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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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刻之不怕生,才来了几个时辰,就与宋方宋圆一起看池中鲤鱼嬉戏去了,也是落个清净,宋清疏安排了他与宋方宋圆一道住隔壁的小厢房,离得近,好照应。
天渐变成墨色,宋府灯火通明,还有几只猎狗在疯狂啃食生肉。在书房里踱步的沈知意坐不住了,她饿了。
宋清疏不知是胃口不好,还是看书过于入迷,竟头也不抬,只顾着看书了,沈知意是客,她脑瓜子想着得让宋清疏这个主儿自己来请她吃东西啊,谁料宋清疏真就是块铁,也不喊饿。
沈知意恨恨放下手中戏本,咬牙切齿道,“夫子怎地没有待客之道,如今天都黑了,也该请人用膳吧。”
真是半点眼力见都不曾有,这一个两个女子都被他容貌欺诈了去,宋清疏完完全全就是个太阳晒干了都执拗不断了根的草。
“倒是忘记跟你说了,我向来是净洗完再用膳的,下人自会端吃食来书房。”宋清疏嘴里未有一丝歉意,只顾埋头看书道。
宋清疏自打初存记忆起,便不再与府中人一道吃饭,瞧着也是倒了他的胃口,躬亲相爱的样子,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说到净洗,沈知意被老爹催促着收拾细软,换上衣装,还未擦洗身子,晨间便是汗津津的,午时又将宋清疏背下山,味道虽有花香遮掩着,可身子还是粘腻,不洗不行。
“那你们这儿净洗室在何处,我需得擦掉我一身的汗。”沈知意不自觉闻了闻自身衣袖道便要作呕起来,还扇了扇,想要去除其中味道。
“出门左拐便是。”宋清疏轻笑了一下,又道,“我柜中还有你上次来时的衣物,已经洗净了。”他翻着书页,面上风轻云淡。
上次的衣物上次落入水中,被宋清疏威逼拉着去了宋府,还绕了一圈,她眼睛都花了,上次换下的衣物……只有……只有……她裹身子的布带!
沈知意拎着衣裳的手抖了几下,她脸色愈发红润,宋清疏看着沈知意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声音便愈发得意起来了道,
“啧,这衣物啊,都在我书院中晾晒几日才干透了的。”
好啊好啊,好一个风流夫子,竟敢拿这裹身之物来调侃她,宋清疏言语间的玩味儿不禁让沈知意更加羞愧。
沈知意阅遍戏本子,也只嘟囔了一句“流氓”跺着脚就摔门离开了,只剩宋清疏一人春风满面地饮茶看书。
入了宋府,也是不便再进进出出了,沈知意用浴盆中的热水往自己身上扑,连宋府的丫鬟都如此厚心热情,都要帮她脱衣了。
那怎么行,这不得把沈知意的女子身份暴露了,不过,这洗去身上污浊啊,就是舒服,沈知意扑腾着水跟个鸭子似的。
府外,宋褚明松开了被他强行拽回宋府的青楼女子,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满身酒气扑到两个看门小厮,他两差点连肺都要吐出来。
酒气一重,人的酒品亦可现。宋褚明便是一喝酒就发酒疯的,逮着一个不顺眼的,便会叫骂起来。
府里丫鬟小厮都不敢扶他进房的,他自己端着个酒瓶,就能晃进房里,省事儿。
宋府虽不是书香门第的文人世家,好歹也是战功赫赫的武将府邸,这大儿子整日酗酒,只贪金银财宝,还好人美色,也就脾性大方些,拾不了台面。
“这大少爷整日也只知饮酒,难成大器。”
“可不是嘛,反倒三少爷,虽脾性冷淡些,但人家能文能武,老爷也指不定会将三少爷视如己出呢。”
两个丫鬟边走边编排宋褚明,遇到他只浅浅行了一个礼,宋褚明歪头歪脑地往身后看向那两个闲言碎语的丫鬟,他的手晃晃点点,嘴里叫骂了一句,两个丫鬟愈发走得快了。
他虽不在意,但话儿多了堆积起来就会成山,宋褚明成日里只听到仆从们对他三弟的欣赏,对他的大方赏赐也只是笑脸收下,坏话倒是说得不少。
宋褚明突然就不爽了,他抱着酒瓶嘴里不断念叨着凭什么的字眼,歪歪扭扭走向了宋清疏的厢房。
宋清疏早将沈知意的布带叠好,放进了她的包袱里,书房向来清冷,沈知意来照顾他,热闹不少,也不用他看书不想看之际,只会闲着在夜晚的院中,看星星发呆了。
思虑几下,他看向了角落里的扫把,再瞧瞧书房内的物品杂乱程度,亦是他能接受的,但不可让沈知意破坏了印象,便去拿了开始清扫。
扫灰也是扫。
宋清疏的书房,离得与宋民的厢房很近,是个清静之处。丫鬟小厮们虽然也喜与宋褚明交谈,但他都知,他们只是贪恋他的赏物,而非与他交谈。
