笑看着面前众人。

        为首的便是澹台家当家的三兄弟。大哥澹台麒掌管山庄，二哥澹台猊管着渝州水系的船运，三哥澹台兕精于工技，有一个武器坊，制作各种精巧的武器。

        他们身后便是澹台家的小辈了。

        澹台家这一代一共九个子女。为显兄弟情深，也为了显人丁兴旺，三兄弟这九个子女都拉通了排序。

        现下，除了嫁到泰山门的大女儿，其他子女和两个女婿皆在此。

        刘桓抬头不着痕迹打量了下，同辈这一排有四个女子，两位作妇人打扮，剩下两位站在末尾。

        一青一红，他猜不出来哪个是九小姐。青衣那个笑语盈盈，红衣那个嘟着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两位女子都美得不可方物，与益州的美女美得不同。

        “再美也是母老虎。”刘桓在心里默默地说。

        “刘世兄，光临寒舍，未曾远迎，恕我失礼。”澹台麒双手抱拳，大笑着说。

        刘岳明：“哪里哪里，是我父子俩叨扰了才是。多年不见，澹台兄风采依旧啊。”

        澹台麒：“世兄才是器宇轩昂啊，令郎也是一表人材，玉树临风，大有可为啊！”

        听着他俩一来一往的吹捧，阿瑾感到困意上头，被头顶太阳照得更萎靡了。

        阿玥悄悄拉了拉她，“你看刘公子，长得还不错吧，符合你的眼缘吧。”

        阿瑾想起昨晚偷听到的谈话内容，顿时没好气，“人家可是眼高于顶，瞧不上咱们呢！”

        阿玥感觉奇怪，“你了解他？”

        阿瑾想了想，“以后再跟你说。要不是你订了娃娃亲，本该轮到你的。”

        阿玥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也不是啥好人，不管我俩谁嫁，都不好。”阿瑾想起那个丫鬟温柔的笑，还有他们说的表小姐，这个刘桓，很不安分。

        此时，澹台麒和刘岳明的寒暄也结束了，正欲一同进山庄。

        忽见一山下弟子飞奔来报，“三位老爷，武当青云真人来访，此刻正在山脚下。”

        澹台三兄弟心下奇怪，此前并未接到青云真人要来的消息，这般好生突然，何况今日还有客人。

        澹台麒看着刘岳明，笑着说，“听说青云真人最喜云游天下，想来是看上了这巴蜀大地的风景。”

        刘岳明温和地笑着，“要说还是你这青龙山钟灵毓秀，我和小儿沾光，得见真人，真是幸事。”

        澹台麒见他没有流露不满，心下大喜，对着弟子说：“快请真人。”

        于是众人又在山庄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看到一老一少两人健步走上山来，山庄弟子在后面恭恭敬敬牵着马匹跟着。

        青云真人年逾八旬，须发皆白，然精神爽朗，丝毫不见老态。自山下健步而行，也未有气喘之相，众人皆暗暗称赞，不愧是大宗师。

        旁边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左右，眉目疏朗，英俊挺拔，举手投足间流露气度不凡。

        待看清了两人，阿瑾瞬间困意全无，连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他是昨晚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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