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痛症

医院，护士小姐在帮佟娆量体温。

        季潇站在门外同医生说话。

        “你朋友就是基底动脉型偏头痛引起的晕厥，多数女性都会在生理期间发作，问题不大。”医生胡怀明手里拿着摞病历本，无奈地耸肩：“你跟患者不是亲属，不能让你看人家的病历。”

        季潇“嗯”了一声，双臂环抱胸前，透过房门上的玻璃观察窗看着病房里的一切：“我也没要看啊，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胡怀明看着季潇那张冷艳的脸，心下一晒，这人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说起来他和季潇的祖辈就是世交，两家长辈这几年也没少把两人往一起撮合，但他知道季潇的性向，也知道季潇心里有人，偏偏季潇也知道他的，所以两人就是凑合都凑合不到一起去。

        “你跟我来。”胡怀明指了一下安全门。

        季潇瞥他，又回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转身跟了过去。

        胡怀明进了安全通道，把身上的白袍一脱，卷吧卷吧抱在怀里，又问季潇要烟。

        “只有这个。”季潇拿出侧滑小雪茄。

        胡怀明接过点了一根，吞云吐雾的问了句：“病房里就是你一直惦记的那位？”

        “是啊。”季潇压根没想瞒着。

        胡怀明有点愣神，其实要说讶异也没多讶异，只是多多少少觉得佩服，他就没办法像季潇这么坦然。

        “你有完没完？”季潇有点不耐烦：“我又不是只认识你一个当医生的。”

        胡怀明耸了耸肩：“没听过一句话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劝你一句，最好别惦记了。”

        季潇骂了句傻逼，转身就走。

        胡怀明连忙拽住她：“行行行，告诉你也没什么，你惦记的那位患有先天性无痛症。”

        “先天性什么？”季潇甩开他的手：“无痛症？”

        胡怀明笑道：“对，罕见的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一种自律精神障碍，全世界范围内病发的人群都很少，没有传染性。”

        “然后呢？”季潇抱臂看他：“因为她有这个什么罕见病，我就不能惦记了？”

        两人个头差不多，季潇平时穿高跟鞋比胡怀明还要高些，这会儿倒是势均力敌。

        胡怀明犹豫了一下，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应该听说过，无痛症患者就是无法感知任何疼痛唉，怎么跟你说呢，我说让你别惦记，是因为无痛症患者的寿命通常都不长。”

        季潇盯着胡怀明不吭声，眉目微沉。

        “我不是咒她，这是有数据统计的。”胡怀明说：“无痛症患者无法感知身体异样，也没有疼痛的感官能力，很难得到准确及时的治疗，寿命通常不会超过三十岁。”

        季潇还是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怀明的话还在继续：“我敢说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在她身上不止出现过一次，但你刚才也听了，她单纯以为是困，如果不是你把她送过来，她很可能就是单纯的回家躺一下睡一觉就觉得好了”

        说着叹了口气，“季潇，我知道咱们这种人找个真心喜欢的不容易，你、你也别太难过。”

        “谁跟你是一种人？”季潇抬了下眼皮，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傻逼似的。

        胡怀明脸色黑了下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胡怀明，你多大了？”季潇笑了一下：“不会觉得喜欢同性的就是一种人吧？”

        胡怀明不明所以。

        “我惦记她不是因为她是女人，是因为她刚好是个女人，明白不？”季潇又说了一句。

        胡怀明还是不明白。

        季潇懒得再同他说什么，不是不愿解释，而是解释不通。

        像胡怀明这种连承认自己性向都不敢的人，你能指望他懂什么？

        “你自己慢慢悟吧。”季潇瞥了他一眼：“赶紧的，给她安排做个全身检查。”

        同胡怀明说完，季潇就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走回病房的时候正好撞上刚给佟娆量体温的护士。

        护士看到季潇，连忙说：“季女士，你那位朋友刚问你去哪儿了，我看她好像不太愿意住院。”

        季潇笑着同护士点了点头，迈步推开了病房的门。

        正好看到佟娆下了病床，正准备抱着衣服往卫生间去。

        “感觉好点吗？”

        佟娆回头去看，果然是季潇。

        面上有些不自然，倒不是害羞，就是觉得尴尬。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这句话佟娆说得情真意切。

        毕竟逼近活这么大，也是头一次因为生理期晕倒，关键之前急救人员把她的外套羽绒服脱了，季潇就把自己的外套垫到了她身下，弄污了一块。

        刚才她用手机扫了一下，同品牌的没找到同款，想来又是高定，绝对价格不菲。

        “这有什么麻烦的？”季潇带上了门，走近两步，把她怀里的衣服拿走：“医生刚说要安排你做个全身检查，所以你得在医院住一晚。”

        佟娆顿了一下：“不是说生理期引起的么，怎么还要做全身检查？”

        “学姐，你多长时间做一次体检？”季潇把佟娆的衣服放到沙发上，转头问她。

        佟娆知道自己的问题，向来注意得很，每年都会做一次全身检查。

        “三月份才做过体检。”佟娆说了一句。

        转念一想，如今距上次体检也过了大半年，指不定会有什么突发疾病。

        对此佟娆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也不觉意外：“医生怎么说？”

        季潇始终关注着她，见她神色未变，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说安排一个全身检查会好些。”

        佟娆“哦”了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垂眼正好看到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那件外套：“你这外套怕是不能穿了，我没见过这款，不知道多少钱，你说个价，我赔你。”

        季潇顺着她的眼看去，心下了然：“你别操心这个了，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进医院的事，我之前没来及通知你朋友，现在要通知她过来吗？”

        “我朋友？”佟娆看向季潇，意识到她在说曲盛楠，笑了一下：“不用，她有自己的事要忙。”

        季潇脑子里突然就蹦出“女朋友都住院了还要忙别的事么”，然后就是“你这么好，她怎么不懂珍惜”之类的茶言茶语，但她忍住了没说。

        电话响起来，是季潇的。

        但她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接。

        佟娆小声说了句：“今天真的很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你有事先忙。”

        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是胡怀明来通知佟娆做检查。

        季潇笑了一下，顺势把佟娆的外套拿起来披到她肩上：“那我先去忙，学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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