就连他爹,也只会说他是个不争气的废物,这口气,宋褚明早就忍了很久了,珍馐宝物,哪样皆不是他宋清疏不要了,才送到了他的房内,不过是宋清疏的丢弃之物,自己的娘亲却开心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
可恶。
宋褚明越想心里越咽不下这口不平之气,硬生生酒瓶砸了,再举着去了摇晃着步子走向宋清疏书房。
酒香裹和着陶片碎裂在地上,引得蚊虫飞来。
书房也不过几步路,宋褚明虽慢,但也到了。他摸索着房门,不断拍打叫喊着宋清疏的名字,一颗想要杀掉宋清疏的心在酒的促力下,变得更加庞大。
沈知意没洗几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了醉汉的声响,门被拍得哐哐作响,这下子,她可呆住了,千算万算,还是有人妨碍她洗澡,还是个醉汉
这青楼有醉汉不出奇,宋府怎么也是如此,下人仆从怎敢失态喝得酩酊大醉,还前来拍人屋门,真是失礼。
还好有席帘挡着,这净洗室也有门锁,只是沈知意也没了洗澡的心思,魂儿都要被拍飞了,还洗澡
“大少爷,您喝醉了,快些离开吧,这是净洗室。”
一个仆从拦着宋褚明阻止着他拍门的动作,他好歹也是在净洗室看门的人,主人家洗澡都慢些,他就爱打个盹儿,可这少爷真是不让人省心,喝醉了还闹到这儿来了。
“放开我!我找宋清疏,你怎敢拦着”宋褚明含糊不清道着宋清疏的名字,他手上的尖利酒瓶片被他晃来晃去,围观的下人们不知从何下手。
“三少爷不在屋内,这是净洗室,大少爷还是快些离开吧。”
下人们催促他离开的聒噪声音惹急了宋褚明,他不过是来拍他几下房门,喊了几下他名字,这般驱赶他,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么?
净洗室外乱成一锅粥,可是把沈知意吓得不安稳了这大少爷莫非是他见过的宋褚明,之前又在青楼和她结下梁子,被发现了身份可不得了。
沈知意擦干身子,穿好衣裳,也不打开门锁,就是静静听着,这醉汉啊,好酒作祟,易伤人性命还是不出去的好。
在屋内打扫的宋清疏本是不在意这些外界之声,可他听清了声音,便觉得离谱,他大哥喝醉酒便罢了,找他也好,可他还走歪了,找去了净洗室,要知道,沈知意可还在里边呢。
宋清疏扔下扫把快步走出房门,眼里的愤愤之意燃起,他平日里已算是客气待宋褚明,让宋褚明不要招惹他,可宋褚明偏偏发酒疯,发到了他欢喜之人身上。
那便不要怪他了。
“大少爷,快些走吧,里边是三少爷的好友,您在这般打扰下去,三少爷会责备的。”
“是啊,大少爷。”
众人舆论纷起,宋褚明反倒更生气了,他什么好吃好玩的没分过他们,还需得他们来教训自己,如今还拿宋清疏来压自己。
“贵客又如何,我今日,便是要扰得他宋清疏不得安宁,我不痛快,他也别想快活!”
宋褚明压着酒劲儿,说的话也是没头脑,在心里的那点小秘密全都倒腾出来了,府内的人都当笑话看笑话。
“大哥,别再胡闹!”宋清疏的声音震裂得似乎房上的瓦片都要掉下来几片,他恼怒之中,连伤口都被撕扯到了。
宋清疏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也不过是平日里对自己的恨,全借着酒劲儿发泄出来了,看他的眼神愈发带着荒唐意味。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什么眼神”宋褚明愤力走到刚来的宋清疏面前,恨恨道。
宋褚明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冷哼着,“呸,我最讨厌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清高样儿,什么都不做,爹就什么好事儿都先想着你,何曾想过我”
沈知意还道是什么事儿呢,咋咋呼呼地,这宋清疏发脾气起来,差点把她人都吼麻了,之前与他相处,也未曾见过他有这般凶。
不过,这故事倒是比戏本上写的,来得动听。
宋清疏见宋褚明口不择言,提到了宋民,他眉头更是一皱,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宋褚明说了好些话,便淡淡道,“大少爷醉了,需得醒醒酒,那猎狗叫声,最能让人清醒,去吧。”
什么偏爱,宋清疏眼里,不曾看到分毫。他不跟宋褚明争,他只看眼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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