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宝贝儿

会议室内，佟娆坐在李乐珊对面。

        或许因为季潇的插手，加上小开和法务部的人相熟，李乐珊在整个解约过程中格外沉默。

        佟娆看着李乐珊那双放在会议桌上因为脂肪过少而青筋尽显的手，有些出神。

        这双手曾救她于水火，在她举目无亲时给予过最有力的支撑，给她做过饭，哄她睡过觉，营造出过她从体会过的“母爱”的假象，最终在长久的利益对峙下变成了对她的捆缚、打压和欺诈。

        其实这些年存的录音和视频，早就够让李乐珊翻车了，但她没拿出来，就是因为当初那点感激之情在作祟。如今感激也被彻底消磨，什么都不剩下了。

        解约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没觉出高兴来。

        “佟老师，解约合同我过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您再看看？”小开的声音把佟娆唤回神。

        佟娆接过合同，一页页看过去，半小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临走前，李乐珊站起身绕着会议桌走了一圈，避开正在和法务交谈的小开，用只有她和佟娆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还是那句话，想要过得好就得忍。既然傍上小季总，就多扒拉些好处，别等人玩腻了，什么都没落到。”

        佟娆抬眼看她，轻笑出声。

        最终没再和李乐珊说任何一个字，叫了小开一并离开。

        电梯间内，小开问佟娆住哪儿，说要送她回家拿衣服和行李。

        佟娆说了个地址，小开有些疑惑：“您是在那边租房？”

        “不是，买的二手房。”

        北城新建的房子都在开发区，房价不是她能全款买下的，所以置办的房子是个七八年前的老小区，好在地理位置不错，距离地铁站近，周边配套也齐全。

        小开“哦哦”两声，没再问旁的。

        开车一路到家，跟着佟娆上楼拿行李，心里盘算着季潇之前交代他的事。

        房子从外头看虽不至老旧但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里头却翻新装修成了极简的北欧现代风，门里门外跟俩个世界似的，特别是那些个别具一格的软装家具，看上去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两个人住也不是不行。

        “佟老师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小开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他觉得第一次上门就借用洗手间有点不礼貌，但实在想不出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季潇交代的任务。

        佟娆看出他的局促，笑着指了方向：“人有三急，不用不好意思，洗手间在那边，是个隐形门。”

        “好好好，谢谢啊佟老师。”小开火急火燎地冲了过去。

        佟娆转去收拾行李。

        等小开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出来，佟娆这边已经整理好了。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个手拉行李箱安安静静地立在门口。

        “这么快？”小开傻眼：“佟老师，俩箱子够吗？”

        佟娆递了一听运动饮料给他：“够了。”

        要不是焖烧杯和平日吃的养生汤料不好和衣裳什么的放一起，一个箱子就够。

        -

        一个小时后，保姆车再度来到剧组下榻的酒店。

        “佟老师，您先在房间休息会儿，我回剧组交差。”小开把房卡交给佟娆：“法务那边晚些时候会安排人过来跟您谈合同。”

        佟娆点了点头。

        这一天来来回回地跑了几趟，的确有些累。

        关上门，佟娆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张小毯子，半人高，最普通的薄棉绒，印花是幼稚的黄色小鸭子，边角都磨毛了，看上去有些年份。

        她抱着毯子躺到床上，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沉沉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佟娆被手机铃吵醒，睁开眼房间一片漆黑，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宝贝儿，你没在家啊？”曲盛楠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佟娆“唔”了一声：“我在剧组。”

        “你又进组了？”

        曲盛楠的声音有点大，佟娆把听筒拿远了些：“不是跟你说了，帮朋友一个忙，大半月就拍完了。”

        “宝贝儿，你越来越不重视我了，进组都不提前说一声”声音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佟娆的声音有点冷淡：“改改你的臭毛病，别随便叫谁都宝贝儿宝贝儿的，让你家肖玥听见又是事。”

        “可别说了我现在对肖玥真的是”

        曲盛楠一句话叹了两次气：“原本想找你喝酒开导开导我，结果空跑一场”话音未落，语气陡然兴奋起来，“诶诶诶，茜茜在群里艾特我喝酒诶先不跟你说了，姐姐要去出去浪啦！”

        佟娆对突然冒出来的茜茜是谁没兴趣：“等一下。”

        “怎么？是不是发现不舍得盛楠宝贝儿了？”

        佟娆的声音依然没什么起伏：“不是，想问你pk那边的时间安排。”

        曲盛楠噎了一下：“你这人真没情趣，接个话茬儿都不会！”抱怨了一句才说，“pk的广告创意还没完全定下来，预计年后才正式开工。”

        “好。”佟娆说了一句：“挂了，拜。”

        挂掉电话，佟娆起床走到卫浴间。

        开了灯，镜子里的女人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呆滞的如同一具披着好看皮囊的行尸走肉。

        她对着镜子缓缓扬起唇角，直到镜子里的人恢复“正常”。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传来小开的声音：“佟老师？”

        佟娆又看了一眼洗漱镜，确认自己正常后，应了一声，转身去开门。

        小开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法务专员。

        “佟老师，抱歉这么晚才过来，剧组临时赶拍一场夜戏，季导让我先带法务来跟您签合同。”小开看上去很抱歉的样子。

        佟娆冲他笑了一下：“不用抱歉，剧组有临时状况很正常。”说罢，柔声请三人进门。

        她现在没经纪人，也没经纪公司，法务给她的是一份条款完善的个人合约。

        佟娆看了没问题，自己这边也没什么特殊要求，随即签了字。

        “佟老师，欢迎您正式加入《赢家》剧组！”

        两位法务很是郑重地站起来和佟娆握手，小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彩带往空中一抛。

        金色的彩带纷纷扬扬的飘落一地，佟娆弯着眼笑。

        她觉得季潇的剧组好像跟她那个人一样有趣。

        小开抛了彩带后又自己一条条捡起来，一边捡一边说：“佟老师，明天应该就能排出来您的拍摄场次表了，到时候我给您送来。”

        俩法务专员和佟娆见状也蹲下去帮他一起捡。

        很快彩带被收拾干净，小开笑着说：“佟老师，那我们走了，您先休息吧。”

        佟娆点了下头，又叫住小开，从大行李箱里拿出好些东西。

        小开看了一眼，都是吃的。

        “拍夜戏比较辛苦，这些拿去现场分了吃吧。”佟娆说着又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单个包装的姜枣茶，还有一个全新未拆封的保温杯：“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帮我给季导。”

        小开原本要接的手顿在半空：“那个佟老师，季导这个要不还是您亲自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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