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记忆，十四年前（一）

父亲的声音很低沉，但是他所说的话，却犹如一道惊雷在林越溪耳边炸响！

        语曦，这是一个印刻在林越溪灵魂深处的一个名字。

        林越溪其实并非他父母的亲生儿子，在五岁之前，他的记忆是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都是在五岁之后。他是在一个车祸现场被父亲林泽楷抱回去，这也是后来父母告诉他的。

        十四年前，他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泽楷，听医生说因为他的脑部受到重创，原有的记忆全部失去，而后林泽楷就收养了他，只是那时林泽楷独自在外做生意，整整半年时间，林越溪都是由林泽楷照料。

        半年后，林泽楷叫来林越溪的母亲，也就是养母甄亚萍。

        夕阳西下，昏黄的阳光散发着最后的一点光与热，为山坡披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一名满脸疲色的女子，拉着一名怯生生地小男孩出现在山坡之上。夕阳的余晖映衬在男孩白皙的皮肤上，柔和的光让男孩白皙的脸蛋似乎变得晶莹剔透。如蝶翼般的修长睫毛，扑闪扑闪地，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好奇和怯意看着山坡下的一小片房屋。

        这是一个坐落于山坡下的小山村，此时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让这座安静的山村在夕阳下平添了一份宁静。

        “越溪，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不，是我们的家。”女子轻轻将一缕刘海勾到耳后，指着下方的小山村柔声道。

        被叫做越溪的男孩没有说话，紧紧抿着薄薄的嘴唇。

        女子发出一声破碎的叹息，紧了紧拉着男孩的手，带着他小心地往山坡下走去。

        这个宛如与世隔绝般的山村，总共加起来不过数十户人家。女子拉着男孩走入村子，村中的男女老幼显然认识女子，只是当他们将目光放在男孩身上之时，眼中都不禁多了一种鄙夷，并且窃窃私语起来。村民除了朴实，还会有着一些无知，因为林泽楷在外地突然多了一个儿子，加上林泽楷常年在外做生意，村民第一个想法就是觉得林越溪是林泽楷在外面的私生子。私生子，在农村中绝对是一种令人耻笑的存在，何况虽然林泽楷常年在外做生意，只是时运不济，不仅没有赚什么钱，反而欠了一屁股债。这样自然，更让村民有了嘲笑的资本。

        女子则尽量扯出一丝艰难的笑意，冲那些投以怪异目光的村民点头示意，而后不禁加快了脚步。

        女子拉着男孩一直走到村子的尽头才停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幢简单的房子，老旧的木制门框，一些木皮都已经脱落。

        “吱呀”

        女子推开放佛随时都会倒地的木门，入眼的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中有一口水井和一个石磨以及一颗低矮的小树，就再无它物。

        当女子带着男孩进入小院子之时，一间小屋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颗小脑袋，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妈……”女孩甜甜地叫了一声，便从屋子中跑了出来。

        小女孩穿着一身经过多次缝补的衣裳，衣裳很旧，但是却异常的干净，加上同样有着一张干净稚嫩小脸的女孩，也煞是好看。

        “语曦，你过来。”招手让女孩到自己身边，而后指着自己带回来的男孩，对女孩道：“语曦，这是越溪，以后他就是你哥了。”

        女孩毕竟才三岁，单纯的她只知道妈妈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应该听话。根本就不会去想，为什么妈妈会突然带回一个男孩，为什么会让自己去喊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孩哥哥。

        她很听话的甩着清脆的童音喊了男孩一声，哥哥。然后才冲女子说道：“妈妈，我肚子好饿。”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小手摸着小肚皮。

        女子慈爱地微微一笑，道：“那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做饭，你和哥哥先在这儿玩。”

        “好。”语曦乖巧地点头应下。

        待女子走了之后，越溪似乎稍微放松了些许，他看着眼前这个同样好奇地看着他的可爱女孩。

        “哥哥，你是从哪里来呀？怎么以前没见过你？”语曦扑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

        越溪听后，或许因为来到陌生环境年幼的他有着一丝惧怕，稚嫩的小脸上也蒙上一层悲切，颗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而他哭的时候用小小的胳膊极力挡住脸，努力的憋住声息，不让自己哭出声。

        在语曦的记忆里，云雾村的其他孩子哭起来可没有这么斯文，他们都是长大嘴巴哇哇哭泣，眼泪鼻涕齐流，哭得歇斯底里鬼哭狼嚎。

        或许是因为越溪这种斯斯文文的哭泣，让她从这一刻起对他产生好感。

        而接下来的几天，在语曦看来，越溪非常喜欢哭，因为她每天夜里都能够听到他断断续续极力憋住的小声抽泣。

        每当那个时候，语曦都会抱着她的小枕头，挨到越溪的枕头前，在黑暗中，瞪着可爱的眸子看他哭。

        夜色朦胧，语曦只能看到越溪纤细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黑色的小脑袋不断小幅度抽动。

        “越溪，如果你怕黑的话，那语曦陪你睡吧。”说着，语曦就要爬**。

        然而林越溪似乎对她一点都没有好感，边抽泣边抗议，“谁怕黑了？”

        语曦听了，则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他哭。

        似乎被看得受不了，林越溪停下了抽泣，转过脸，眼睛红红的，“有什么好看的啊！”

        语曦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像鱼儿一样爬上属于自己的小**，钻进被窝，嘟囔着，“不看就不看，我还不稀罕呢。”

        这就是林越溪对语曦的第一印象，一个穿着满是补丁，却异常干净衣服的可爱小女孩，一个喜欢呆呆地看着自己哭泣的小女孩。

        “爸，语曦……她……她真的回来了？”林越溪激动地都结巴了。

        林泽楷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是的，你赶紧回来吧，语曦，她想见你。”

        林泽楷的说话语气，让林越溪很是疑惑，按理说失踪了十几年的女儿回来了，就算姓格在内向，也应该激动高兴才对，然而林泽楷似乎没有那么高兴，反而……反而似乎还有一丝悲伤。

        不过此时林越溪却顾不上那么多，他的大脑完全被喜悦充斥着，道：“爸，您等着，我现在就请假回去。”

        “嗯。”林泽楷回应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而林越溪直接给苏茜打电话，告知苏茜家里有事，苏茜挺好说话的，只是交待一句路上小心，便答应了林越溪的要求。

        请完假后，林越溪又发短信个王斌、张清扬、刘胜三人，说自己有事情回家。

        而后，也不收拾下东西，直接便出门直奔车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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